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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临流问月水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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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婚配,乃是三书六礼。 三书者,聘书,迎书,礼书;六礼者,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按礼法来说,纳采是婚礼的开始。首先是要由男家家长,请媒人向物色好的女家提亲。男家在纳采时,需将大约达三十种有象征吉祥意义的礼物送给女家;女家亦在此时向媒人打听男家的情况。楼家陆家彼此已经可谓是极熟悉,因此这一层面上只是个过场。请过媒人之后,就是楼家送来了采择之礼。古礼而言不过是雁一只,而慢慢到了现今,早就不是一只大雁就可以的了。楼家送来的采择之礼,除了雁一只之外,还有绸缎、首饰、点心、醴酒等物。

    这纳采之后便是问名。问名者,将归卜其吉凶。将陆红蔷的生辰八字交予媒人,带回楼家与楼轩合八字。陆灭明本来打算亲自写了陆红蔷的八字,也算表诚意的,只是这下被陆红蔷气着了,就耽误了一会儿。刚站到书桌前,陆红蔷就找来了:

    “爹!”

    陆灭明眼皮一跳,就见这丫头这回是陆红杏一样安安静静走了进来:

    “爹,我自己来吧。您歇着。”

    陆灭明满是怀疑地看着突然变乖了的七丫头:“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有什么幺蛾子还是老实跟爹交代了。”

    陆红蔷给他摆出来一脸的冤枉,委委屈屈道:“爹,气着您是我不对,女儿这回想通了,来赔罪还不行吗?”

    陆灭明还真就不是那么好骗的人。他都在市井中摸爬滚打几十年了,能这么就信了这个小丫头?冷笑了一声:“你二哥跟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能这么听话?”

    陆红蔷乖乖巧巧走了进来,捉起了笔,在铺陈开的洒金庚帖上规规矩矩写起了自己的八字:“二哥还能给我说什么?他和楼大哥关系那么好,当然是给我夸楼大哥了。”说着回头,看陆灭明,带着藏起来的嗔怪,“我都十九了,楼大哥也二十五了,都是该着急的时候了呗。我和他勉勉强强撮合了,省得你们二老和楼家二老一起急成什么似的。”

    说服力肯定还是不够的,她爹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呢。陆红蔷当然知道,这些早就算好了。写完了生辰八字,陆红蔷放下笔,拈起来那洒金庚帖到窗口晾,又跟陆灭明说:“我就算不愿意,有用吗?你不止不可能放我走,还得把我绑起来塞花轿上。与其这样,我还不如给自己留张脸呢!”

    这理由就差不多了,他的疑惑肯定能打消那么点。

    陆红蔷心说着,跟陆灭明招呼了一声,就又蹦蹦跳跳走了。陆灭明还是觉得不对。以陆红蔷的脾气,能让陆六孤几句话说开?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洒金庚帖上,难道陆红蔷是假意答应,伺机破坏?故意写个大凶的八字,让问名一环失利?

    陆灭明想着,上前去看了那生辰八字。规规矩矩的字体,没有半点潦草;也的确就是陆红蔷的八字,分毫不差。

    陆灭明这就不明白了,难道真是说通了?难道真是大姑娘变成老姑娘会转了性?陆灭明这回反而心里没底了,找出书柜上的龟甲和铜钱,赶紧起了一卦占卜这次婚事吉凶。

    ——大吉?!

    陆灭明看着卦象就懵了。

    不会吧?

    不行,就算是占卜也不能尽信,再起一卦!

    ——大凶?!

    陆灭明啥都不说了,收起了龟甲铜钱。这卦象都没准了,他还能怎么样?随机应变吧……

    把写了陆红蔷八字的庚帖封好交给了媒婆,陆灭明还是心里没底,看着媒婆往外走,还是觉得不对。这时候就见陆六孤急急忙忙跑出来,跟媒婆撞了一下,一下子撞掉了庚帖。而后,陆六孤一边道歉一边弯腰捡起了庚帖给媒婆。看着媒婆接过,陆灭明心里“突”地一下,猛地站起来:“等等!”

    媒婆和陆六孤都让他这一声吓了一跳,陆灭明赶紧快步出来:“我再看看那个八字。”

    媒婆虽然不解,却也没多说,就把那洒金庚帖给了陆灭明。陆灭明看了陆六孤一眼,那小子好像一脸无辜,也不知道陆灭明看他是几个意思。

    陆灭明心里嘀咕,若要在八字上动手脚,那么在他面前写了八字就是来松懈他的;然后等媒婆送八字去的时候,再借机掉包。那陆六孤肯定是和陆红蔷一伙的,故意撞这一下,把藏在自己袖子里面的另一份八字给媒婆。

    他又不傻,他也看出来了,陆六孤对楼轩有不该有的意思。陆六孤很随他,尤其是心底的自私上面。如果他是把真心给了楼轩的,那绝对是不会看着陆红蔷嫁给楼轩的,他绝对不可能安心当楼轩的大舅子。

    于是打开来一看,洒金庚帖上八个字——分明就是陆红蔷的生辰八字。

    什么问题都没有?

    把庚帖还给了媒婆,陆灭明摇着头想,大概自己真是老了,想得还真是太多啊。

    当接收庚帖后,男方家人便会将庚帖置于神前或祖先案上请示吉凶,以肯定双方年庚八字没有相冲相克。当得知双方并没有相冲相克之征象后,婚事已初步议定。此之为纳吉,又名“过文定”。

    楼轩和陆红蔷的八字并无相克之处,这婚事自然也就定下来了。

    霍湘震看楼辕听说了此事,竟露出一副大惑不解来,便问了他一句:

    “怎么了?暮皓,有什么不妥吗?”

    楼辕似乎在思考,而后依然是磨人的慢悠悠:

    “没有不妥,才是最大的不妥。”

    霍湘震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大师兄还是退位让贤吧……已经听不懂小师弟说什么了。

    两家的结亲也算快的,三日不到,就开始了纳征。

    楼家把聘书和礼书送到了陆家,而后在大婚前一个月,就早早请了两个楼轩这边全福之人的姑婶,约同媒人,带备聘金、礼金及聘礼到了陆家。

    楼家怎么也是家大业大的,聘礼自然一样不差。

    礼饼一担,糯米皮莲蓉馅;海味也是一样不缺,上品的发菜、鲍鱼、蚝豉、元贝、冬菇、虾米、鱿鱼、海参、鱼翅和鱼肚,这些都是常规什物。

    三牲鸡、猪肉,按习俗是要一片相连开二,意即“起(喜)双飞”;鲮鱼也是一双,意即腥(声)气;楼家私酿的美酒也是四大瓮,龙眼干、品枝干、合桃干、连壳花生这四京果更是找了京中最好的铺子买来。

    暗喻守信不渝的婚约帖盒,不是只装了一张婚书的,内里衬了金银装饰;莲子、百合、青缕、扁柏,还有红豆绳、利是、聘金、饰金、龙凤烛和一幅对联,也可谓“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中”。

    这些不过是寻常物件,其中还有一双九彩琉璃挂珠钗,一对耀珠明月珰,一对白玉跳脱,都是给陆红蔷的首饰。聘礼讲究成双成对,唯有一只玉佩,不是成双的,孤零零放在锦盒里。

    陆六孤见楼家的聘礼来了,让身边的小厮去叫陆红蔷来看看。聘礼摆在大堂之中,门外热热闹闹全是议论,称赞两家又结秦晋。

    陆五音打开了礼单,扫了一眼,啧了一声:“这么多东西,我还真是懒得对礼单了。算了,反正少不了。”

    陆六孤扫了一眼,看到了那枚玉佩,便移步过去,拿起了仔细端详。是羊脂白的玉料,雕着红豆。

    他不由得狠狠握住了那玉佩。他认识这块玉。

    陆灭明看到了,清咳了两声。陆六孤回过了神,若无其事放下了那羊脂白红豆玉。

    也就是此时,陆红蔷来了。看到一屋子的聘礼,先就一愣:“呀?这么多东西?”

    陆六孤向着她开玩笑:“来,快来看看你是多少钱卖给人家的!”

    陆红蔷不屑地一个撇嘴:“你妹妹我就值这么点儿?”

    陆六孤笑着摇头:“怎么会呢?楼家这是亏本生意!”

    “二哥!”陆红蔷娇嗔跺脚,陆六孤就不逗她了,拿起来一支挂珠钗,试量着要给陆红蔷插上:

    “来,看看楼家给你送来的发钗好不好看!”

    陆红蔷跳了几步闪开:“去去去,就你那个破手,再把我头发碰乱了!”

    正低头审阅礼单的陆五音突然就皱了眉:“爹,这个昆岗羊脂白红豆玉是一个,不是一双啊?”

    陆灭明点头:“那就对了。”

    陆五音这就不明白了,抬头看他爹:“啊?”

    陆灭明不说话,看了看陆六孤。陆六孤便开口,神情中满是平常,似乎只有替妹妹开心:

    “这玉佩是小时候我给楼轩的护身玉,这些年他就一直随身带着。这回送来,应该是楼太尉让他拿来做定亲信物的。”

    陆五音这才明白:“哦,敢情是只有这一个。那这个可郑重了,红蔷,”说着向正看着那一对白玉跳脱的陆红蔷道,“红蔷,要不你聘礼里面加上你的护身玉?”

    陆红蔷脸色微变,捂着胸口后退:“才不要呢!他的玉佩回头我还给他!”

    陆六孤看着就琢磨,这丫头不会是把自己的护身玉和林笑兮交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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