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吃完饭砸锅
宫门初开时，惠婕妤已经候了许久。与小圆子在拐角换乘后，两人骑马赶赴造纸坊。
许是来的巧，将马匹交给退役兵哥的媳妇们，吩咐她们给两匹马喂些好料，两人便混到人群取早饭。
百姓家的早饭十分平淡，一般而言不过米面两种。吃得起糙米、老面的人俱是算富裕。差一些的人家，便是糠拌饭了，最次一些的人家便是稀粥果腹。
当然，豆饭才是百姓家吃的最多的。贵族们常用的大米在民间反而少见。
造纸坊的工钱给的高，没了贱九类身份的诟病后，造纸坊的厨娘们总是能在市场上买到许多好东西。那些勤奋的糙汉子时不时进山溜一圈，回来便又得一顿好物。
虽然造纸坊第一等的好东西都给了东家，但作为自己人，造纸坊的成员总能混到不少普通人家舍不得吃的东西。如今日一早，便是小鸡炖蘑菇浇面。
每一碗面都很结实，上面浇的汤汁总会配上许多蘑菇与鸡块。造纸坊的人也就这段时间跟了东家才有这待遇，以前啊，这种好东西都是逢年过节吃的。
“东家，您来的巧了，一起用些？今天这面用的是老刘家的老面发的，味正！蘑菇是我家那口子昨天采的枞菌，味香！这小鸡是宋姥姥她家的，花银子买的，好吃！”
惠婕妤与小圆子对视一眼，环顾四周，众人俱是排队领面。那些被造纸坊养着的寒门庶子俱是面带欢喜的排着队，而造纸坊的人则淡定许多。
“多给加些蘑菇，鸡块不要。”惠婕妤捧了最大号的碗，片刻，半碗都是蘑菇，面条却是极少，见状，她弯起眉眼笑道，“看来咱们的饭食不错”。
小圆子却是没那么多的讲究，直接捧起现成的一碗面便跟着惠婕妤走了，“那是，咱们这的饭食便是衙门都羡慕”。
大丰的官吏俱是领俸禄自己在家吃用，官方机构并不提供饭食，只是逢年过节有些礼物而已。而那些俸禄要养一大家子人，普通官吏家的饭食也比不上他们逢三岔五就有肉的待遇。
主桌上，周恒与谢宇两人端坐，他们面前是比他们头还大的碗，碗里的面条、蘑菇、鸡块发出阵阵幽香，勾得他们口舌生津。
但，东家也来了。若不是这满院子的位置都坐满了，他们必定是不会上主桌的！因两人在男女观念上与主流不同，在众多被供养的寒门庶子中，并不被同窗善待。
谢宇擅长兵事，有谋略，但却是圆掌柜嘴里的战五渣。他长期受继母虐待，却为了孝义并不惹事，只一味躲闪，直到前段时间到被逐出家族，方醒悟，遂投靠造纸坊。
周恒擅长律法，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般的爱情。但家族不许他娶青楼女子，于是便他将对方纳为妾，却并不按照长辈意思娶妻。被家族赶出家门，遂投靠造纸坊。
两人俱是普通人家的子弟，但胜在家族曾经出过官吏，重视子弟教育问题，两人侥幸得以在家学中得了好名声。奈何眼下的九品中正制被世家垄断，他们全然无法进入官场。
见两位东家走了过来，两人赶紧起身道：“周恒/谢宇见过东家”。
“见过东家。”其他人等起身见礼，之前并未如此是因吃的太投入，没发现东家来了！随后，众人怒视发面条的厨娘：怎不早说东家来了，害我出丑！
“傻狍子！”来自大丰东北的厨娘做高冷状，这群臭男人平日里老是说她们这群人不干什么事儿，这造纸坊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哪里离得开她们！
小圆子见惠婕妤埋头开吃，赶紧招呼道，“大家不用管我们，你们吃你们的，呵呵。”遂，埋头苦干。香滑的面条配上咸香的小鸡炖蘑菇，那滋味，比在宫里吃大餐都美。
待吃完早饭，工匠们开始干活，退役兵哥开始巡逻，那些被供养的寒门庶子便凑了过来，“见过两位东家，敢问这皇家造纸坊的金主到底是谁”？
惠婕妤将唇边的油水抹干净后，一仰头笑道，“金主是皇上的惠婕妤，当然，这造纸坊皇上也出了钱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读书人俱是眼神一亮，与皇上沾了边，这岂不是他们的出头日？“请圆掌柜通禀惠婕妤一声，就说我等想见皇上，可否”？
周恒与谢宇闻言，掩面。这群人不仅暗地里看不起惠婕妤，这惠婕妤站在面前，他们依旧无视！啧啧，此等有眼无珠，果不是我辈楷模。
这群瞎子，难道俱是没发现圆掌柜对这女人甚是恭敬？能让圆掌柜恭敬的，岂不是只有他主子嘛！这群蠢货！
“哦，皇上日理万机很忙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见皇上？你们是觉得你们的才学无人可比，还是觉得惠婕妤必须对你们好，才是尽到本分？”
惠婕妤的话出口，现场便乱糟糟的。
谢宇与周恒面对群情激奋的人默然无语，两人偷偷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好，又寻了厨娘要了两碗面吃着。
“你们这群蠢驴，平日里东家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没事儿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话间，惠婕妤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堆这群人写的劝谏，劝谏内容多是要求皇上不要将奏折拿给她看，并说她偷折子，还说她是大丰的妲己，还要求皇上将她打入冷宫。
妈了个鸡，这群吃了饭就要砸锅的垃圾！“论才学，你们比不上金主，金主好歹是那位夫人教出来的……”
“哪位夫人？”
小圆子万分骄傲道，“差点成为奉圣夫人那位”！
语罢，少数男子愈见生气，“福嬷嬷身为万岁的奶娘，对万岁好那是本分！哪料到她居然挟恩图报！此等不忠不义之辈，哪里值得皇上如此待她！”
惠婕妤闻言，甚是气愤，当场拍着桌子怒道，“你们这群于国于家无望之辈，哪里有资格评说福嬷嬷！军政才干，福嬷嬷半点不缺！你们这群渣滓竟然在惠婕妤的地盘说她干娘的坏话。来人啊，将这群垃圾全都给我扫地出门”！
“哼！给你们看折子，是让你们了解国家动向，明白自己的位置，多多学习好尽力为国家做一些好事！哪料到你们如此大胆，竟敢说圣上不贤明！轰出去！轰出去！”
小圆子几次拉着惠婕妤的袖子示意皇上与秦公公在她背后吃面，都没有被她发现。而与皇上和秦公公同桌的便是谢宇和周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