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身体不好，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灵儿看了看他，也不知如何安慰。
李东阳神情迷茫地立着。
直到灵儿和无涯走远，他还没从伤感中醒过神来。
身份上的差别，使得无涯哪怕心中有疑问，也没有当面问灵儿。
斜阳偏西，霞光万丈。
光晕笼罩的红衣女子越过马车，茫茫然地走在大街上。
他驾着马车在后面跟随。
灵儿来到人流稀少的石拱桥上。
立在栏杆旁，望着下方银光闪现的河水，一动不动。
突然，一个衣着狼狈的女子从街道那边奔过来，直直奔到桥上。
她后面跟了好几个凶悍的家丁，不住地喊她站住，看样是来抓她的。
那女子跑着，不住地回头去看，惶恐又紧张。
猝不及防地看见桥上的灵儿，一个愣神，她就激动地奔上来。
“你是南宫灵儿，对不对？”
灵儿闻声转头。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很出名了，别人认识她，她却不认识别人。
女子激动的话语中带着憎恨。
无涯的手搭上剑柄，但他终是慢了一步。
女子说了话，便毫无预兆地扣住灵儿的命脉，将灵儿推去抵着栏杆。
“别过来，你们全都别过来。”
人质在手，她厉声朝着那几个家丁怒吼。
无涯从马车上下来，随时准备出手。
那几个家丁被震撼住，一个个面面相觑，似是也认出了灵儿。
那女子恶狠狠地盯着灵儿。
“南宫灵儿，都是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灵儿淡定地看着她蓬头乱发的模样。
“我好像并不认识你，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误会，你可否细细说来？”
“不认识我？”女子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认识我，我乃是琉亚国的质子公主百里云珠，我嫁给了八贤王，是贤王府的侧妃。若不是你，我早都报了仇了，又如何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贤王府的侧妃？”
灵儿倒是没想到，贤王府的侧妃会形同一个乞丐一样出现在大街上。
“是，王妃那贱人生孩子明明就要难产而死，你为何还要把她救活？还让她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我恨你，恨你！”
这话说得就有些不人道了。
灵儿不赞同地蹙了蹙眉，“我是学医的，你该知道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
百里云珠无理取闹地吼：“我不管，我只想要那贱人死，我恨她……”
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她目中簌簌地落下泪来，哽咽地哭诉。
“你压根就不知道她有多么的残忍。自嫁给王爷伊始，我前后有过三次孩子，第一次我才怀孕两个多月，她就使计让丫环把我推下石阶，致使我流产；第二次怀孕，六个多月了，她还给我下堕胎药；第三次，我找了个借口去外宅养病，在那里把孩子生了下来，可是……”
伤心地哭了一阵，她才又接道：“在我满心欢喜地回来的路上，她竟然派杀手去取了我孩子的性命。”
前后三次伤了她的孩子，灵儿听得心惊胆颤。
这是怎样狠毒的心肠才能做得出来？
她对贤王妃的印象忽然大打折扣。
只听百里云珠又道：“她的孩子生了，我也想让她尝试一下失去孩子的痛苦。可是，因为那是王爷的孩子，我下不去手，这才在她喝的药里动手脚，没想到……没想到会被你识破。”
灵儿也想起来了，贤王妃生产之初，她去贤王府看望贤王妃，无意中嗅出了贤王妃的汤药里加了两味能够损伤贤王妃身体的药物。
她当时只道是有人要加害贤王妃，却不曾料到这之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若是她处在百里云珠的角度，恐怕她的手段会比百里云珠厉害百倍。
三个孩子都被人弄死，百里云珠要报仇完全在情理之中。
百里云珠哭得蹲了下去。
“那个狠毒的女人，她查出了是我在药里动的手脚，也不知她在王爷耳边如何扇的风，王爷就把权利交给了她，让她全权处理。让她处理，她怎么会让我活命呢？”
灵儿不知道如何安慰地叹息。
“我的丫环死了，若不是我跑得快，我早都死了。可是，我即便还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王爷不相信我，王爷每次都相信她……”
对人生失去了希望，百里云珠说完，站起身，眸色空洞地看着下方的河水。
河水蜿蜒，柳条倒影在水中，一片青色的景象。
灵儿过意不去地道：“云珠公主，抱歉，我不知道……”
百里云珠泪眼瞥她，唇角颤动。
“我好失望，我那么爱王爷，可他不相信，一直都不相信我，我说孩子被那贱人害了，他还维护那贱人。”
伤心地哭着，她泣不成声地道：“云珠很笨，云珠也不奢望能报仇了，只希望下辈子不要活得这么狼狈。”
灵儿心中酸楚。
古代的大宅院内每天都在上演着这种残忍的争斗，究竟谁对谁错，有时当真不好分辨。
怪只怪古代的男人都娶得太多，是他们的贪心害了这些女人。
突然害怕面临这种一夫多妻的局面。
她是一个懒人，大抵是不想动脑去跟别人斗争的。
如此，她还不如从大宅院中逃离出来，往后哪怕只是嫁给一个普通男人，都会幸福得多。
有些庆幸玄王爷休了她。
爱他又如何，他终究会三妻四妾。
与其到时候痛苦得割舍不下，还不如此时快刀斩乱麻，与玄王爷一刀两断。
许是不相识的原因，百里云珠的遭遇她同情之后，便联系到自己身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
那些家丁想要上前去抓百里云珠，冷不防就见百里云珠纵身往桥下跳去。
灵儿惊道：“云珠公主……”
她往桥下一看，百里云珠已坠入水中。
看来，百里云珠是真的不想活了。
紧急时刻，她也顾不得多想，说了一声“无涯，我去救人”，便在后面跳了下去。
“王妃，王妃……”
无涯不会游泳，担心地在石桥上喊。
那几个家丁相互使了几个眼神，接二连三地往水中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