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她的妹妹鄢鸯也在府中，难为她不肯推自己的妹妹上位，倒是为我筹划。”
“……”卫长卿不语，这些女人家的心思，他一概没有兴趣。
温澜茉见卫长卿不说话，冷冷一笑，手指捏紧书中信笺，她一动情绪，牵了喉间一痒，低咳几声，道：“你告诉鄢凊，就说我答应了。”
卫长卿点头，身形一动就出去了。
寝室里，温澜茉望着卫长卿离去的方向，慢慢抬手捂住心口。总是不肯死心。如果，鄢凊离开了，或许姬凤朗心里的那个位置，能是属于她的也不一定豌。
“翠蘋。”
“小姐。”翠蘋就守在门外，听见温澜茉叫她，她快步进来，见温澜茉一人在屋中，一怔。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一直守在外面，竟然没察觉穹。
“翠蘋，明日你去一趟凝脂堂，请王爷过来一趟，就说我病的严重了。”
“小姐？”翠蘋惊喜，看着温澜茉。其实她早就有这意思，不过是小姐太过倔强，如今终于肯低头，为自己着想了。
“不管怎样，我也总要为你做一些事。”拉住翠蘋的手，温澜茉看向她红肿的脸，“不能再让你这样被别人欺负下去。”
翌日，凝脂堂。
昨晚鄢凊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了一晚上，也没睡好，早上起来，她对着镜子看着肿起的眼睛半天，一肚子气。
“怎么了？不过来吃饭？”姬凤朗站在她身后，手掌搭着她的肩膀，看铜镜里她嘟着一张嘴，他轻笑：“一会儿让青黛给你拿毛巾敷一下就好了。”
鄢凊瞪他一眼，猛地站起身，手腕上的镣铐金属声钝响，两人都是身体一僵，还是鄢凊先反应过来，脸色看不出喜怒，走到桌子那里坐好。
“姑姑爱吃的小笼包，昨儿不是没吃够吗？”紫鸢给鄢凊碟子里夹了包子，又配上自己酿的果醋。
鄢凊这才脸色稍霁，对着她点点头。
姬凤朗默默走到鄢凊身边坐好，看她一口一口吃东西，他偶尔给她夹一些，一顿早饭吃的还算和谐。饭后，让青黛和紫鸢把东西撤走，姬凤朗扶着鄢凊起身，见她垂着眼睛不太开心的样子，他想了想，说：“要不然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想去。”闷闷的说，她甩开他的手，径自走到软榻上坐着，发呆。
姬凤朗站在原地看她，一双眸子暗沉。
“主上。”桑印进来，站在内室外，道：“奴才有事禀告。”
“进来吧。”姬凤朗声音淡淡。
桑印低头进来，见两人之间似乎还有隔阂，犹豫了一下，他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有什么事？”鄢凊突然开口。
桑印一怔，随即道：“是温夫人身边的翠蘋来报，说温夫人近来身体不适，今早突发高热，请王爷，过去看看。”
“叫大夫了吗？”姬凤朗微微蹙眉，道。
“大夫已经去了。”
“嗯。”
“你不去看看吗？”鄢凊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又是突然开口。
姬凤朗微怔，一摆手让桑印退下，他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你想我去看？”
“她毕竟以前是你的妃子，现在是你的温夫人，你对她还真是绝情。”鄢凊冷笑。
姬凤朗心一痛，眉间皱痕更深。他这是为了谁的绝情？她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忽然觉得很累，他闭了闭眼，嘲讽道：“如此，我便去看她就是。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我绝情了吗？”
“随便你去不去。”鄢凊咬着牙起身，背对着他往床榻走。其实她的心疼死了，看着他那双眼睛一天一天的暗下去，有多少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和他和好如初，可是每到这个时候，父亲的脸就闪过脑海。
她想，她虽然恨他，但也坚持不了多久。所以，离开他，或许是几个月，或许是几年，等到她觉得恨意全部不见的时候，她会回到他身边的。
惠梦阁。
“小姐！王爷来了！”翠蘋从外面跑进来，把床上躺着的温澜茉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王爷已经到院外了。”她低声说完，只听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温澜茉屏住呼吸，一咬牙，侧头往寝室门口看去。
一抹藏青色身影走近。她几乎忍不住眼眶一酸，连忙别开头去。
“参见王爷。”翠蘋给姬凤朗福身行礼。
姬凤朗摆手，看向床榻上的温澜茉。她脸色真的很不好，也清瘦了不少。心里升起内疚，他走过来，坐在床沿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怎么病成这样现在才说？你也太不珍惜自己了。”
“本来只是风寒，我以为将养着就会好了。”她眼里一片水雾，痴痴的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深深的刻进脑海里一般。
温澜茉视线中的痴迷姬凤朗不是看不见，只是这辈子，他已经把鄢凊装进心里，对温澜茉，注定是要辜负了。
“药，可吃了？”
“嗯，吃了。”
“那就好。”
两人一时无话，姬凤朗握住温澜茉的手慢慢放松，就在他要松开她的时候，她猛然反手握住他。
“？”姬凤朗疑惑的看着她。
温澜茉咬咬牙，道：“王爷，我有一事想问你。”
“什么事？”
“我一直想问，王爷为什么带我来广宁城？”其实她猜到一点原因，只不过她不愿意承认。
姬凤朗不语。这个反应，已经变相的印证了温澜茉的猜想，她自嘲一笑，放开握住姬凤朗的手，道：“王爷，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呢？那时候在宫里，你宠着我，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啊？”
“茉儿，对不起，我……”
“你想说，你心里只有鄢凊吗？”温澜茉苦笑。
姬凤朗不语。
温澜茉见他样子，心里刺痛，闭了闭眼，她压下将要泛出的眼泪，咬着下唇说：“我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她？”
“你比她美，比她懂事，也比她聪明。”
“那是为什么？”
“但你不是她，茉儿，这世上只有一个鄢凊，我心里也只有一个鄢凊。”不是因为你不如她，只是因为你不是她，而我要的，只有她。
“不，我不是要求你不要她啊。”温澜茉抓住姬凤朗的手，拉下自己所有的自尊，“我不介意和她一起陪着你，只要你能时常来看看我，不要对我不理不睬我就满足了。我不怕委屈。”
姬凤朗微一沉吟，将手从她手下抽出，温澜茉心一沉，只见他摇头道：“我怕委屈她。”
温澜茉想，这是她听过的最决绝的话了。没有比这个更加能够使她认清的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姬凤朗会这样毫无预兆的把话说得这样明确。
“姬凤朗，你真的够狠。”她冷冷一笑，别开头。
“对不起，终是我负了你。”他叹息，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轻声道：“若是你想，我可以送你离开王府。茉儿，你值得一个全身全心爱你的人，不是我这样身心都在别人身上的人。”
温澜茉猛地一颤，不敢置信的转回头看他。他依旧叫她茉儿，那样昔日的爱称，他眼里满是怜惜，可他说出的话，竟然这样冰冷。让她离开，找一个更爱她的人。呵！他不觉得讽刺吗？
“你是在赶我走吗？”她鼻尖一涩，眼泪簌簌而下，“我爱你啊，姬凤朗，从我少时遇见你那天起，我就爱你啊。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凝妃娘娘还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妃子……”她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可爱意却没有一点虚假。她甚至为了能来到他身边去做太后的细作，冒着毁灭温家的危险，可最后她换来的是什么，他竟然要赶她走？
“我不是赶你走，只是想要放你自由。”他低声说道。这些时日，他亲眼看着鄢凊离他越来越远，忽然间，他不知道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最后他重新得到那个位置，但身边却再也没有她，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姬凤朗，你这样待她，可是如今，你觉得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待你吗？你杀了她的父亲。”温澜茉笑着说。
姬凤朗也不问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闻言，他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是啊，我害死了鄢祖冲，所以现在她在和我闹别扭。可我会守着她，直到她原谅我为止。”
“那如果她一辈子也不原谅你呢！”
“那我就守着她一辈子。茉儿，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温暖，父皇死后，我虽继承帝位，但每一天无不活的心惊胆战，我以为，我日后的每一天都会活的这样没有欢悦，但我没想到，我会遇见她。”
他静静的诉说着对鄢凊的心事，把她当做一个可以倾听的人，温澜茉多少次想要打断他，不想从他嘴里再听见关于鄢凊的点点滴滴。可她舍不得。她没有见过他这样柔和的神色，虽然他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人。
他可以对任何人无情，即使是她这样低三下四的恳求他，他依然能做到无情。但他却又能用这样柔和的语气想着，念着一个人。温澜茉从没有这样一刻平静的嫉妒着被他念着，想着的鄢凊。
泪水流了满脸，但她没有擦。姬凤朗抬手给她擦拭，她推开他的手，低咳几声，“好了，我都明白了，姬凤朗，如此，我们便谁也不欠谁的。我暂时不会离开，你容我再待一些时日，毕竟有些事情，你还需要温家，我知道。”
“不，茉儿，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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