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言不无道理，那张允儿身上的灵魂是灵儿的，杀了张允儿，也等于是伤害灵儿。
可是，不杀张允儿，灵儿的灵魂如何能够完整？
皇甫曦瞧出了他的心思，哼鼻道：“你若是敢对允儿动手，那我此刻就把灵儿丫头给杀了。”
独孤玄玉保护性地把灵儿转了一个位置，“你敢！”
怒火一升，杀气暴涨。
以实力来说，皇甫曦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凝神想了下，为了以防万一，皇甫曦道：“咱们约法三章，你不准杀允儿，我也不杀灵儿丫头，至于一年后，她们究竟谁能活下来，就且听天由命。”
独孤玄玉沉吟片刻，似乎也只能如此选择。
“那好，一年后再说。”
他没有答应听天由命，而是想着一年后再想法子让灵儿恢复过来。
李东阳受了重伤，皇甫曦给他输送了一些内力，觉得死不了后，便推过去交给神机老人，“你给照顾一下这小子。”
取出灵儿带来的那颗药丸，他迟疑着，问道：“灵魂不完整，那这药到底吃，还是不吃啊？”
不吃，允儿就会一直跟木头一样不死不活的；吃了的话，他又怕影响允儿的那一魂两魄归位。
左右抉择不下，他侧头去看神机老人，希望给点建议。
神机老人道：“吃，此刻别无他法。”
皇甫曦犹豫一下，只好把药丸放进允儿的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但见一层红光逐渐地把允儿包裹在其中。
允儿似有意识，盘腿坐着，修炼觉心神功。
皇甫曦知道允儿不一刻就会醒了，仇视的目光瞥向李羽燮，“李羽燮，允儿刚醒来之时，身体会很虚弱，你最好还是回避。”
李羽燮俊脸一沉，“难道我就不能在此亲眼看到允儿醒来吗？”
皇甫曦道：“你该知道允儿有心疾，她看见你情绪激动的话，不用活一年，立马就可以归西了。”
“你……”李羽燮知道他言语不假，但就是心头堵得难受。
等了这么多年，到最后他还得远离允儿，才能让允儿安然活着。
纠结了半响，他终是离开。
那身法太快，几人都没看到他是怎么行动的。
独孤玄玉盯着红光中的张允儿，沉吟道：“神机前辈，既然这张允儿的灵魂是从灵儿身上抽出来的，那么，她能知道灵儿的事吗？”
神机老人想了想，摇头，“允儿投胎转世之时喝了孟婆汤，没有前世的记忆，灵魂回来之后也应该会忘记后世的事。”
独孤玄玉算是听明白了，灵儿是灵儿，允儿是允儿，虽然灵魂是一样的，但是彼此之间有着完全不同的区别。
他怜爱地抱紧灵儿，不贪心地只想拥有灵儿。
须臾，允儿忽地睁眼。
红光散去，她的眸子渐渐地变得黑白分明。
皇甫曦和李羽璇不敢打扰，静静地等着她先开口，而不敢出言惊扰她的神魂。
李东阳这时醒了过来。
他犹记得被皇甫曦击昏之前要做的事，然而，目睹寒玉床上坐着的允儿，他就知道来不及了。
“灵儿，灵儿……”朝着独孤玄玉怀中的灵儿喊，许久都不见灵儿有反应。
他神色伤心难过了一下，步上前去，凝视着允儿，动了动嘴，问道：“你是允儿，还是灵儿，你认得我吗？”
允儿的视线缓缓地移到李东阳的脸上，愣了半响，轻轻开口：“李东阳？”
李东阳一怔，旋即就高兴得跳起来。
“灵儿，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原来你不过是换了一具神身体啊！”
他还以为是灵儿的灵魂又穿越了，穿越没关系，这事儿他能接受。
不料，允儿接下来竟然道：“你的神情，还有说话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李东阳。”
李东阳的笑容戛然止住，“什么？我是李东阳，我本来就是李东阳啊！”
“李东阳。”允儿重复罢，唇角轻然勾起，美得炫目。
神机老人看不下去地解释：“以前，与允儿一起穿越过来的人，他也叫李东阳，与你同名同姓。”
“穿越？”独孤玄玉注意到了他言语中奇特的字眼。
李东阳惊得瞪大眼，“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啊？”
神机老人开口，允儿就注意到了他。
“你是谁？”
左右认不出来，她迷茫地眯起了美眸。
神机老人嘴角尴尬地抽了抽，往前走来一步，“姐姐，我是璇。”
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叫一个看似二十来岁的女子为姐姐，那情形要说有多违和就有多违和。
李东阳不死心地在旁观瞻，他始终希望醒来的人是灵儿。
“璇？”允儿想了片刻，伸手去摸李羽璇的胡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与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
皇甫曦“噗嗤”一笑，“老了呗。”
“皇甫曦。”允儿听声转移目光，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皇甫曦微笑点头，“是我，咱约好五十年后再见，果然再次相见了。”
允儿余光察觉被人盯着，倏然转头，“谁？”
洞廊内的李羽燮一闪即逝，他其实很想出来，但为了允儿的身体，他只得在暗处观看。
五十年前，他绝不可能这样妥协；五十年后，他才发现他竟然事事都可以先为允儿考虑。
爱得这般卑微，他自嘲不已。
不过，身为神火教的教主，有一些事他需要做好之后，才能来把命交给允儿。
他不怕死，只怕死时带着遗憾。
好像迫不及待要给允儿报仇的机会，他隐忍住心中想见允儿的冲动，闪身出去准备后事。
“你眼花了吧，没有谁了。”皇甫曦嬉笑，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只有在允儿面前才会有所变化。
李东阳哭丧着脸，“你不是灵儿，那灵儿去哪了？去哪了啊……”
他无助得想抓狂，在这个世界，倘若没有灵儿，他会觉得很孤独的。
洞内终究不是久待之地，几人聊了一阵，皇甫曦便扶着允儿出来。
雪山下有皇甫曦先准备好的马车。
分别前，他朝独孤玄玉问道：“你是跟我们一道，还是自己……”
“不用了。”独孤玄玉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抱着灵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