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独孤玄玉目无焦距地看着繁华的大街上围观的人群,俊脸上毫无表情。
这场婚礼,太后、皇上以及八贤王都一齐光临,给了独孤玄玉极大的面子。
但是,独孤玄玉最想要看到的是他的母妃盈妃娘娘,皇上却没有答应让她出宫,只说独孤玄玉以后可以随时进宫探访。
拜堂之后,灵儿被送进了洞房。
所有人都离开了,她一个人在洞房中更加紧张。
月华居——这是玄王爷为她准备的居所,所有的家具与装饰,都极尽古典而奢华。
某一瞬间,她又忘记了玄王爷的言语,而觉得自己……也许可以与他……长相厮守。
女人到哪都要嫁人,如果玄王爷愿意,那她也可以安心留在古代,就当是嫁得很远得了。
平心而论,这个男人还是很优秀很不错的。
即便是回去,她也不见得能找这么个男人嫁了啊!
有些窃喜,有些庆幸。
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貌似拨开乌云见烈日,她的幸福就要来临了。
以前,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哪怕累了,饿了,她都得自己扛着。
因为她知道她只是一个人,她唯有靠自己。
如今嫁人了,她是不是可以有一个男人依靠?
……
像所有女人一样,成亲这日,她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中,竟然多了一抹期待。
夜深人静之后,房门“咯吱”一声,她的心也跟着震颤一下。
没有人来闹洞房,进门的正是玄王爷。
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习俗。
因而,静静地等着玄王爷来掀开她的盖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也一点一滴地紧张起来。
然而,半柱香过去了,那男人还是没有举动。
她深吸一气,轻轻揭开盖头的一角看了看。
红袍加身的男子坐在挨窗的茶几旁,手里拿着一个白玉雕花瓷杯。
他眼神迷离地望着前方,手中转着杯子,若有所思。
她也不是扭捏之人,想了想便自行掀开喜帕,顶着头上沉重的装饰走过去。
“我听说洞房花烛夜要喝合卺酒的,对吗?”
她轻声问,说了后就觉得双颊羞红起来。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也会露出小女人般的羞态。
她坐到茶几的另一侧,亲自斟酒。
水声“哗啦啦”地响。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玄王爷倒了一杯。
独孤玄玉斜睨她一眼,见她端起酒杯示意,却不作表示。
灵儿期待地看着他,红着脸羞赧地抿嘴。
独孤玄玉的目光在她绝美的脸上掠过,沉默了一阵,他自袖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递过去。
“这是什么?”灵儿愣了愣,放下酒杯接了过来。
打开宣纸之前,她又看了玄王爷一眼,玄王爷别开脸,坚毅的脸部轮廓看不出任何情绪。
宣纸慢慢展开。
不可思议地,两个大字出现在了眼前——“休书”。
一如他之前所说,即便娶了,他也会休了她。
双手有些发颤,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瞪大眼睛去看。
可是,那两个字,她还是认识的。
洞房花烛夜,她没有迎来相公的缠绵与恩爱,而是得到一封……休书。
心,霍地凉了个透彻,像是跌入北极的冰窟,冷得她牙齿都忍不住打起颤来。
她颤抖地抓紧宣纸,宛如心也被死死地捏紧,疼得她呼吸艰难地喘不过气来。
为了掩饰她的情绪,她抓过酒杯喝酒。
可是,另一只手也颤抖得厉害,酒从杯中洒了出来。
即便如此,她也喝下了那杯酒。
“咳咳咳。”咽得太急,一不小心,她被抢得咳嗽起来。
“不会喝,还喝?”独孤玄玉话语中稍有责怪。
灵儿放下酒杯,捂着胸口咳嗽。
看她难受,独孤玄玉长袖下的大手捏成了拳头。
但他看着灵儿,最终仍是没有什么表示。
希望破灭了,灵儿心酸地望着他,尽量地隐忍住自己的情绪。
什么找一个男人来依靠。
什么以后也有一个来陪了。
全都是她臆想的,她从前是一个人,今后还是一个人。
心口堵塞得受不了。
她清澈明亮的眼睛转了转,隐去眸中的湿润,站起身。
“我饿了,想去吃饭。”
不得不说,特工最大优点就是——任何时候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纵然她心酸难受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的语声听起来也如平常无异。
独孤玄玉瞥了她一眼。
实际上,无需他允许,灵儿语罢就离开茶几,走到门边,开门出去。
为了讨一个吉利,她像夏维说的那样,今日什么都没有吃。
哪怕知道玄王爷不会要她,她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现在,幻想彻底地破灭了。
她就不该自欺欺人。
她就不该有那些天真的想法。
可是,她今日是那么的开心,玄王爷就不能稍微等一等吗?
说过娶了也会休了她,等两、三天不行吗?
让她也体会一下嫁人的快乐,为何要那么残忍啊?
口中说肚子饿,其实她都不知道她是否肚子饿,她只想找点事做。
她怕她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她也怕她承受不住地崩溃。
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年代,她得坚强地撑着,否则她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厨房内燃着烛火,但所有人都去前院忙活去了。
她见厨房中有许多食材,便洗了手,拿起刀具切菜。
没有吃的,她便自己做,顶多是难吃点,应该能填肚。
心疼得紧,她的手颤抖得握不住刀。
强忍着切菜,几刀下去,她的手指就切破了。
“你的刀法太差了。”
一个清冷的男声忽然在厨房中响起。
她抬起头,才发现身穿月白色衣袍的端木淳不知何时来到了厨房中。
距离太远,高度近视的端木淳看不见她脸上的情绪,而她眼眸睁大的瞬间,晶莹的泪珠迭不失滑落了下来。
“我,我不会做菜。”
明明哭得稀里哗啦,她还说得那么轻松。
做厨是端木淳的爱好,他洗了手,走到灵儿身边,“我帮你。”
哪怕看不清,这厨房中,所有物体的摆放,他都一清二楚。
“嗯。”灵儿稍微哽咽地应声,手指切破了,她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