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高门庶女 > 189我是女人,不是军人
    巴朗领着舒沫停在书房门外,恭声道:“王爷,舒姨娘到了”.

    舒沫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伸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书房比想象中大了许多,布置得简洁大方芑。

    正中一张宽大的檀木书桌。案头上整齐地叠放着文房四宝,靠墙的高几上高低错落地摆放着几盆盆栽,隔得远,光线又不好,一时却辩不出是什么植物。

    四张雕椅子分列在书桌两旁,余下的空间几乎全被一排排的书柜占满了。无数或厚或薄,或新或旧的线装书,分门别类,码放得井井有条。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独特的书香猬。

    这与他传说中驰骋沙场,杀人如麻的悍将形象,有极大的出入。

    舒沫一怔,再看一眼架上码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丝装书,微微点了点头:是了,这份冷静沉肃的味道,倒是与他很是相符。

    “看够了没有?”

    夏候烨一脸玩味地打量着全身湿透,象只落汤鸡的舒沫:“听说,你在院子里等了本王整整七个小时?”

    “怎么不让巴朗通报一声?”夏候烨蹙起眉。

    “王爷当以国事为重,妾身等再久,都是应该的。”舒沫躬了身子,谦卑地答。

    夏候烨对她的回答,似是颇为满意:“识大体固然好,也该顾着身体。你的腿伤刚愈,倒不该行此无理之事。”

    舒沫立刻道:“妾身特地前来负荆请罪。”

    夏候烨讶然道:“你何罪之有?”

    “我的腿其实早就好了,因对太妃心存畏惧,这才仗着王爷宽宏,装病不去怡清殿。这几日自思己过,委实不该如此任性,有负王爷体恤。”舒沫惶恐地垂下头,态度越发恭谨。

    舒沫垂眸,掩去情绪:“太妃那里,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在那之前,妾身有更重要的事与王爷坦白。”

    “妾身的确犯了死罪,请王爷念在相识一场的情份上,给妾身一个辩明的机会。”舒沫咬紧牙关,把姿态放到最低。

    “不过半个月没请安,哪里就称得上死罪?”夏候烨微笑着摇手,跟她打太极:“母妃被宫规束缚了几十年,性子未免端方严正了些,其实倒是不难相处的。”

    “王爷,”舒沫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咱们能不兜圈子了吗?”

    夏候烨面容一肃:“本王一直就在这里,是你喜欢兜而已。”

    舒沫一滞,直挺挺地跪下去:“二舅一时糊涂,在他人蹿掇下越狱,违了国法是事实,但绝无通敌叛国之意。”

    好吧,她承认是想避重就轻,循序渐进。

    既已被他识穿,只能直击重心了。

    夏候烨面色阴沉:“幽州距此何止千里?连本王都是昨日才知情,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

    “大舅今日一早进府,带了二舅的书信来,妾身得了信,一刻也未敢耽搁,直接来见王爷。”舒沫说着,从袖子里摸出那封足以给孙家招来灭门之祸的密信。

    夏候烨接了信,瞥一眼信上火漆,唇边浮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本王倒不知,孙瑜竟然在铁家军,为康亲王效力。”

    “王爷误会了,”舒沫道:“二舅文不成,武不就,眼里只有生意,哪有资格在铁家军服役?”

    夏候烨将信在手里掂了掂,但笑不语。

    “那是上次二舅在幽州入狱,性命危在旦夕,大舅病急乱投医,熠公子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给了他一个联络的方式。但言明,只可在最危急的关头使用一次。”舒沫竖起一根手指,强调只有一次使用权。

    舒沫因不想夏候熠牵扯进来,故此强调只能一次,不料一个用词不慎,竟被他挑到语病,并且揪住不放,不觉羞恼:“熠公子与我非亲非故,就算二舅真被处以极刑,与他何干?不过因大舅求得紧了,这才一时心软,给了方便而已。”

    笑声里明显的讥嘲和鄙夷,令舒沫渐渐沉不住气:“王爷因何发笑?”

    夏候烨忽地敛了笑:“你确定他只是心软,不是心动?”

    “熠公子是否心动,妾身不知。”舒沫咬了咬牙,直视着他的眼眸,坦然道:“但我对王爷却是绝无异心的。”

    她的确从来没打算认命跟他过一辈子,但也没脑残到与他为敌。

    “你有没有异心,本王不知道。”夏候烨学她的语气,凛着容道:“但,忠心却是绝对没有的!”

    舒沫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默了半晌,低低地道:“嫁进王府,是为情势所逼。因此打算王府事了,便远走高飞。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与别人联起手来,在背后捅王爷一刀。”

    他早就知道,从进王府的那天起,她就在为离开而谋划。

    可知道是一回事,她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我是女人,不是军人,贪生怕死是本能,要我精忠报国,怕是不现实。若是哪天敌人杀到眼前,肯在降低和保命之间,肯定会选保命,皇帝是谁,做哪国的子民,对我并不那么重要……”

    “胡说!”夏候烨轻叱一声,面色却缓和了下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寄人篱下,苟且偷生的日子,骄傲如你,未必可以忍受。”

    舒沫淡淡地道:“家国天下,有家才有国,有人才有家。命都没了,国家再强大,于我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