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雪中之梅成为唯一的颜色,而在那梅树下,一个让人难以察觉的白色身影立於那方,彷若遗世独立,三千青丝被大风吹起,与雪共舞。
墨染雪似乎察觉到了什麽,收回望向远方的空洞目光,转眸,与纳兰重黎的对上,两人同时一怔。
常言道眼是人类的心灵之窗,能从中看见人灵魂的颜色,而此刻的两人,却是因为对方与自己的相似而怔住。
那是,孤寂......
不,不能说是完全相似,他的是最幽深黑暗的孤寂,而她是最纯白无暇的寂寞与无助。
墨染雪静静的看着站立在不远处的纳兰重黎,带着小孩天真却有对着世事无奈的淡笑浮现在脸上,她看着在自己身边飞舞的梅花,道,“梅伫立於霏霏雪舞中,巍然独立,经历万千磨难仍不放弃,相信其裁种者也是如此让人佩服之人。”
“此梅裁种者另有其人。”纳兰重黎淡声道。
墨染雪笑了笑,道,“那麽,愿赏梅之人能坚持不屈,却不迷了自己的心。”
纳兰重黎眼中顿了顿,并不作回应,便转过身去,离开了。
墨染雪跟了上去,小脚板踏在雪上,并无留下任何痕迹。
待走到宫殿门前时,他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道,“你不要进来。”
“嗯?好。”墨染雪顿了顿,停下了跟随他的动作,站在宫殿前,眼睁睁的看着他独自走进宫殿深处,很快便不见了身影,像被巨大的黑暗吞噬殆尽。
这几天,墨染雪都在梅林中流连,在纳兰重黎来时便静静的跟在他身後,并没有说话,他也没有问什麽她为何能进入禁宫之类的,两人身边的气氛诡异的平和。
纳兰重黎从窗边看向外面的梅林,墨染雪依旧与平常一样,一人在雪上玩得尽兴,累了便躺在雪地上喘气。
他看着天真烂漫的她,听着那清脆悦耳的笑声,眼中闪了闪,转过身去,再次消失于黑暗中。
这天,他斜倚在梅树下闭目休息,而她坐在梅树上,无焦点的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起了什麽回忆,周围的气氛难以察觉的沉寂。
“你的名字是什麽?”这时,他忽然问道,打破了墨染雪的沉思。
她沉默了一会儿,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在犹豫,她在害怕。
“没有名字。”
声音不复之前十岁孩子的清脆,此刻似乎带着某些情感的低沉。
不用他再问,她便平淡的回道,“名字,不祥之子不配拥有,因为这名字只会给别人带来不祥,带来恐惧。”
过去的画面,一一在她的脑海中闪过,邻居的惧怕,父亲的伤悲,母亲的惨笑。
她的表面不动声息,内心却早已被刀子狠狠割过,痛得无法呼吸。
什麽不祥之子,那只是封建的迷信,却因此害了一个小孩子,不,是一个家庭。
脸上冰冷的触感袭来,她一愕,抬头,一张虽是清涩却俊美如神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
纳兰重黎不知道什麽时候上来了,但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雪儿,以後你就叫这个名字。”他低笑着道,怜惜的轻抚着她的脸孔。
“对我来说,你便是我心中的雪,内心唯一的纯白。”
“笑了。”墨染雪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笑道,“你终於笑了啊。”
“嗯。”
两人首次相互谈天,气氛融洽,却没有发现,夕阳早已下山,月亮并没有出来,今夜,是新月之夜。
当光芒完全消失,墨染雪身上发出了淡淡白光,成为这暗夜唯一的光芒。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雪之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