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王宠嫡妃 > 089危机四伏
    本来就算鼎元帝不提,他也会想办法把这件事的功劳给分出去。太子刚废不久,兄弟们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位子,自己表现的太突出了,岂不就是个明晃晃的靶子。

    他可不想被兄弟们联起手来先灭了,所以,最近还是低调些好。

    鼎元帝却并不这样想,他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偏心,但是最近对宗政博延的印象越来越好,做决定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考虑到宗政博延,顿时便觉得自己委屈了儿子。

    再看宗政博延那张什么表情都没有的俊脸,愣是越看越觉得儿子满腹委屈都憋在心里,定是不愿让自己的这个父皇为难。

    老五真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啊,鼎元帝在心里感叹,决定日后找机会一定要补偿宗政博延一番。

    宗政博延并不知道鼎元帝心中所想,就算他知道,也肯定不会告诉鼎元帝他不委屈。文艺点的说法那叫做天与不取,反受其咎。通俗点的说法,那就叫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鼎元帝这决定下的雷厉风行,差事就这么派给了二皇子,二皇子派的人虽然心里不满二皇子的决定,却也不敢再站出来反对了。

    但剩下的人却不愿放弃,鼎元帝也懒得听他们瞎嚷嚷,非常粗暴地重复了宗政博延和十一皇子的话,有意见就自个儿拿钱出来赈灾,想必这样做百姓们会更加推崇他们的高风亮节,比在朝堂上吵吵有效多了。

    于是,大臣们瞬间闭嘴了。两位皇子说说这话,他们还可以避而不谈。皇上说出口,那就是圣旨了。抗旨不尊?他们还没那个勇气。

    虽然他们心里依旧觉得朝廷颁发奖励给商户换取银子有失体统,但相比让他们拿自个儿家的银子出来,这就根本不是个事儿。

    今日早朝散的格外的早,从宫里出来的各位大人,大部分的表情却都不怎么好看。

    早朝堂上不敢公然违抗皇命,下了朝,几个交好的聚在一起,自然得好好发发牢骚。

    谁也没注意身边偶然间路过的几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却不知他们说的话都被这些人给听了去,顺便将他们的长相记在了心里。

    慕筠溪每日雷打不动的辰时起床,今日却提前了半个小时,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

    司颜看着她的模样觉得分外无奈,不是说武功高强的人几天几夜不睡一样精力充沛的吗?就像她,论武功,顶多刚沾上个一流的边儿,可两三天不睡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她家小姐明明是先天高手,怎么少睡半个时辰都能萎靡成这样呢?

    “小姐一大早就不断打喷嚏,肯定是有人在想您了呢。”说点好听的逗小姐笑一笑应该会好一点吧,司颜想着。

    慕筠溪摸了摸鼻子,她今天早上就是打喷嚏打醒了的。又没有生病,无缘无故的,怎么会一直打喷嚏呢?她认为这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却并不觉得是有人想她。

    “我倒觉得肯定是背后不知道是谁在骂我呢。”这世上会想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母亲和舅舅一家都在眼前,唯一看不见的就是宗政博延。但宗政博延现在这个时辰肯定是在上朝,应该没时间想她才是。

    况且,以前她也没出现过这么狂打喷嚏的情况,难道说以前宗政博延就从来没想过她吗?这必须不可能啊,如果真是这样,她早就把宗政博延踹了好吧。

    由此推断,那必然是有人在骂她了。

    慕筠溪揉了揉发红的鼻子,眼中冒出一阵凶光,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混蛋,一定要让他好看。

    司颜对她家小姐的论断感到十分无语,为什么小姐会觉得自己的人缘这么差呢?

    窗外却突然传来一把笑眯眯的声音,道:“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啊。”

    “谁?”司颜立刻挡在慕筠溪身前,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慕筠溪已经听出了来人的声音,伸手拍了拍司颜的肩膀道:“别紧张,不是敌人。”

    “真是无趣。”窗外的人见没有吓到慕筠溪,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便翻窗跳了进来。

    面白如玉,眉若刀裁,眼若秋水,唇若涂脂,不动声色间亦让人觉得笑意盈盈,貌如好女,却就算不开口说话,也如何都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子。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即便是第二次见到这个人,司颜仍然觉得这个男人十分矛盾。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但经过慕筠溪长期熏陶产生的警惕性却提醒着她,这个男人很危险,最好不要招惹。

    但她是小姐的丫鬟,保护小姐是她的第一使命。虽然小姐说这个男人不是敌人,但这样贸贸然就闯进小姐的闺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司颜非但没有让开,还伸手向后拢了拢,将慕筠溪完全遮掩在了自己身后,“小姐您就是太单纯了,这种公子哥儿长着一张好面皮,最是会甜言蜜语的骗人,肚子里不定藏着什么坏水儿呢,还是小心些的好。”

    容天泽看着面前这个像是母鸡护崽一般挡在慕筠溪面前,柳眉倒竖地瞪着自己浑身炸毛得小丫鬟,脸上常年带着的笑容都忍不住僵硬了瞬间。

    拼命忍耐,才没有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既宗政博延之后,这是他第二次这么明显地被一个人不待见,这个人还是个女人,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就算因着他的身份,京城中那些大家小姐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但相见之时哪个不是笑颜盈盈,脸带红晕,一副羞怯的小女儿姿态的?路上遇到的女子,更是上到六七十岁的奶奶,下到八九岁的小女孩儿没有一个能逃脱他的魅力。

    眼前这个小丫鬟是怎么回事?眼神有问题,还是根本就是男扮女装?

    总之他一点不都想承认,自己竟然连一个小丫鬟都迷不住。

    容天泽拉下脸,冷哼一声道:“慕大小姐真是好手段,丫鬟都调教的这么伶牙俐齿,怪不得本世子手下的大将一个照面就给收服了呢。”

    慕筠溪忍着笑意从司颜身后转出来,道:“怎么着,你这是找茬来了?”

    “不敢。”容天泽有些憋闷,但风度还是在的,“既然已经答应为你所用十年,本世子就不会食言。能收服本世子手下的人,是你的本事,本世子也不会拦着。”

    “那么,你来做什么?”慕筠溪挑眉,微微有些嫌弃地看着他。

    容天泽忍不住一哽,心里堵得简直想要抓狂,“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慕筠溪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很明显地表达了,就是这个意思。

    “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朋友了。”容天泽的情绪有些低落。

    并不是之前那些刻意表现出来的情绪,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感觉,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被面前这个女人无视,非常不喜欢。

    慕筠溪依旧没有说话,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对她来说,合作就是合作,她不喜欢在其中夹杂太多的私人因素。

    “算了,本世子不和你一个小女子计较。”容天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今天来确实是有事要告诉你。一个是北疆传来的消息,具体情形不知,只知道北蛮那边送了一封国书进京,按照时间,早就应该到了皇帝的手里。可如今皇帝按而不发,很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慕筠溪微微凝眉,“那么北疆忽然停战进入僵持状态的原因也就不难猜了,这是在等着朝廷这边的答复呢。如今皇上既然按而不发,八成不可能和北蛮达成一致,这仗必然是要打下去的。”

    她对北蛮的情况了解的也不少了,北蛮地广人稀,个人的战斗力虽然比东陵强了些,但东陵士兵两个打一个总是没问题的。东陵的人数可不止是北蛮的两倍这么一点,真动真格的,只要有一个靠谱的将领,赢家必然是东陵。

    但,现在的关键是北疆的领兵大将司徒俊德实在是不怎么靠谱,而且有不少证据表明,他已经和北蛮勾结在一起不少年了。

    若是北蛮打过来,这人说不准就是第一个投敌的。

    东陵和明朝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天子守国门。京城距离北疆很近,快马加鞭不过是两日的路程,而且中间根本没有其他坚固的城池可以据守,一旦北疆失陷,京城便岌岌可危了。

    “让你的人全力向北疆渗透,试着联系童修,他原是宗政博延身边的侍卫统领,你应该不陌生吧。”慕筠溪看着容天泽。

    容天泽点了点头,身为以收集消息为生的组织,怎么能不知道京城各位皇子重臣身边的重要人物呢。

    不过,要和那个讨厌的死人脸的人合作,心里总有那么些淡淡的不爽呢。

    “北疆的迫在眉睫,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个人的情绪耽误事情。”慕筠溪皱眉严肃地看着容天泽,她不知道容天泽是和童修本人有什么过节,还是和宗政博延有过节迁怒到童修身上,这些她一概不管,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耽误正事。

    容天泽收起脸上的笑容,不满地道:“本世子像是那么公私不分的人吗?”

    “不是就好。”慕筠溪不置可否地道:“你之前说了一,那么二是什么?”

    容天泽被她的态度弄得十分憋气,心里火气蹭蹭地冒,却是发不出来,半晌后才深吸一口气,平静下心绪,“还有一件事,就是你昨日收拾的那个富商是大皇子新近招揽的人。你断了大皇子的财路,他怕是不会罢休,近几日小心些吧。”

    他们话题中的大皇子,此时正在大发雷霆。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大皇子脾气本就暴躁,早朝上鼎元帝又明显表示出了对二皇子的偏向,他心里本就窝了火,此时听到底下人带来的消息,怒气更是压制不住。

    底下的官员只是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虽然投靠了大皇子,但以他的官职,平日里根本就没有机会和大皇子接触。这次完全是因为上面的人怕被盛怒之下的大皇子迁怒,才把他推出来当了挡箭牌。

    此时被大皇子的威势一惊,更是冷汗直冒,腿肚子转筋,几乎要站立不住。不过,一般人若是紧张通常都会结巴,他却是正相反,越是紧张嘴巴越是顺溜。

    被大皇子一喝,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那矮胖的富商生意虽然做的大,但商户向来地位低下,被读书人所看不起,若不是大皇子手头缺钱,那矮胖富商根本没有搭上来的机会。

    而和这富商直接联系的,正是这个户部员外郎。

    昨日那富商被京兆尹抓走,已经是晚上。待其家人找到这户部员外郎时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可区区户部员外郎在京兆尹面前自然是算不得什么的,要救人就必须上报,一层层报上去时间就更晚了。

    上报的过程中,富商得罪的人的身份也查出来了。最顶层的人一看,居然是秦王的未婚妻。秦王殿下那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富商犯的事又都是人证物证俱全,事发太突然,根本没时间毁灭证据。

    他们若是强行上京兆尹衙门要人,若是让秦王知道了,说不准要闹得更大,万一连累了身后的大皇子,他们可吃罪不起。

    最后的结论就是,先请示了主子再说。可此时已近半夜,他们自然不敢这么晚去打扰大皇子休息,拖着拖着就到了今日下朝之后。

    大皇子这才知道,自己刚收揽的摇钱树又没了,而且始作俑者还是慕筠溪。在大皇子看来,这可真是新仇加旧恨了。

    上回慕筠溪和宗政博延在鹤郡一番折腾,让他在南边的部署机会被连根拔起,最大的收入来源被前段,这些日子过得很有些捉衿见肘。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补充的机会,居然又被慕筠溪给破坏了。

    一瞬间,大皇子不由阴谋论了。

    而且,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若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诡计,慕筠溪一个二品大员家的小姐怎么会出现在那样一个鱼龙混杂的茶馆里?还正好赶上那富商家的纨绔在的时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测,大皇子心里就越是恐惧。以前他只觉得,挡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个太子。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小看了下面的弟弟们。

    尤其是平日里闷声不吭的宗政博延,太子被废之后,朝上的风光几乎都被他一个人抢去了,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大皇子表情阴沉地一掌将手边茶盏拍的粉碎,既然弟弟已经出手了,就别怪他这个哥哥手下无情了。

    另一边,宗政博延窝着一肚子火回到王府,却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身姿摇曳地向自己走来的林茜雪。

    “茜雪见过王爷。”林茜雪巧笑嫣然地对宗政博延行了个礼,却是拖住了宗政博延本想避开的脚步。

    宗政博延只好停下来,只是眉头皱的更紧,很明显地表达了自己的不耐,“林小姐找本王有事?”

    “无事就不能来找王爷了吗?”林茜雪俏皮地眨了眨眼,道:“茜雪只是单纯的想找王爷谈谈心不行吗?”

    她长相甜美,单论容貌确实比慕筠溪差了一个档次,但两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这样活泼甜美的女孩子表现出的毫无心机的单纯,对男人来说也是一种难以抵挡的吸引力。

    “本王很忙。”可惜,在宗政博延的眼里,除了慕筠溪之外,别的女人都是一个模样,林茜雪的媚眼完全是抛给了瞎子看。

    “林小姐若是闷了,府里很多下人可以陪你聊天。”宗政博延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林茜雪甜美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到最灿烂的程度,就中途僵在了那里。

    她的心里简直要抓狂,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不解风情?

    等她回过神来,宗政博延的身影都快消失了。

    林茜雪差点气得吐血,却不得不摆出笑脸追上去,“秦王殿下,您等等啊,我有事要说。”

    “什么事?”宗政博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林茜雪对上他完全看不出一丝情绪的眼眸,只好将原本打算好的勾引计划暂时压了下去。又怕宗政博延不耐烦,也不敢再拐弯抹角,便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叨扰王爷这么久,茜雪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茜雪当初并不知道这京城物价竟然这么高,茜雪的那点积蓄连一栋最简陋的容身之处也无力支付。茜雪身无长物,只有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微末医术能够聊以糊口。是以,茜雪打算开一家医馆,只是手里的银子不太够,不知道王爷能不能……”

    她咬了咬下唇,垂下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宗政博延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羞耻一般,丝毫不加修饰地道:“钱不够是吧,需要多少,你直接找管家支取就行。你救了本王,一点银子而已,权当谢礼了”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衣袖却被人紧紧抓住,他不悦地皱起眉头,眼神凌厉地射向林茜雪。

    林茜雪好像被他吓到了一般,身子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霎时一片雪白,偏偏抓着他衣袖的手就是不松开。

    明明害怕,却还强撑着跟他对视,红润的唇紧紧地抿着,大大的眼睛在雪白的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黑亮,倔强的小模样确实很惹人心怜。

    但还是那句话,可惜遇上了宗政博延,再惹人怜爱的模样,在宗政博延眼里与木头桩子也没有任何区别。

    林茜雪心下恼怒,面上倔强的模样倒是越发逼真了几分,梗着脖子道:“我林茜雪绝不是挟恩图报的人,银子算是我借你的,我会还的。”

    “随你。”宗政博延甩手抽回衣袖,不以为意地吐出两个字,转身就走。

    林茜雪垂着头在原地站了良久,远远看去似乎是十分低落,实际上却秀发遮住的秀美面庞已然是一片狰狞。

    “可恶。”低低的音节像是从胸腔里发出一般,充满阴冷的杀机,“这个男人竟敢这么无视我,真是该死。”

    为什么他还活着呢?林茜雪对自己的药物十分有信心,这种药是她亲自配制出来的独门配方,根本没有解药。而且,中药后半个时辰内若不与女子交欢,必然爆体而亡。

    可是,那日自己闯进书房却并没有见到宗政博延,明明之前在门口的时候,她还明确地感觉到里面有人的。

    她当时猜测,书房中必然有密室或者密道。宗政博延既然安然无恙,那肯定是密道的可能性更大,她的药经过无数次试验,绝对不可能无效。

    正是因为这个猜想,林茜雪才更恨。宗政博延从密道离开,必然是找了女子解毒的。以这个男人冷酷却正直的作风,定然不会去找良家女子,林茜雪能猜到的只有去青楼了。

    想到对方竟然宁肯要那些风尘女子,都不愿意碰自己,一向自视甚高的林茜雪就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她更清楚,自己那日的举动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说不定宗政博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这两天,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随时准备逃亡。可,最后却是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人来找她,伺候她的下人也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林茜雪终于坐不住了,这才主动过来堵住了宗政博延的路。

    想开医馆什么的其实都是借口而已,她只是想看看,如果她要离开王府的话,会不会被阻拦。

    如果自己暴露了,又没有被抓起来,那么对方肯定是想要用自己引出更大的鱼,必然是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王府的。

    可是,事情又出乎了她的预料之外,宗政博延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她的要求。难道自己真的完全没有被发现?

    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呢,之前自己太过高看这东陵国的皇子了。养在温室里的朵,平日里都被保护的好好的,对待危机的敏锐度肯定不能和主子那般久经沙场的相提并论。

    想到自己的主子,林茜雪眼底略过一抹恐惧,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继而又轻蔑地笑了笑,理了理头发,转身离开。

    虽然没有被发现,但是主子吩咐的事情还是要尽快完成才行。

    有那个慕筠溪在,自己想要诱惑宗政博延似乎有些困难。那么,就先除掉那个挡路的女人好了。

    林茜雪眼中略过一抹阴狠。

    同一时刻,司徒府,大皇子正咬着牙道:“暂时动不了宗政博延,不如就先从慕筠溪入手,本王的五弟可是个痴情种子呢。”

    司徒谦虽然瘫在床上不能动,神采奕奕的眸子比往日添了些浑浊,神情也更加阴鸷。

    他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骏德带回来的消息也是时候散出去了。”

    提到这一点,大皇子又是一阵怒火上扬。北蛮的国书到了这么长时间,父皇那边都一点动静没有,显然是要护着宗政博延了。

    不过是个女人,就算宗政博延再喜欢又能如何,父皇竟然不惜为此和北蛮开战,当真是老糊涂了。

    未几,一则流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在京城里悄无声息地传播开来。

    因为最近好多当日在朝上反对接受商户捐款的大臣在路上被人套麻袋殴打,为了避嫌,慕筠溪这几天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宗政博延作为太子的助手,正忙着接收捐款,以及安排赈灾事宜。太子就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每天将宗政博延指挥得团团转,完全分不出心力想别的事情。

    本来最该先发现不对的容天泽也因为全力查探北疆的事情有些忽视了京城的暗流,直到消息完全传播开来,慕筠溪才后知后觉地知晓。

    带回消息来的夏荷一张小脸吓得惨白。

    司颜、秋菊等人也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司颜才突然拔高了声音道:“这怎么可能,肯定是有人想要算计小姐,胡说八道的。小姐从来没去过北疆,北蛮的王子怎么会认识小姐?”

    慕筠溪却没有说话,她想到了容天泽提到的那份被鼎元帝压下的北蛮国书。

    事情可能是有人故意传播开来的,但事情的本身应该有七八分是真的。

    她确实没见过北蛮王子,但不要忘了,北疆还有个和北蛮勾结多年并且对她和宗政博延恨之入骨的司徒俊德。

    这样的小人,做出什么卑鄙的事情都不为过。

    不过,皇帝竟然愿意维护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回想着上次见到皇帝时皇帝慈祥的笑容,慕筠溪微微勾了勾唇,或许她以后应该改变一下对皇帝的看法了。这个人虽然在对待自己的儿子的方面,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到底并不是完全冷血无情的人。

    单纯的将对方作为一个值得敬重的长辈,似乎也不错。

    “小姐,这个时候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司颜担忧地看着自家慕筠。小姐这模样,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慕筠溪微微挑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不过是没影儿的事,担心个什么。即便是真的,只要皇上不下旨,这事就成不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皇上真的会为了小姐拒绝北蛮的和谈吗?那可是北蛮啊,前朝的时候,曾经差点打进京城,东陵建国以来,北疆也一直受北蛮袭扰。可以说,北蛮简直是朝廷的第一大隐患。

    如今有机会可以保边疆至少十年安稳,皇上能拒绝吗?就算皇上为了皇室的面子拒绝了,大臣和百姓会愿意吗?

    司颜和夏荷四人纷纷忧心忡忡。

    慕筠溪挨个在她们脑袋上弹了一下,佯怒道:“摆出这副哭丧的模样做什么?不过是几个蛮子,本小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不过是没倒出手来收拾他们,倒是让他们蹬鼻子上脸嚣张起来了。”

    “用本小姐换十年和平?”慕筠溪不屑地冷笑,“赶来招惹本小姐,就要做好付出代价得准备。本小姐要他百年千年,只要东陵朝在,就不敢再踏入我北疆半步。”

    司颜和夏荷四人愣愣地看着慕筠溪,似乎被她得豪言壮语蛊惑,胸中慢慢也升腾起一股豪气。

    是啊,北蛮才几个人,他们就算是用人去堆,也能把对方压死,有什么好怕的?

    慕筠溪这边刚安抚下身边的丫头们,陈秀身边的司棋就走了进来,传了陈秀的话,“见过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呢。”

    “母亲可有说是何事?”慕筠溪微微颔首,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

    娘亲这个时候突然喊自己过去,肯定不是巧合,说不准也是听说了这则流言。只是娘亲现在正在坐月子,若是忧心过度,说不准就会留下病根。

    司棋脸上闪过一抹恼怒,恨恨地道:“是二小姐身边的婆子跑过来不知道和夫人说了什么,夫人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还让奴婢来请大小姐过去。”

    “该死。”慕筠溪眼中厉色一闪,冷声道:“给我把那婆子抓起来,若有家人在府中供事也一并抓起来,通通发卖去采石场。”

    看来上次自己做的还不够狠,居然还有人敢以身犯险。既然他们自己选择了要钱不要命,就不要怪她手下无情了。

    司棋的表情却更是愤怒,“那婆子根本没有签身契,只是二小姐自己雇佣的粗使长工,咱们府里没有发落的权力。”

    “呵,二妹倒是聪明了一回。”慕筠溪冷笑了一声,可惜这点子聪明总是用不对地方。

    找个没有卖身契的下人她就处置不了了吗?

    “没有卖身契,咱们倒是不好私自发落了,那就直接扭送官府吧。”她淡淡的一句话就决定了那婆子一家人的命运,“罪名就是谋害主母。”

    “是。”司棋兴奋地应了一声。

    谋害主母可是重罪,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死罪。她一点也不觉得冤枉了那婆子,若那婆子不动贪心,不助纣为虐,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

    “只是明明一切都是二小姐主使的,我们没有证据,却是不能拿她怎样。”司棋遗憾地感叹道。

    慕筠溪轻轻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抓人的时候,你可以顺便点拨那婆子一句,主谋和从犯责罚的轻重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就看她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了。”

    司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猛地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慕筠溪笑得更加开心,虽然就算那婆子咬出慕筠竹最后恐怕也会不了了之,但只要传出风声,慕筠竹谋害嫡母的名头就算是坐定了。有了这样的名声,不知道哪家还有那胆量敢娶这样一个蛇蝎毒妇回去呢?

    到了陈秀的房间,慕筠溪发现,里面并不是只有母亲一人,舅妈张氏也在这里。

    “舅妈和母亲聊什么呢,怎么看着都不太精神的样子,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慕筠溪关切地问道。

    陈秀横了她一眼道:“明知故问。我知道你是翅膀硬了,嫌我这个母亲没用了,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说着,竟低着头抹起泪来。

    慕筠溪最怕人哭,更何况这个哭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娘,立刻就手足无措起来。平日里的伶牙俐齿也都打了折扣,只好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张氏也上前来一起帮着劝,陈秀这才止住眼泪,红着眼睛瞪着慕筠溪质问道:“那你老老实实跟我说,那个北蛮求亲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慕筠溪很想这么回答,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事儿的好吗,真心十分冤枉啊。

    但是真这么说了,自家娘亲估计在这件事结束之前都得吃不下睡不着。刚生了孩子,身体还没养好呢,这么折腾可不得拖垮了。

    慕筠溪只能从自己的推测中拣好的说给她听,“母亲无需太过担忧,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北蛮求亲,皇上不同意,他们也没办法。”

    “万一皇上同意了呢?你嫁过去,就可以换十年和平,皇上能不动心?”陈秀依旧忧心忡忡。

    慕筠溪只好再一点点给她分析解释,“皇上同意的可能性是很小的。第一,我和秦王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若是因为北蛮一封国书,皇上就把自家儿子的未婚妻给嫁过去了,那皇家的颜面还要吗?

    第二,前朝和北蛮曾经多少次和亲,又多少次签订停战协议,最后哪次不是北蛮率先违约?北蛮根本就没有信用可讲,这一次谁又能保证北蛮会遵守约定呢?

    用皇家的颜面,换一个基本不可能被实现的约定,这么不合算的买卖,皇上肯定不会做的。”

    张氏也帮腔道:“外甥女说的有道理。再不济,我和她舅也商量过了,万一朝廷真的答应了,咱们就偷偷把外甥女送走。咱家有和海外交易的船队,到时候让外甥女乘船出海,保准谁都找不到。”

    慕筠溪哭笑不得,舅妈这是什么馊主意啊。他一个人跑路倒是容易,家里人怎么办?不过,她知道,对方维护自己的心意却是实打实的。

    “好了,母亲和舅妈你们都不用担心了,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我保证。”慕筠溪笑嘻嘻地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另一边,司棋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慕筠竹的院子。

    除了慕筠竹身边的几个人,其他的都是慕筠溪的人,自然没有人会阻拦她。等慕筠竹知道的时候,司棋已经进到了内院。

    “你们这是干什么,要造反吗?”慕筠竹气急败坏地尖叫道:“这是我的院子,谁准你们进来得,都给我滚出去。”

    司棋轻蔑地笑了笑道:“二小姐见谅了,奴婢是奉大小姐之命来拿人的。”

    她真是想不明白,这个遇事只会胡搅蛮缠,歇斯底里地喊叫的二小姐,到底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和大小姐一较长短的呢?

    看看三小姐的下场,难道还不足以让她吸取教训吗?

    人啊,果然是该有自知之明。自不量力,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

    这一次自己一下子用了三个成语呢,还都带着“自”字,果然学问又有长进了,司棋得意地想。

    慕筠竹已经气得脸色铁青,曾几何时自己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说面前这个奴才,就是陈氏在自己面前也不敢这么嚣张。

    要不是慕筠溪那个贱人攀上了秦王,要不是……

    慕筠竹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却又突然笑了起来。外面那么多人都在说,消息肯定是真的。皇上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下旨让慕筠溪去和亲,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等慕筠溪被嫁去北蛮,自己就有机会嫁给秦王了。到时候再弄死陈氏,陈氏生的儿子还不是得归母亲养?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知道什么,只要母亲将他养大,他还不得将母亲认作生母?

    到时候,慕家的一切也都是属于她的。

    听说北蛮的男人都特别粗鲁野蛮,前朝和亲的公主通常嫁过去没几年就会被折磨死了。慕筠竹脑补着慕筠溪被折磨致死的惨样,越想越是兴奋,潜意识却又告诫自己在事成之前必须要忍耐,矛盾的情绪让她整张脸显得分外扭曲。

    司棋忍不住惊吓的向后退了几步,心想二小姐的表情怎么这么恐怖,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吧,回去后可得向大小姐禀报一番。

    正好仆妇们已经将那婆子和跟她一起在慕府做工的儿媳妇找了出来,司棋连忙挥手,招呼着人离开。

    那婆子兀自挣扎大叫,“我没有签卖身契,不是慕家的下人,你们没有权力处置我。”

    司棋冷笑道:“放心,我们是守法的人家,不会做动用私刑这回事,肯定会将你么完好无损地交给衙门的。”

    那婆子一听要上衙门,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贪了那么点子银钱,去传了句话,后果竟然会这么严重。

    她儿媳妇反应要比她快得多,眼角余光正好瞄到站在门口的慕筠竹,忙扯着嗓子向她求救,“二小姐,二小姐救命,我娘是为你办事的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慕筠竹闲闲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进了屋。两个无足轻重的长工罢了,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婆媳两人一看她的反应,顿时心就凉了半截。

    司棋嘲讽地看着两人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胡乱攀扯二小姐,无凭无据,谁会相信你们?等你们到了衙门,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幕后主谋给供出来,若是有什么证据,也赶紧拿出来,说不准还能减轻罪责。要不然这谋害主母的罪名坐实了,有你们一家子受的。”

    她表面上是为慕筠竹开脱,实际上却是点醒了两人,无凭无据她们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重要的是证据。

    还有告诉她们,不要存侥幸心理,他们一家人谁都跑不掉。就算这两人存了牺牲自己的心思,等看到自己的相公儿子也被抓进大牢,还能不动摇?到时候,便是没有证据,她们也一定会挖空心思想出证据指证慕筠竹。

    司棋当初和司颜同为陈秀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司颜注重的是武力值,而司棋注重的却是脑力。

    她若是想算计谁,一般人都逃不过。

    慕家这边的风浪没掀起来,就被及时扑了下去,外面却是已经闹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