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盈妃娘娘忽然收敛笑意，目光转向李嬷嬷，冷沉地命令。
“是。”李嬷嬷看了看灵儿，这才躬身退出去。
“母妃。”灵儿轻轻喊，唏嘘地往蒲团外移开一点。
作为一个学医之人，她看得出来，盈妃娘娘已经得了间歇性的精神病。
惶恐盈妃娘娘病情复发之时做出什么过激之事，她也想跟着李嬷嬷的脚步离开。
但盈妃娘娘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突然被盈妃娘娘抓住，只见盈妃娘娘美眸危险地眯了眯，冷笑道：“你这大胆的丫头，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真相吗？那本宫今夜便全都告诉你。”
灵儿动弹不得，只得看着她，关于真相，她也想知道，特别是与她母亲有关的。
盈妃娘娘甩开她的手，流目望向虚空，好似想起了以前的往事，晶莹的泪从她眼中滑落了下来。
“母妃……”看见长辈伤心，灵儿过意不去地想要阻拦。
然而，却是听盈妃娘娘道：“那年，我与她从凤凰家族溜出来，我们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说好了要二女共侍一夫的，可她却设计害我，让那个男人恨我入骨。”
往事在眼前回放，她痛苦地捏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血流了出来，可她似不觉得疼痛。
灵儿观察着她的情绪变化，无法身同感受，却是同情。
盈妃娘娘又幽幽诉道：“你知道吗？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憎恨，那是多么的痛苦？我想解释，我想澄清，可他竟然不给我机会，他甚至将我送给了风云国的皇上，给我下药，让我失身。”
灵儿听着她的诉说，心下震撼，想来她就是这样怀了独孤玄玉，这才不喜欢独孤玄玉，试想被男人强了生下的孩子，有几人能够坦然面对，并深爱上那骨肉？
“我想不通，他为何那么狠心？他难道不知道我爱他吗？这么多年，他只来看过我一次，我求他带我离开，可他根本就无动于衷。”
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其中滋味，当真只能用活受罪来形容。
“那，你知道我母亲去了哪里吗？”灵儿适时地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母亲？”盈妃娘娘冷嗤，“你去凤凰家族不就能找到她了吗？”
“可是，我并不知道如何找到凤凰家族。”
“去雪山找张允儿，她有回去的地图。”
这会，盈妃娘娘果然什么都不隐瞒。
“找张允儿？”灵儿讶然，转来转去，她都得去找张允儿才行，亏她之前还想把手边的事儿处理好之后再去雪山。
“雪山之巅，水晶之宫，张允儿在那里，想必也该醒来了。”
灵儿见她对张允儿如此熟悉，不由问道：“母妃认识张允儿？”
“认识。”盈妃娘娘神情凄然地流出泪来，“我们当初若不是义愤填膺的想来帮她，我们也不至于从凤凰家族溜出来，也不至于会认识那个男人。”
灵儿有点不可思议，“可是，那张允儿不是五十年前就沉睡于雪山了吗？母妃如何……”
“觉得母妃太年轻了？”盈妃娘娘冷笑道：“母妃如今已是百岁之龄，很年轻吗？”
“百，百岁？”那就是比她深爱的李羽燮还老了。
灵儿瞪大美眸，直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活了百岁，岁月竟然不在她的脸上有所痕迹。
难道……是凤凰家族之人有什么奇妙之处？
她心下猜测着，盈妃娘娘忽然狂笑起来：“他不是深爱张允儿吗？却不知张允儿醒来会如何对他？哈哈哈……杀了他，肯定得杀了他……”
她的笑脸狰狞而恐怖，灵儿不自觉地又往后退。
“所有爱他的女人，他都不屑一顾，那他也该得到报应。”盈妃娘娘说着，冷不防将视线凝聚到灵儿的身上。
那眸子有太多的恨意，好似山洪暴发一样，让灵儿感到害怕。
“母妃，你怎么啦？”
“怎么啦？”盈妃娘娘恨意浓浓地道：“若不是你母亲，这二十多年来，我能过得这么痛苦吗？”
“那不都过去了吗？”灵儿心虚地回。
“过去了？哼！过不去，永远都过不去。”盈妃娘娘眯眼瞧了瞧灵儿，忽然凑过来，神色怪异地问：“你说你母亲的债，让你来还，如何？不是说父债子还吗？那母债也该由她女儿来还。”
灵儿骇然道：“母妃……我母亲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我给您道歉。”
盈妃娘娘冷笑一阵，转而又自嘲：“活着比死了还难受，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本宫还不如死了好。”
灵儿怕她想不开，赶紧道：“母妃，你别胡思乱想，你不是还有玄王爷吗？你想想玄王爷，他时时挂念着你，他……母妃。”
话未说完，她就见盈妃娘娘手中握了一把匕首，闪亮的刀身，冷寒刺骨。
“被深爱的男人憎恨，这样的日子，活着真的比死了还难受。”盈妃娘娘重复着之前的话语，态度渐渐地坚定起来。
“母妃，你别乱来……”
疯了，真的疯了。
灵儿扑过去，欲抓盈妃娘娘手中的匕首。
恰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盈妃娘娘嘴角噙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任由灵儿抓着她的匕首，却是在灵儿与她争抢的过程中，将匕首刺进了她的心脏。
她的内力深厚，灵儿怎生阻拦得住？
殷红的血冒了出来，灵儿脑中嗡然作鸣，双眸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
自杀了，真的自杀了，而且是在她的眼前。
她震颤且接受无能地呆坐着，眼睁睁地看着盈妃娘娘倒在她的脚边，跟设计好了的一样，而她的手还不曾动弹分毫。
恍惚中抬头，她竟然撞进一双漆黑如墨、又深入寒潭、还凌厉冷酷的眸中。
独孤玄玉？
认出了来人，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抽回手。
盈妃娘娘奇怪地抓紧她的手，用了好大的力，她才把手抽了出来。
“为、什、么？”简短的三个字，压抑着暴风雨。
独孤玄玉紧紧地盯着灵儿，嗜血的杀气在周身蔓延，而他一字一句吐露出来的话语也彷如利剑一样深深地刺进灵儿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