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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番外三:帝受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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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为了江山的稳固,已经杀了那么多稍有谋反之心的人,天威一旦震怒,其罪必是株连九族。但不知为什么,偏偏留下了靖王。或许是因为天子手中已沾了太多鲜血,再无意杀戮。或许是他心底深处残留着那么一丝半毫的愧疚和不忍。

    在靖王获赦并复位之后,再次看到皇帝时。那是在禁城外的小行宫,天子不再着一身威仪的龙袍,而是穿着一身浅沙色素服,普普通通的淡色,却往天子身上罩了一层光泽。

    天子缓缓走近,靖王抱拳行礼,天子略微颔首,再坐下——他似乎并不在乎那些虚礼。正是因为不在乎,他们之间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

    天子落座后,回过头来,定睛将眼光落在靖王身上。

    “你打算何时启程回汴州。”他说得轻描淡写。

    靖王用力呼出一口气,单刀直入道:“你明说吧,你留下我到底是想让我替你干什么?”

    天子慢悠悠地一笑:“靖王果真和旁人不同,说什么都不费力气。”

    靖王盯着他的眼睛,不笑。

    天子缓缓地说:“把兵权从平王手里夺过来,交给朕。”

    靖王像是自嘲那样短促地叹了一声:“我早该想到是这个。若我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你也不会留下我。”转瞬间他又有些恼怒,“你知道平王是我的弟弟,让我去夺他的兵权?圣上的意思是要让我杀了他?还是,杀了他之后,我再自绝于列祖列宗?”

    “朕是让你去劝他,倘若能不伤一兵一卒那便是最好。”

    “若不能呢?”

    “那就按律法处置,你去给朕行刑。”

    靖王停顿了,蹙眉低下头,狠狠地闷了一盅酒。

    “罢了。”靖王摆摆手,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我该料到早晚也有这一天,只是我须得提醒皇上。我是带兵的将领,将领一旦立了功,必须得有奖赏。皇上,微臣要的……你能给吗?”

    “好。”皇帝在这个时刻显得异常宽容,不去计较那话语里的轻佻之意,“如果你真能不动一卒地收回兵权,朕可以给你许个承诺。”

    “什么承诺?”

    “不杀你,更不会伤及九族。”

    靖王盯着他的眼睛,“其实,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是不是?”然后他轻声叫了他的名字,“霆璋。”

    乍一听这个名字,皇帝只感遥远而又陌生,眼神有那么一瞬的空茫。他沉默了下,缓缓闭上眼又睁开,压低声音道,“朕不是在安抚你跟你做交易,这是朕的命令,你必须去做。倘若你要朕把你当做戎夷蛮族一类,那么朕可以跟你做交换暂且满足你,但他们下场无一例外都是,被全线剿灭。你以为朕要倚靠你才能收回汴州?”

    皇帝无声一笑,他看了靖王一眼,那种超然冷淡的笑容直到他的眼光转向别处去时,还在嘴角残存着。

    “朕收服庄氏五十万精兵只命卓廷焕带几万人,如今,朕有百万雄师枕戈待旦。”

    “我知道,圣上君临天下,民心所向,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双手再沾鲜血罢了。”靖王垂下眼,心底却涌起一股深不见底的悲凉。无情、狠厉、淡漠、运筹帷幄……一样一样在天子身上磨砺显现,天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年幼孱弱的皇子,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看不到。

    皇帝有些倦怠地轻轻眯了下眼睛,“为了这当今天下,已经死了太多人,朕如今不想再杀人。”

    皇帝神情平淡地下命令:“你去汴州细察,若平王不交还,那就临机处置,事毕,就说他是暴病,然后朕再赐他死后哀荣。”

    靖王缓慢地低下头,答道:“臣领命。”

    —

    最后,誓不效忠的平王死了,但平王之子被靖王带回来,那个十六岁的少年怕是此生都不会忘记,被带回宫单独面圣的那一天。先是两个宦官来世子们住的宫殿里宣他面圣,随即,他的脑袋便开始有些眩晕,以及心底越来越明显的惶恐。

    他害怕靖王,更害怕当今的圣上。他跟随着那两位宦官,一路走,眼睛一路只盯着脚下,甚至不大记得沿途究竟是些什么辽阔而气派的风景。他只记得,自己置身于一个空旷的宫殿里,周遭有种不言自明的威仪。

    他慌张地行礼,叩头,停滞了半晌。然后,听见一个声音淡淡地,随意地,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平身吧。”他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这便是天子的声音了,他险些忘了怎么“平身”,也险些忘了谢恩。

    那个冷淡的声音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少年却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不该抬起头来,像是害怕天子的容颜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会灼伤双目。最终,他缓缓抬起头。

    天子挺拔而瘦削。传言圣上的身体并不是很好。眉宇间有种沉炼的肃杀之气,那种肃杀又隐在冷淡之中。

    天子只是随意地笑笑,用一种极为家常的语气和措辞,“平王因病去世,朕会为他追谥。那么你呢,你可愿意留在朝中为官?即使你不愿为朝廷效忠也无妨,朕都会供着你荣华富贵的后半生。”

    少年膝盖发软,不由自主地跪下了。他想象过无数种面圣的场景,却唯独没想过这个。他知道自己该拒绝,该不卑不亢,神情自若地拒绝。当皇上对他的拒绝深感意外的时候,他再慷慨陈词,痛骂朝廷一番——这有何难?他应当不害怕龙颜震怒,哪怕立刻拖他出去斩了又如何,满朝文武百官明日起,都会窃窃私语他的名字,而圣上最终还是会记得他,这才是他原本该有的命运,像他父亲平王一般,这是天下每个男人都想要的命运。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动作僵硬地跪地,深深叩首,满怀屈辱地说:“谢主隆恩。”

    他害怕靖王,更害怕当今圣上。

    —

    天子再度御驾亲临行宫的时候,正是夜深人静时分。跟在靖王身边的人都特别敏锐,他们一听见外头回廊上似有若无的响动,便连忙走过去开门,果真看到身着便服的皇上和公公正往这头走来,他们立刻跪地叩头,恭迎圣驾。

    内殿,侍女将酒箸摆好,便退了出去。

    靖王却比平常沉默寡言得多,俩人相对而坐许久,都没有任何声音。

    皇帝平静地给两人面前的酒杯里倒满了酒,倒好之后,他淡淡一笑:“朕要谢谢你。”

    靖王的神情还是冷冷的,语气里带着深刻的嘲讽,“没什么好谢的,皇上说了,这是臣子之责。我看,皇上是想把我也拉进地狱吧。”

    皇帝看了他一阵,忽然笑了笑,轻叹着说,“是,你说的没错。”

    “为了你,我当真做尽了所有事。”靖王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我把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众叛亲离,心狠手辣,冰冷无情,变得跟你一样……”

    皇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他沉沉地说了一句话。那一刹间,靖王以为自己听错了。

    天子说,“所以,朕来接你回去。”

    靖王冷冷地笑了笑,眼底却掠过一丝惨然,“回去?早就回不去了。”

    “也罢。”皇帝再度斟满自己的杯子,认真地盯着眼前的人,“那便重新开始。”

    大殿内,一阵静默。明亮的烛灯摇摇晃晃。

    靖王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的人,竟觉着有些遥远和陌生。他就这么沉沉地看着,视线慢慢地有些许朦胧。记忆中,他深爱的那个霆璋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想到他们年少还在一起的时候,霆璋总是沉默不发一言,他就只好豁出命去亲吻他,那时候,霆璋还说,我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你手里。他的拥抱让他几乎窒息,他捧着他的脸,急切地说:“我带你走好不好,让我去想法子,总之不必呆在这该死的皇宫里。”

    霆璋脸色苍白地笑笑,不置可否。他只是说:“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我,就是在这里?”

    他当然记得。“当时你一个人站在那颗梅树下面,那丛梅树已经被砍,可是你还在这儿,整整六年了,你就长在我心里,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长在我心里’?”他又低下头去,一点一点地亲吻霆璋满是伤痕的背部。他眼里突然泛起一阵凶光,“我听说你又被人诬陷受罚,那个时候,我恨不能骑马杀回宫来,杀掉诬陷你的皇子,杀光那些嚼你舌头的奴才,不看着他们横尸遍野,我这辈子再不能痛快。”

    霆璋淡淡地笑了笑,“但母后也打了我。”

    他紧紧蹙着眉,正欲再豪言壮语,霆璋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侍女在外面轻轻叩门,“殿下,时候差不多了,您要是再不回宫请安,皇后娘娘该起疑了。”

    他们俩这才不约而同地意识到,原来直到此刻,他们还亲密地赤诚相对,他的胸膛贴着霆璋受伤的背。他突然动情地亲吻霆璋的脸庞,说:“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你。”

    他离开后,侍女就走进来,有条不紊地为霆璋整理鬓发和衣带。霆璋的面色倒是波澜不惊,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

    那天夜晚,入寝时分,霆璋躺下不久,帐子忽被掀起一道缝隙。男子和稀薄的月光一起来了。他不发一言,笨拙地宽衣解带,然后躺在霆璋身边。

    霆璋叹了一声,轻声道:“以后还是别这样,万一……”

    他却答非所问:“六弟,你想我吗?”

    霆璋安静了片刻,最终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但他并没有觉得沮丧,而是侧过身去抱住他,无比疼惜地叫他名字,“霆璋。”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温柔的耳语,“我好想你。”

    那一年,他们都年少。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