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容瞪着一双猫眼，急切地望着慕辞，一手不放弃地取继续扯着他离开。 慕辞可算是明白了，原来慕府老太君和慕夫人请他过去一起用早饭，却遣了这么一个随时会忘记的人传话。慕辞跟着他起身，顺道吩咐刘宴一句不用备着早饭了，他去寿安院用 。</p>
一旁的慕华容脚步忽然停下，盯着慕辞嗫嚅半天，等到慕辞实在不耐烦问了一句怎么了才怯怯地吐了两个字——“糕饼”。竟然还不忘惦记慕辞随口说的糕饼。一旁的刘宴憋着笑对慕华容行礼，说二少爷放心，那糕饼刘宴一定给您准备着随时吃。</p>
得了这句保障，慕华容才又急切地往寿安院跑去，怀里抱着小白一手拉着慕辞，腾不出手去抱大黄只得让它跟在两人身后，汪汪地小跑摆尾跟着。</p>
慕夫人和老太君今日请慕辞过来不过是同他说说，这婚期已经定下来几个，由他最后选一个敲定。慕辞和慕华容进来的时候两人皆是一愣，对着慕华容系上铃铛的团子髻新奇不已不断伸手摸着。</p>
慕府老太君也是个有趣的人，对华容说了一句我也有东西适合给你，让人拿出来给你戴上好不好。说完不等人回答就让嬷嬷把她前几日得来的红珊瑚耳环取来，就那么挂在慕华容的团子髻上，与两个铃铛相映成趣。</p>
慕华容再不解，从他们三人促狭的表情里也觉出不对，干脆地扯下耳环扔在一边，一个人气鼓鼓地抱着雪狼坐在一边，任凭怎么哄劝就是不再理会三人。</p>
见人齐了，慕夫人直接吩咐等候多时的使女嬷嬷端来早点，在桌上摆了小半桌子。慕辞隔着冒热气的早饭瞧慕华容一眼，见他暗自咽口水的模样就觉得可乐，直接绕过去把他一把从椅子上掳下去走到洗手架那边好好洗手。慕华容大概也晓得不洗手不许吃饭，乖顺地把小白放在一边仔细洗手，这才回了桌上吃饭。</p>
老太君这里的门槛也够高，雪狼崽子长了这些日子也迈不过一道门槛，只能和同样跨不过门槛的大黄呜咽几声，和它隔着门槛交谈。华容不担心小白会跑，执着地趁着慕夫人不注意偷偷往自己米糊里舀。</p>
慕夫人拿出三个定好的日子给慕辞过目，一把与他解释，也是再解释一番给慕府老太君听。这日子是慕夫人请了皇城有名的算姻缘的大师合八字算出来的，可是来之不易也各有特色。一个是七月廿六，一个是八月初九，另一个是九月初二。</p>
按大师的说法当九月初二好，可慕夫人嫌耽搁的时间长了犹豫不决。老太君也觉得孙媳妇儿早该进门，能早几日抬进府里就是好的，故比较属意七月廿六。</p>
慕夫人问慕辞觉得哪个日子好，慕辞当然想早日把李玖娶回家，最好明日后日就娶，可也知道不可能就随口问道母亲觉得哪个好些转开了话题。慕夫人答她觉得九月初二不错，大师也说这日最好。慕辞心想这可是三日里最晚的怎么同意，可如果说属意最早的指不定被母亲怎么编排笑话。</p>
慕辞咬牙，最后折中选了一个八月初九，说这日子好啊！慕夫人点头说行，你看好了就行，本来你祖母属意七月廿六，没想到华章比你祖母懂事，多给敬王府留些准备嫁妆的时间。</p>
“啪嗒”一声，慕辞拿着筷子准备夹给慕华容的东西落在盘里，看着拿锦帕掩嘴偷笑的慕夫人一阵恍惚，脸上的笑终于维系不了，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几乎咬牙说到。</p>
“母亲，做主便是！”</p>
最后商议了一番，还是定下了八月初九那日，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慕辞估错了慕夫人和老太君的心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句话谓之活该。</p>
不过定在八月也好，慕夫人有时间不慌不忙地准备一应物事，敬王府的人也能多一些时间收拾嫁妆。慕辞心里宽慰自己无事，反正七月廿六和八月初九也差不了几日，而且八月就不热了，对向来苦夏的李玖应是不错。</p>
这边定下了亲迎日，只要派遣媒人登敬王府告知，就单等着迎亲成婚了。剩下的事就不该慕辞管了，通知亲友，写告知单自有慕夫人去打点张罗。</p>
用过早饭，慕辞就请去宫里说是昨晚上醉倒的人太多，今天他得早去一会儿，不然担心几个小子趁他不在惹祸。慕夫人叮嘱了几句，就放他离开，倒是慕华容抱着小白不依不饶地跟着他，一副非要跟他去屯营的架势。慕华容的先生陈生告了五日假，怪不得慕华容非要跟着他去屯营。</p>
慕辞本想着带着他也无妨，只是这次万不可让他再跑去东宫，上次抱出来一只雪狼崽子就让娄安几人啧啧称奇了几日。只是忽然记起一些事情，觉得还是不带着慕华容的好。慕辞打定主意，俯身安慰了自家弟弟几句，哄了晚间回来一定给他带好吃的，这才接过管家递来的敛光出门。</p>
平日里慕辞来得很晚，要等夜间值守宫城的兵将换班后他才姗姗而来，今日被一反常态在兵将还有一刻钟换班的时候就悠然地走进宫门，还不忘对值守的几个金吾卫兵将露出笑容。金吾卫与监门卫虽有罅隙，但慕辞和谢青延向来君子之交，从不会对兵将有什么脸色。</p>
金吾卫还在讨论着监门卫彻夜狂欢的事，见慕辞走来赶紧闭嘴，执了一礼。慕辞点头对着一个刚才表示不满的新兵笑道，监门卫狂欢扰了诸位值守，我代他们道歉了。态度谦和诚恳。新兵这下可真是受惊，连声说不敢，慕辞却径直绕进了宫门。</p>
从宫门到监门卫的屯营，只有一小段不算长的路，难怪胡闹的时候值守的金吾卫能听到。慕辞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敲打一番监门卫，以后定不能这样闹下去。</p>
也是巧合，慕辞刚走上往东宫拐的宫道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宫人高声唱着“太子驾临”，接着就见被十几个昭武卫簇拥的杏黄身影往这边走来。慕辞直接停下，退到宫墙一侧等到太子仪仗走近时执着敛光行礼，一身绣了睚眦云纹的监门卫白袍俊秀非凡。</p>
太子瑛在外面一向冷淡，看样子应该是往圣上的信和殿请安，敬王府世子李璟跟在他身后落后半步。慕辞本以为李瑛会忽略了他，疾步往外去，故而一直低着头未曾言语。不想仪仗走到慕辞这边时忽然停下，李瑛在一行人疑惑的目光里望向慕辞。</p>
“是慕将军啊，准备往哪里去？”</p>
慕辞握着敛光再拜，起身后对着李瑛身边的成琳一笑，说了句从家里来正准备往监门卫的屯营赶。李璟在一边拉扯着李瑛的袖子，不大高兴得蹙眉说什么赶紧去，不然就晚了。</p>
“慕将军果然勤劳，不过待的时间久了，孤怎么闻到你一股隐约的酒味？将军，不是刚从酒馆出来吧？”</p>
李瑛说着眼中露出玩味的笑，一旁的李璟更是不再嘈杂，专注地盯着慕辞看他如何回答。慕辞这下可解了来者不善，眼底烟水无波的寒冰结出一层薄雾，朦朦胧胧掩盖来差点儿外漏的情绪。他笑了一笑，混不在意地解释。</p>
“殿下言重了，昨晚臣和几个下属约了望江楼宴饮，喝了些酒就各自回去了，不想殿下竟然这也都能察觉。”</p>
慕辞回了慕府后洗澡漱口，喝了解酒汤睡得，过了一晚李瑛还能闻出来他身上的酒味，倒是奇事一桩。慕辞忽然看向李瑛，目光直直的不带一点波澜。</p>
“说来昨晚臣倒是想起一事，在望江楼臣遇到一个自称平野人的老伯，弹得一手铁琵琶，铮铮然有塞外风气。”</p>
李瑛像是被噎了一把，在慕辞的注视下突兀地移开视线，看向另一侧的宫墙。</p>
“瑛哥，我们走！”</p>
此时李璟骤然出声，拉着李瑛往信和殿走去。这次李瑛倒是没有拒绝，乖顺地被李璟拉着往外走去，两人临走之前谁也没有再看慕辞一眼。慕辞恭敬地退了两步，等太子瑛的仪仗消失在拐角方才起身。</p>
已逝凌后精通音律，平素最爱外族的古怪乐器如琵琶胡笳一类，凤安宫有一处被她命为平野，请了许多精通胡乐的乐师在里面，无事就去听乐师演奏几曲。</p>
慕辞幼时随母亲祖母入凤安宫请安，就对那个写的平野的屋子颇为好奇，故而印象深刻。昨晚那个老汉说是平野人，大部分人都会想起以出美人闻名的平野郡，只有慕辞一下想起凤安宫里的小屋子。</p>
他本以为只是巧合，方才见李瑛和李璟的模样却是可是确定，就是东宫的人做的。可是为什么么？一个储君，一个王府世子，算起来慕辞也称得上他俩的姐夫。慕辞皱眉，如何也猜不出其中的关节。</p>
走到监门卫屯营的时候，慕辞还是想着事情出神，直到许鸿开口才打断了他的思路。</p>
大部分人因昨晚醉酒而昏睡不醒，许鸿是醒来的几个人而已。慕辞忽然记起了什么，拉着许鸿问了几个问题，东宫的人经常来么会不会打听一些问题？许鸿笑着拍开他说这不是白问么你见哪个结婚前不打听打听。接着说了东宫的人不常来，倒是居住东宫的世子李璟每晚掐着点往屯营来问一些关于你的事。</p>
慕辞额角一突，心想娄安之流不会趁着这个机会胡说报复他吧？越想越觉得可能，不然方才李璟李瑛怎么会那般模样。许鸿见他急切这才交待了慕辞全部。</p>
李璟来东宫问这些问题，屯营里的人也不是傻子猜都能猜出来做什么的自然不会乱言语污蔑慕辞，都拣好听的说。只是李璟忽然问起慕辞和满春园的渊源，大家都骇了一跳，不知道他是从哪打听出来的。娄安见着不能污蔑慕辞索性恶心恶心他也好，就胡扯了一通满春园柳飞纨暗恋慕辞而不得最后反被慕辞让给金吾卫澹台明镜的事，说得李璟一愣一愣的……</p>
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慕辞这才松了一口气，庆幸还好娄安胡扯的不是自己暗恋柳飞纨不得最后看佳人成双的故事。不过心里也暗暗想着，这次一定要娄安长长记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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