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监视
三个月后，司礼监掌印一职尘埃落定，秦公公实至名归的去掉了那个代字，成为满朝文武热捧的人物。而甘泉宫因惠婕妤并未加封，所以依旧隐于幕后。
每日，惠婕妤总是会在院子里舞半个时辰的剑，而后沐浴更衣与两个调皮蛋同用朝食，待检查了前来授课的太傅的教学内容后，她便回书房处理司礼监转过来的折子。
司礼监的阉人与外朝的文臣在教学上并无差别，但却绝对忠于皇室。因外朝人等更易受诱惑也有更多的出头机会，这司礼监的阉人更加珍惜每一次露头的机会。
所以，但凡有资格能够在折子上与前朝文武共同提意见的阉人，必定是使了浑身解数，力求尽善尽美。
惠婕妤翻开一份建议立太子的折子，揉了揉眉心，这些坏家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眼下皇子们都还小，就算皇上有头疾但却从未公开过。
如此大刺刺的要求立太子，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授意。
况且这宫里大皇子出身卑微，便是她至今也难得一见；二皇子为孔淑妃遗腹子，虽然改了族谱归她养育，但在身份上总归是差了一些。
而三皇子为路婕妤的孩子，出生也不过如此。婕妤养的皇子，与妃嫔养的，在大义上，始终差了些。
唯一够得上身份尊贵的便是四皇子了，皇后嫡子，这个名头之下，但凡前面三位皇子蠢顿一些，再加上母妃不给力，皇后这辈子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是，这折子上求的却是立二皇子为太子，理由更是点名她深得皇上宠爱，并特许协助处理朝政，算是后宫了不得的人物。
无论这折子将她夸得如何出类拔萃，但想置她于死地的心却不会变。翻开后面的名字，果真是御史台的人，而御史台向来是世家大族之地。
此折子是何用意，再明显不过。
小圆子见惠婕妤翻开那份折子后便默不做声，有些心疼的看了眼地上尚未批阅签字的折子。婕妤太过辛苦，只是他却帮不上什么大忙，深感歉意。
惠婕妤注意到小圆子那副衰样，将手里的折子往脚下的竹筐一丢，“去，将这些折子交给芙蓉嬷嬷烧了。”而后又看了眼那一堆尚未签字的折子，“那些折子里有提立太子的，全都挑出来交给芙蓉”。
小圆子心下一愣，芙蓉是皇上的人，娘娘这是以退为进，让芙蓉给皇上传话，“娘娘所言甚是，奴才这就去办。”这宫里，关于太子一事，还真只有皇上的自己人能发言。
“等等，昨日我与秦公公说好将你调任御用监典簿一职，不知道你是否已经收到任命。”
惠婕妤笑了笑，提醒道，“我知你是想去司礼监，只是眼下那地方是秦公公的地盘，我插手不得”。
小圆子闻言，赶紧跪地磕头，“谢娘娘提拔，奴才是个什么料，奴才心里明白。娘娘待奴才不薄，奴才这辈子要是对不起娘娘，真就不是人了”。
惠婕妤抿着嘴看小圆子抹眼泪，心中好笑之余，也为宫内阉人的生活表示担忧。能有一个可靠主子并得到重用的几率并不高，所以大多数阉人在宫内都是不入流的内侍而已。
“御用监掌造办御用围屏、床榻诸木器、及紫檀、象牙、乌木、螺甸诸玩器及古玩书画，算是个好差事，你出任典簿，可要好生做，日后这也是你晋升的阶梯。”
小圆子闻言，抹了抹眼泪，却如何也止不住决堤的泪水，所幸趴在婕妤的脚边哭诉，“娘娘，奴才知道娘娘为奴才好，奴才哪里会有不满的，只是嫌自己帮不了娘娘什么大忙……”
“嘘。”惠婕妤伸手制止住小圆子继续说话，凑近后低声笑道，“小圆子太过自谦，御用监可是个好地方，日后我这里的用度你可得帮我看好了，不能没规矩也不能用次品”。
见小圆子有些紧张，她又拍了拍他的头，“这宫里，我能依靠的人不多。遇事千万以性命为重，只要活着，总有办法翻盘”。
“娘娘……”
“嘘，且听我说。日后你也算是正式在二十四监当差的了，只是我这儿却依旧少不得你，平日里便多忙些吧。日后若遇到决而不断的事儿，皆可问我。”
小圆子看着惠婕妤眉眼弯弯的笑着，但娘娘说出来的话却很是窝心，“娘娘，典簿的事儿不多却有实权，奴才无事时便在宫里陪您，有事儿便过去，您看可好”？
惠婕妤勾起嘴角，透过窗户看了眼在外面偷听的芙蓉，此人虽效忠皇帝，但始终不是她的人，心烦啊，“你看着办便是，反正御用监当差的时候把皮子绷紧一点，可不能丢我的脸”。
“是。”
“你且下去吧。”见小圆子躬身而退，惠婕妤对着窗外招呼，“芙蓉嬷嬷，有事儿进来说”？
芙蓉站在窗外，眯着眼盯着惠婕妤，“敢问婕妤，这段时间烧毁如此多的折子，可是有什么想法”？
惠婕妤心中一紧，她不知道这是皇上问的还是芙蓉好奇，“哪里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陛下看到那些东西会觉得烦，便一把火烧了，眼下陛下正值壮年……”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许是惠婕妤应答甚是果断，芙蓉愣了片刻，便转身离开。而惠婕妤却跌坐在椅子上，许久方才将心虚之感平息下去。
她最近干了不少坏事，不仅将一些信得过的人通过加塞和举孝廉的方式提为基层官员，还与安郡王联手任命了不少基层武将。
便是与秦公公，近来也是动作频频。按照他的布置，再过几日，便有人来举报世家侵占平民田地，到时候皇上便可以借机丈量天下土地。
如此，也算是给世家的脸上甩了一巴掌了。遂，惠婕妤真的搞不清楚芙蓉说她烧折子，这是表扬还是批评。
在芙蓉走远后，惠婕妤赶紧让荷花将两个孩子给芙蓉送去，有孩子转移视线，看在皇子的份上，芙蓉也会护她一护。
毕竟皇上只有这么几个皇子，有母妃的皇子与单打独斗的皇子可是有很大差别。
关于这一点，在后宫生存了几十年的芙蓉不可能不懂。
只要芙蓉忠于皇上，芙蓉便不能将她完全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