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我本倾城之邪王戏丑妃 > 第90章 我不甘心
    宇文潇微笑起来:“想。不瞒爹娘,一开始,我的确介意倾云是百里曦照的女儿。但是慢慢了解了她的本性之后,我早已……如今我不敢亲近她,原本只是怕你们会介意,毕竟百里曦照害死了……”

    宇文通与曲香暖对视一眼,点头说道:“如此说来,只要我们不介意,你便愿意与她在一起?”

    “是,”宇文潇点头,“倾云自嫁入安逸王府,救人无数,足见她心地善良,我不能因为她是百里曦照的女儿,便错过一个真正想要的人。但如果爹娘介意,我……我也听你们的便是。”

    宇文通点头:“那么,我们不介意。但是潇儿,如今咱们的大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我们希望你切莫因为儿女情长……”

    “是,爹,我明白。纵然我心中已对倾云有意,但是大事完成之前,我依然想保持如今的局面,免得节外生枝。”宇文潇点头,神情变得无比郑重,“爹,此次你与师父周游天下,可曾有什么收获?”

    “不曾。”宇文通摇头,顿时变得垂头丧气,“想那极乐丸威力无穷,是百里曦照最后一张王牌,解药怎会轻易寻得?否则他也不会对我们安逸王府如此放心了!我和闻笛虽多方打探,却始终找不到能够解毒的人……”

    宇文潇沉默,眉宇之间掠过一抹明显的恨意和决绝,冷笑一声说道:“若真万不得已,就算拼着毒发身死,也要向百里曦照讨回一个公道!”

    “潇儿,你先莫急,”宇文通摇头,安慰了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百里曦照定会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因此不到最后关头,我们还是尽量找到极乐丸的解药,再与百里曦照做最后一搏!须知被极乐丸控制的并非你我二人,更有许多朝中重臣,若解不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他们安敢妄动?”

    情知事实如此,宇文潇只得点头答应。略略闲谈几句之后,他便离开了翩然阁。可是刚走出不远,初弄影便一头扎了过来:“潇哥哥!你怎的才出来?我等你好半天了!”

    宇文潇微微皱眉后退了一步:“有事?”

    “我……”初弄影被他的冷淡噎得不轻,继而有些恼怒,“潇哥哥,你什么意思你?!我发现自从那次夜姐姐的孩子……你就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我从未变过。”宇文潇摇头,“弄影,变的是你!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做出那么狠毒的事!”

    “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初弄影更加恼怒,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那个死贱人若不是突然变得那么美,我何必担心你被她抢走?!你……”

    “我说过,不准侮辱她,不管人前人后都一样。”宇文潇目光一寒,越发认定百里倾云要他早些跟初弄影把话挑明是对的,“何况你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我若是认定一个人,她不必抢。反之,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抢不到。”

    初弄影气怒不已,更是陡生警觉:“潇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你认定了谁?!难道你最应该认定的人不是我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何况我们初家对你……”

    “初家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自会铭记于心,你不必时时刻刻提醒。”宇文潇目露不耐之色,急于离开,“况且,报答初家的恩德与我认定了谁完全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弄影,你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我还有事。”

    宇文潇绕过初弄影便要离开,初弄影已经震惊地一把抓住了他:“潇哥哥,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怎么就是两码事了?!难道你不知道,你只有一辈子照顾我,才算是报答我们初家对你的恩德之万一吗?!”

    “我会照顾你,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宇文潇嫌恶地甩开初弄影的手,“但是请你不要误会,‘照顾’并非‘托付终生’,我照顾你,只因我与寒醉一样,只是拿你当做我的妹妹,你明白吗?”

    “你……你……”初弄影嘴唇颤抖,眼神狂乱,样子十分可怜,“潇哥哥,你……你简直是忘恩负义!什么……什么妹妹?!当你不知道那个死贱人其实那么美的时候,你从未说过我是你妹妹!怎么如今看到她比我漂亮,我就变成妹妹了?!那将来若是有人比那死贱人漂亮,那死贱人是否也要变成妹妹?!”

    宇文潇心中怒气陡升,然而想到两家的渊源,他还是强忍怒气拂袖而去:“不可理喻!说什么青梅竹马,你何曾懂我半分了?”

    “不许走!站住!”初弄影气得满脸通红,越发不依不饶,再次拦在了宇文潇面前,“潇哥哥,你要去找谁?!如今你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是不是?!你不怕我告诉爹爹,让爹爹……”

    “让开。”宇文潇第一次在面对初弄影之时面露嫌恶之色,连靠近一分都不愿。

    “我就不让!有本事你打我啊!”初弄影尖声叫嚣,“我知道,你要去找那个死贱人,是不是?!你刚刚说什么偷偷告诉你,看不出那个死贱人平时一副矜持的样子,原来也喜欢勾搭男人……”

    宇文潇双目一凝,一股冰冷的杀气瞬间翻卷而出。冷冷地看着初弄影,唇齿之间挤出了一个字:“滚。”

    这一次,他不再给初弄影阻拦的机会,迅速展动身形飞奔而去。

    “潇哥哥!你……你混蛋!”不懂武功的初弄影自然傻眼,站在原地尖声怒骂起来,“你忘恩负义!你见色忘义!你……你……”

    早已远去的宇文潇听不到她的怒骂,只想尽快逃离这让他窒息的“大恩大德”。心中想着在这世上究竟有谁才会明白他内心的痛苦,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潜意识的指引下来到了纤羽阁。

    窗上映着一道窈窕的身影,宇文潇只觉心中一酸,不知不觉间敲响了房门。门内的月无泪立即应声:“谁?”

    “……我。”宇文潇轻声应道,不再疏远地称呼自己为“本王”。

    “王爷?”月无泪语含喜悦,立即拉开了房门,眉眼含笑,“王爷,您来找公主?”

    “嗯。”宇文潇点头,“她……睡了吗?”

    月无泪摇头,让开身子:“没呢!王爷请进。”

    宇文潇迈步进入屋内,百里倾云已经起身相迎:“妾身见过……”

    “不必多礼,我……”宇文潇伸手托住了她的手肘,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倾云,我来……”

    百里倾云心中一暖,却苦笑摇头:“王爷,妾身明白,您叫妾身的名字是碍于爹……碍于老王爷的面子,勉强为之。因此私底下,您还是用原先的称呼,妾身不介意。”

    宇文潇不答,盯着百里倾云温润的眼眸。满意地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苦涩,他微微一笑:“真的不介意?”

    百里倾云略显慌乱,局促地移开了目光:“妾身自知不讨王爷喜欢,不敢介意什么。”

    宇文潇叹气,语气诚挚:“若是我不愿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我。”

    就是说,叫“倾云”是他自己愿意,并非被宇文通勉强?百里倾云心头惊喜,忍不住回头:“王爷是说……”

    “倾云,我渴了。”宇文潇微笑,“特地跑来讨一杯茶喝,怎的还需要跟你解释这许多?”

    百里倾云一怔,眸子动人地闪烁起来:“妾身只是担心会错了意,从而将王爷无意的话当成有心。无泪,上茶。”

    月无泪点头,奉了热茶上来。百里倾云招呼宇文潇落座,含笑问道:“王爷深夜来纤羽阁,该不会只是为了讨杯热茶?”

    宇文潇挑唇一笑,露出三分原本的邪气:“不然你以为呢?还有啊,方才在席上你说‘不及某人’,我问你,你说谁?”

    百里倾云失笑,倒想不到他居然还记着这句话:“妾身说的是王爷。”

    “你说我秀色可餐?”宇文潇皱眉,甚不满意,“我堂堂男儿,岂能容你如此戏弄?!”

    瞧出宇文潇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百里倾云丝毫不惧,似笑非笑:“妾身已经说了,王爷想怎么样?”

    百里倾云冰雪聪明,心又极细,因此早已敏锐地觉察出,宇文潇对她的态度正在渐渐改变——所幸,是往好的方向改变。看来,自己依靠高明的医术多次救了他最在意的几个人,甚至为他解决了难言之隐,终于慢慢将他感动了吗?所以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宇文潇又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岂会真的无动于衷?

    总之不管如何,宇文潇都在慢慢尝试着接受她,这对她而言总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是以对于宇文潇之前的冷淡厌恶,以及如今态度的改变,她并未多想,只是单纯以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而已。

    因为宇文通和曲香暖的一番开解,宇文潇几乎已解开全部心结,此时瞧着百里倾云越发明艳不可方物,不由邪邪一笑说道:“不想怎样,只想戏弄回来而已。”

    “戏弄回来?王爷倒真是丝毫不肯吃亏。”百里倾云苦笑,暗中怪自己多嘴,“况且是王爷先说妾身秀色可餐,妾身才还嘴的,一来一去岂非很公平?”

    “不公平,我说你秀色可餐是事实,”宇文潇越发邪气地笑着,满脸不怀好意,“你说我秀色可餐是戏弄……”

    “妾身所言也是事实……”百里倾云突然发觉如此对话着实没有营养,不得不叹口气改口,“罢了,妾身知错,请王爷责罚。”

    “好。”宇文潇痛快答应,与初弄影交谈时生出的愤懑早已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念在你错处不大,我就从轻处罚……”

    言毕,他突然探过身子捏住百里倾云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接着松手后退:“此举乃是效法于你,你没意见吧?”

    “你……”百里倾云脸红如朝霞,羞涩如一朵初绽的儿,“王爷好没创意,拾人牙慧……”

    “扑哧”一声,月无泪忍不住失笑,从心底里为百里倾云高兴。宇文潇回头看她一眼,故作严肃状:“创意是有的,不过需得请月姑娘回避,我才好……”

    “不要了!”百里倾云急声开口,心如鹿撞,“王爷既说妾身错处不大,何须如此不依不饶?”

    宇文潇一笑收手,心情越发愉快,竟与百里倾云畅谈了一个多时辰,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宇文通与宇文轻扬既已回到府中,且怪病已经痊愈,曲香暖便不再整日呆在佛堂,除了每日早中晚三次在佛堂诵经半个时辰之外,其余时间便与家人在一起团聚,久违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对百里倾云这个儿媳,这夫妻二人竟比宇文潇本人还要喜爱,将她当做了完完全全的自己人,嘘寒问暖,疼爱有加。

    宇文通就罢了,毕竟他一直不在府中,可是曲香暖之前对自己明明冷淡而疏远,怎的自宇文通回来之后,态度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百里倾云心中虽觉奇怪,却不知这话该从何问起,也就作罢了。

    宇文潇虽竭力想要克制对百里倾云的渴望,却依然不自觉地增加了往纤羽阁跑的次数。不过因为心中有“大事”压着,因此竭力保持着如今的局面而已。

    饶是如此,宇文通一家三口对百里倾云的态度还是令初弄影疑惑之余大感恐慌,有一种末日来临的绝望感。原先她还指望着宇文通和初闻笛回来之后为她做主,可是如今……

    更令她无比气愤的是,就连找宇文潇评评理的机会都几乎没有了。如今宇文潇对她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便寥寥数语应付一番,接着就迫不及待地离开,简直气煞人也!

    就在这“几家欢乐几家愁”之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近日来,百里倾云的安宁堂收治了一批奇怪的病人。这些病人的病情发展一模一样,先是浑身乏力,心慌气短,慢慢变得手脚活动不灵便,无法自行控制。紧跟着浑身肌肤开始生出大疮,溃烂流脓……

    百里倾云始终无法找出病因,更无法控制越来越多病人的出现,不久,安宁堂内便人满为患。见一向号称“神医”的百里倾云都束手无策,百姓们便开始恐慌起来,一时间流言四起,说月华城内发生瘟疫,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而与此同时,一个奇怪的流言也开始在安逸王府周围乃至整个月城内四处蔓延,说此次患瘟疫的人俱都住在安逸王府附近,这是因为当年安逸王府卖国求荣,出卖了前朝太子,丧尽天良,因此上天降下了惩罚……

    “瘟疫”横行,流言四起,一时人心惶惶,安逸王府周围家家户户俱都闭门不出,生怕上天的惩罚累及到自己身上。

    见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严重,身为安逸王的宇文潇自然最是着急,日日往安宁堂内跑,询问百里倾云事情的进展,是否找出了病因。见二人每日形影不离,初弄影自是又妒又恨,总想找机会质问宇文潇。

    百姓的恐慌加上宇文潇的催问,都令百里倾云焦头烂额,不眠不休地查找病因。借助于五公主一身出神入化的毒术,百里倾云终于在奋战几个日夜之后惊异地发现,百姓们之所以出现那样的症状并非瘟疫,而是中毒!

    既是中毒,事情便绝对不简单了,何况来人明显是针对安逸王府的!百里倾云不敢怠慢,立即奔入飒然居找宇文潇。

    通的一声推开房门,百里倾云不及通报便闯了进去:“王爷!妾身发现所谓瘟疫原来是……呃……你们在做什么……”

    房门推开之后,映入眼帘的居然不止宇文潇一人,还有视她如死敌的初弄影。更令百里倾云张口结舌的是,初弄影居然正像八爪鱼一般紧紧攀附在宇文潇身上,正神情急切地说着什么。而宇文潇则俊脸通红,满脸焦急愤怒之色,却偏偏不敢伸手推开初弄影。毕竟,女子身上不能碰的地方太多。

    看到百里倾云,宇文潇越发急切,生怕她误会一般急急地解释道:“倾云,来得正好!快帮我……”

    “我们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我告诉你,潇哥哥是我的,你休想抢走他!”被正牌王妃捉奸在房,初弄影非但不惧,反而搂得更紧,挑衅一般说着,“还有,你没资格跟潇哥哥在一起,因为你是潇哥哥的……”

    “初弄影!”宇文潇厉声呵斥,成功令初弄影闭嘴,“你再乱说一个字,休怪我翻脸无情!”

    “你……”初弄影大怒,紧跟着却脸色一变,甜甜地笑了起来,“潇哥哥,你凶什么嘛?你不要我说,我不说就是了。那是咱们俩的秘密,自然只能咱俩知道,外人怎么有资格……”

    “你先放开!”眼见初弄影越说越容易引人误会,宇文潇更加恼怒,眸中寒意凛然,“再不放手,我便动手了!”

    “你敢?!啊……我是说……潇哥哥你一直最喜欢我,怎会舍得对我动手?”初弄影才要变色,却又得寸进尺地将脑袋枕在了宇文潇肩上,状甚甜蜜,“潇哥哥,你是我的……”

    百里倾云眸中一暗,虽知宇文潇对初弄影无意,但见他始终不忍强行推开初弄影,她依然忍不住微微变色。宇文潇见状大急,体内真气微一流转,初弄影便哎呀一声大叫被震了出去,砰一声撞到了桌子,痛得险些哭了出来。

    “你……你……宇文潇,你要死是不是?!”又怒又痛之下,初弄影自然觉得颜面大失,破口大骂起来,“为了这个死贱人,你真的敢打我!?我看你真的是鬼迷心窍……”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狠狠地落到了脸上,初弄影被打得晕头转向,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一巴掌居然是百里倾云赏赐的:“你……”

    “轻慢本宫者,该打。”百里倾云冷笑收手,“轻慢王爷者,该死!看在初先生面子上,王爷不与你计较。你,出去!”

    初弄影怒不可遏,尖叫着扑了过来:“死贱人!我爹都回来了,你还敢打我?!我杀了你……”

    宇文潇皱眉,衣袖一挥,便将初弄影隔空送到了门外,冰冷的声音随即送出:“弄影,你回房去,如今城中瘟疫横行,本王与王妃有事要谈。”

    “哎呀!你、你、你……”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居然已经身在门外,初弄影恼羞成怒,迈步就要往里冲,“宇文潇!你作死呢?!敢这样对我?!看我不……”

    “弄影!你才要作死!”幸好此时初寒醉飞奔而来,一把拉住了疯狂的初弄影,厉声呵斥着,“敢这样跟王爷说话,你不要命了?!先回房去!”

    “我不要回去!我要跟他把话说清楚!”初弄影拼命挣扎,很快便披头散发,吓人得很,“居然始乱终弃,见了漂亮女人便将想将我一脚踢开,简直……”

    “你闭嘴!王爷不是那种人!”瞧见宇文潇神情越来越阴沉,初寒醉急得满头是汗,“为了瘟疫之事,宫中已经来人,你若再胡闹下去,小心大祸临头!”

    这倒是——初弄影勉强停止挣扎,神色阴沉地盯着百里倾云咬牙冷笑:“死贱人,本姑娘跟你没完!想抢走潇哥哥?你做梦!哼!”

    初弄影甩袖而去,宇文潇抿了抿唇:“手痛不痛?你刚刚打得太用力。”

    “废话,自然痛。”百里倾云这才狠狠甩了甩手,举到唇边连连吹气,“这丫头好大的脾气,连王爷都敢骂……”

    “痛就别强出头。”宇文潇眸中有心疼之色,握住她的柔荑轻轻揉了揉,“我身为男子,居然要你出面维护,岂不是太让你失望了?”

    “王爷,弄影她年幼不懂事,您……您多谅解。”初寒醉满脸惶恐,单膝跪地,“再说她一直对您……”

    “本王知道,你先起来。”宇文潇叹了口气,居然并未动怒,“这件事也怪本王一直未曾对她说明,才令她的误会越来越深,以为本王非她不娶了。其实本王与你一样,只是拿她当妹妹而已。寒醉,找机会将本王的意思告诉弄影,别让她再继续误会。”

    “是。”初寒醉应声起身,“王爷,宫中来人,说皇上召您即刻入宫觐见。”

    “哦?”宇文潇微微一惊,“你说是为了瘟疫之事?”

    “是。”初寒醉点头,“王爷也知道,如今月华城中流言四起,都说这场瘟疫是……因此惊动了皇上……”

    宇文潇还未说话,百里倾云便抢着说道:“王爷,妾身方才是想告诉您,那根本不是瘟疫,而是中毒!”

    “中毒?!”宇文潇与初寒醉齐声惊呼,宇文潇更是紧跟着问道:“你确定?!”

    “确定。”百里倾云点头,“妾身已经查清楚了,那些百姓之所以久治不愈,并非什么瘟疫,而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毒药必定下在了安逸王府周围的水源之中,因此中毒的百姓才会越来越多!”

    似乎在瞬间想到了什么,宇文潇与初寒醉迅速对视了一眼,彼此沉默了下去。百里倾云见状不由奇怪地皱眉:“王爷,您怎么不说话?妾身认为,这下毒之人必定是冲安逸王府来的,否则中毒的百姓不会以安逸王府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我知道了。”宇文潇点头,生怕百里倾云继续说下去似的,“倾云,你既查得出原因,可配得出解药?”

    “可以。”百里倾云点头,“妾身就是过来知会王爷一声,让王爷小心一些,这便回去配制解药了。可是王爷,这下毒之人究竟是谁?他与安逸王府又有什么仇恨,为何要……”

    “这些事,我去处理就好。”宇文潇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你尽快将解药配制出来,先救那些中毒的百姓再说。”

    百里倾云答应一声,自回纤羽阁配制解药。宇文潇目光闪动,片刻后迈不出门:“走,先去应付皇上。”

    初寒醉随后跟上,护着宇文潇入御书房见驾。

    “潇儿来了?”百里曦照挥手阻止了宇文潇的揖拜,目光阴沉,“最近京城之中流言四起,你已知道了吧?”

    宇文潇点头:“是,儿臣听到了一些。”

    “你认为这些留言是何人散布的?”帝王的手突然握紧,眼露凶光,杀气腾腾。

    被他的杀气震慑,宇文潇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低头答道:“儿臣……不敢乱说,毕竟未曾彻查……”

    “还需要查什么?”帝王冷笑,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自然是前朝余孽在作祟!说什么上天的惩罚,说什么天谴,一派胡言!不过是场普通的瘟疫而已!潇儿,查出散布谣言者,杀无赦!”

    宇文潇一震,嗫嚅着说道:“父皇,这……不太好吧?”

    “不好?”帝王咬牙,目光阴冷,“那些前朝余孽居然敢散布谣言,妄图动摇朕的江山,实在是该死之极!此等行径无异于谋反,不杀更待何时?!潇儿,朕已经派出紫衣卫暗中查访,一旦发现散布谣言、意图谋反者,一律杀无赦!”

    什么?!宇文潇微微变色,帝王的贴身护卫队紫衣卫行动之快尽人皆知,只怕已经不少人做了他们的刀下之鬼了吧?!

    果然,百里曦照接着便得意地冷笑着说道:“紫衣卫出动一个昼夜,已经抓了上百名散布谣言的余孽,朕已下令将他们当众斩首,以儆效尤!潇儿,行刑之日定在明日午时,便由你来监斩好了。”

    我!?宇文潇大吃一惊,本能地摇头拒绝:“父皇,儿臣……”

    “怎么,你不愿?”百里曦照冷冷地盯着宇文潇,语含试探,“潇儿你别忘了,那些谣言针对的是你安逸王府,你若不站出来当众杀人立威,这谣言还会继续散布下去!”

    宇文潇双手一紧,已经攥着两把冷汗,面上却故作为难:“可是父皇,那些人若由儿臣监斩,或许城中百姓都会认为儿臣是做贼心虚,因此才靠杀人来掩盖事实,那……”

    百里曦照闻言沉吟片刻,慢慢点头:“似乎有几分道理。那依你又如何?”

    “儿臣以为,擒贼先擒王。”宇文潇暗中松了口气,故作平静,“那些前朝余孽故意借百姓之口散布谣言,目的就是为了让父皇抓人、杀人,从而激起民愤,而他们则躲在幕后坐享其成。因此,只要将幕后主使揪出,自然就不会有人再散布谣言了。”

    经宇文潇一语提醒,百里曦照似也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潇儿此言大有道理,朕险些上了他们的当!好,此事朕便交给你了,你要尽早揪出幕后主使杀之,绝不能容许他们继续阴谋作乱!”

    “是,儿臣遵旨!”宇文潇躬身答应,“儿臣一定尽快查出谣言的源头,从根本上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

    百里曦照点头:“很好,那……如今已经抓回的百姓,潇儿认为该如何处理?”

    帝王目中的试探之意,宇文潇岂会不知,故而从容应对:“那些人虽是受人蒙骗,却不该跟着主使者散布谣言。但其罪不至死,况且若杀人太多,的确容易动摇民心,激起哗变。因此儿臣认为,可先罚其去做苦役,以作惩戒,待儿臣查出幕后主使再做定夺。自然,若儿臣查不到主谋……再杀之立威不迟。父皇以为如何?”

    帝王满意地点头:“就依潇儿所言!”

    “是,儿臣遵旨!”宇文潇躬身答应,眸中精光闪烁。百里曦照,你想试探我?放心,我不会露出丝毫破绽,给你丝毫机会!

    既已查明病因,剩下的事情便好办多了。不久之后百里倾云便配出解药,将所有中毒之人自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如此一来,城中百姓越发到处传颂安逸王妃的恩德和医术,说她是仙女下凡,普度众生。

    自然,为防止再有人中毒,百里倾云吩咐府中仆人带着解药,以安逸王府为中心向四周分散,沿途只要见到水井等水源便将解药撒进去,从根本上消除了隐患。

    不止如此,百里倾云还命众人一边解毒一边替安逸王府澄清,说此次事件并非什么天谴,而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意图陷害安逸王府,这才下毒毒害百姓的。众人恍然大悟,个个义愤填膺,直嚷着抓出凶手将其正法,还安逸王府一个公道。

    忙碌了几天之后,中毒一事总算告一段落,百里倾云才有机会找上宇文潇,一解心中的疑惑。

    “倾云见过爹、娘,见过王爷。”百里倾云迈步进了飒然居,却发现他们一家三口正围坐在一起说话,忙屈膝见礼。

    宇文通哈哈一笑:“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倾云,过来坐。”

    百里倾云点头落座,先将解毒之事禀明:“王爷,所有中毒之人都已解毒,安逸王府周围的水源也都撒入了解药,暂时不必担心了。”

    “嗯,你辛苦了。”宇文潇点头,看着百里倾云憔悴的面容,眸中有着淡淡的心疼,“倾云,早就听说你喜欢研究毒药,想不到居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佩服。”

    宇文通闻言,迅速与曲香暖对视了一眼,彼此相视一笑,显然有什么秘密。百里倾云倒是未曾在意,微微一笑说道:“王爷过奖了。不过……妾身已经说过,对方明显就是冲安逸王府来的,王爷可知是什么人所为?”

    这一次,换成宇文潇等三人彼此对视,眸中分明是一抹了然,口中却摇头说道:“暂时还不知。对方只是在暗中下毒,不曾与我们照面,敌暗我明之下,我们才着了道儿。”

    百里倾云眉头微皱,瞬间想起了那些传言:“王爷,会不会……与那些传言有关?传言说安逸王府出卖前朝太子,这才遭了天谴……”

    似乎想不到百里倾云居然当面提及这个话题,三人俱是一怔,宇文潇更是目露仇恨之色,冷笑一声说道:“市井传言多是以讹传讹,绝不可信!这些话咱们私下说说便好了,万万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提及,明白吗?”

    “妾身明白,”百里倾云直觉此事绝不简单,却不敢再多说,免得漏了破绽,“可是……万一对方见此次未能得手,继续想办法陷害安逸王府怎么办?王爷不可不防。”

    宇文潇点头:“那是自然,我绝不会给对方第二次下手的机会的。倾云,你忙了好几天了,先回纤羽阁好好休息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百里倾云施礼退下,宇文潇深吸一口气说道:“瞧她的样子,百里曦照似乎并未将当年的事情告诉她,她并不知情。”

    宇文通点头:“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无辜。潇儿,倾云救了那些百姓,其实正是救了金鼎国的江山,这份恩德,你不可忘记,将来一定好好对待她。”

    “是,爹,我知道。”宇文潇点头答应,眸中有着淡淡的幸福,“爹,此次中毒事件,必定是先皇的臣子们所为,因此百里曦照震惊恼怒,定要杀人立威。我与他周旋几句,以追查幕后主使为由暂时保住了那些无辜百姓的性命,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宇文通神情凝重,沉吟不语,片刻后方叹口气说道:“此事甚是难办,莫说幕后主使难以追查,便是追查到了,也不能交与百里曦照。因此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尽快寻得极乐丸的解药,从而……到那时,一切便都可以挽回了。”

    “怕就怕来不及。”提及极乐丸,宇文潇不由咬牙,仿佛感受到了那蚀骨磨心的痛苦,“而且难就难在此事不能公开寻找,必须偷偷进行,难度自然更大。”

    宇文通神情坚毅,哼了tttt一声说道:“事在人为,总之不能放弃努力!潇儿,我与你师父再在府中盘桓几日,便接着出去继续寻访极乐丸的解药!”

    是的,事在人为,只是希望一切,真的还来得及。

    虽已是夏末秋初,天气已不算炎热,百里倾云却依然喜欢在园中散步纳凉。近几日为了配制解药,着实将她累得不轻,因此安宁堂边暂时歇业几天,容她恢复恢复体力。

    “公主,安阳王不会又突然从园中冒出来吧?”眼见接近凉亭,月无泪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调侃了一句,“每次他来啊,总会害得您被王爷误会,奴婢真是怕了他了!”

    百里倾云忍不住失笑:“明明是我与王爷之间有问题,怎能怪到少情头上?况且你以为手握兵权的安阳王那么清闲吗?有事无事便到咱们园之中游逛?”

    月无泪嘻嘻一笑,刚要答话,却突然发现凉亭中居然真的有一道白衣人影,不由失声惊叫:“哎呀!叫奴婢说着了!他真的在……咦?!王爷?!公主,是王爷啊!不是安……”

    “嘘!莫吵!”百里倾云哭笑不得,心说这话若是被宇文潇听到,岂不又要惹得双方不痛快?

    月无泪自知失言,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扶着百里倾云过去见礼:“见过王爷。”

    宇文潇点头,似笑非笑:“月姑娘方才嚷些什么?不是谁?”

    “啊?”月无泪越发尴尬,忙不迭转移话题,“没有啦!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本王府中园,难道本王还来不得?”宇文潇微笑,面容越发俊美无双,“倾云怎不在房中好好休息?却又跑到园来做什么?”

    “整日呆在房中太闷,出来走走。”百里倾云微笑回应,“不怪无泪方才询问,王爷平日很少来这边的,怎么今日有此雅兴?”

    宇文潇笑了笑:“也没什么,这里比较清静,我……我不想见人。”

    不想见人?百里倾云一怔,下意识地迈步欲走:“妾身不知王爷在此,并非故意打扰。既如此,妾身先……”

    “站住!”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宇文潇一把抓住她的手,嗔怪地瞅着她,“我不是说你,你急什么?”

    百里倾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跌入了宇文潇怀中:“呀……”

    软玉温香突然抱个满怀,宇文潇顿觉无比安心,骨子里邪气的一面重又浮现了出来。抬手揽住百里倾云不盈一握的纤腰,他挑唇一笑:“月姑娘,本王要跟倾云亲热亲热,你先下去吧。”

    “知道啦!”月无泪开心地答应一声,一路走一路不住回头张望,满脸看好戏的神情。

    百里倾云有些不安,微微挣扎了一下:“王爷这次……是不是又有什么话跟妾身说?不过此处并非皇宫,不必如此掩人耳目吧?”

    宇文潇微笑:“谁告诉你是为了掩人耳目?我就是想抱你,不行吗?还有啊,以后在我面前别再自称什么妾身,你我相称就好。”

    百里倾云点头:“知道了,王爷请放手……”

    “不放,”宇文潇摇头,勾起百里倾云下巴,在她温润的唇上印上一吻,“自你嫁入安逸王府,我还未有机会一亲芳泽,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又怎会轻易放弃?”

    百里倾云双颊微红,却故意冷笑一声:“未有机会一亲芳泽也是王爷自己愿意,与我何干?何况我还未来得及问问王爷,之前为何冷淡于我?”

    宇文潇抿唇,慢慢松开了手,片刻后亦冷笑:“你怎知我之前冷淡你,并非因为你相貌奇丑无比,而如今亲近于你,只是因为你貌若天仙?”

    显然,百里倾云并不如此认为,否则她不会有此一问。正因为如此,宇文潇才觉得奇怪。

    百里倾云淡淡一笑:“先谢过王爷夸赞——不过如果王爷之前冷淡是因为我容貌不美,则那日我恢复真容之后,王爷的态度不会毫无改变。因此我知道,王爷的冷淡一定另有原因,况且,王爷不俗,也不会在乎一副皮囊。”

    宇文潇的眸子微微一闪,随即动人地微笑起来:“能从你口中听到一句肯定,真是不容易。不错,我之前冷淡你的确并非因为你貌丑,而是因为……这桩婚事本非我心甘情愿,试问天下有谁愿意接受一个被强行配给的女人?”

    这并非实话。而实话宇文潇并非不愿说,只是不能说。何况从某个角度来说,“并非心甘情愿”也的确是事实。

    是以百里倾云丝毫未起疑心,点头说道:“倒也是。那如今……”

    “如今见你全心全意对待我府中每一个人,且不计前嫌救治妖娆,足见你心地善良。”宇文潇微笑着,发自真心,“因此我觉得,能娶到你这样的王妃,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如此说来,我的努力真的得到回报了,你对我的态度就是这般慢慢改变的。百里倾云了然地点头,故意冷哼一声说道:“那王爷有没有问过我,嫁得你这样的夫君,是不是一件坏事呢?”

    宇文潇一怔,登时有些底气不足起来,目露警觉:“你……你这是何意?难道你……”

    “我尽心尽力对待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是想让你知道我值得你真心相待。”百里倾云淡淡一笑,眼神睿智,“只是如今,我还不知王爷你是否值得我付出真心……”

    “我值得。”宇文潇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宇文潇一生,绝不会轻易认定什么,但若是认定了,便终生无悔!你若真心待我,我必回以真心!”

    百里倾云点头,却又失笑:“王爷倒是聪明得很,必要先看到回报,才肯付出。罢了,横竖已是你的王妃,我这颗真心还能给谁?”

    宇文潇自得地一笑,上前几步拉着百里倾云坐了下来:“过去的一切,不管谁是谁非,都莫要再提。以后,我会让你知道嫁得我这样的夫君,究竟是不是一件坏事。”

    “潇哥哥!潇哥哥……”

    二人正依偎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甜蜜,初弄影气急败坏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宇文潇眉头紧皱,轻声叹气:“越是不想见的人,越要纠缠不休,她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百里倾云恍然大悟:“原来王爷方才说不想见人,指的是她?”

    “不是她是谁?”宇文潇哼了一声,极力压抑着眸中的嫌恶之色,“弄影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真不知那她蛮横跋扈的性子从何而来!师父温文有礼,师娘更是温柔贤淑,她怎就……”

    师娘?初闻笛的妻子?在何处?怎的从未见过?

    百里倾云未及多想,面前人影一闪,初弄影已经奔到近前,满脸怨恨焦急:“潇哥哥!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还跟……她在一起?!让我一顿好找……”

    宇文潇端坐未动,神情冷淡:“有事?”

    “我……”初弄影满腹愤怒发泄不出,险些生生憋死,“潇哥哥,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跟这个人在一起?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们根本不合适……”

    “合不合适我自己心中清楚,不需要旁人为我做主。”宇文潇淡淡一笑,更加冷淡,“弄影,我已不是孩子,我的每个决定、每次选择都并非一时冲动,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初弄影狠狠一挥手,恨不得将百里倾云一掌拍死,“你既不是孩子,怎会不知她是什么人?!既知她是什么人,为何又与她纠缠不清?!潇哥哥,你回头吧,否则你会越错越厉害的!你知道的,我才是你真正需要的人……”

    “你不是。”宇文潇毫不犹豫地拒绝,倒不怕初弄影难堪,“弄影,我什么都不曾做错,是你太执迷不悟。我说过,你只是我妹妹……”

    “我不是!我从来不是什么见鬼的妹妹!”初弄影恼羞成怒,满脸戾气,“潇哥哥,从一开始,我就只能是你的人,是你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才准许你娶这个女人回来做摆设的!否则……”

    “否则怎样?”宇文潇目光一凝,寒意凛然,“你若不准,我便不能娶了?你以为你是谁?这门婚事乃是皇上恩赐,你有何资格不准?”

    “我……”初弄影大怒,却偏偏反驳不得,“总之……总之你跟这个女人只是做表面夫妻,我不准你喜欢她,不准你跟她在一起,不准你碰她!你听到没有?!”

    宇文潇紧盯着初弄影厉鬼一般的脸,片刻后突然冷笑:“真扫兴。本想与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独处片刻,偏偏听到这许多胡言乱语!倾云,我们回房说话。”

    一把拉起百里倾云,宇文潇回头便走,完全无视初弄影的存在。初弄影顿觉颜面大失,更被他的话激怒,迈步就追:“潇哥哥!你把话说清楚!谁是你真正喜欢的人?!谁又在胡言乱语了?!你就算要始乱终弃、忘恩负义,也不需要如此迫不及待吧?!你……你站住!”

    一路追赶着来到飒然居,初寒醉与夜妖娆一见三人的情状便傻了眼,耳中兀自听到初弄影的尖叫怒骂:“……潇哥哥你站住!你太可恶了!始乱终弃、见色忘义!你……”

    这个傻丫头,又在惹祸了。见宇文潇带着百里倾云进入房中关起了房门,初寒醉无奈地上前几步拦住初弄影,试图将其劝阻:“弄影,你冷静些!这才安分了几天,怎的又对王爷无礼了?!”

    “冷静什么?!我不需要!需要冷静的人是潇哥哥!”初弄影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初寒醉的手,“哥,潇哥哥他走火入魔了!居然跟那个女人在一起!难道他忘了身负的血海……

    后面”深仇“二字尚未出口,初寒醉便大惊失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弄影!你真的想死?!你死可以,莫要连累其他人!“

    幸亏房门已关,王妃应该不曾听到,从而起疑心吧?

    初弄影虽恼怒不堪,理智还未全失,立即住口甩开了初寒醉的手,咬牙喘着粗气。初寒醉瞄瞄紧闭的房门,低声说道:”弄影,你别再任性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王爷与王妃才是一对……“”放屁!“初弄影破口大骂,竟丝毫不顾兄妹之情,”潇哥哥只能与我一对,旁人再也休想!尤其是那个死贱人,她更加不配!“”弄影,不得侮辱王妃!“初寒醉顿时生气,低声呵斥,”王妃虽是……但她救了那么多百姓的性命,足见她心地纯良,怎么不配与王爷在一起?!“”哥!你也走火入魔了?!“初弄影气急败坏,狠狠捶了初寒醉一拳,”你弄清楚,我才是你妹妹,你居然帮那个死贱人说话?!你收了她什么好处了?!莫非你也瞧着她长得漂亮,魂都被她勾走了?!“”弄影!你……“初寒醉瞧瞧夜妖娆,气得脸色发红,”你这丫头简直……简直不可理喻!我……我岂会是那种人?!你……你若再这样下去,莫说是王爷,所有人都不会再喜欢你!回房!“”我偏不!“初弄影依然想往门内闯,”我要去警告潇哥哥,让她与那个女人分开……“”好,你去!我不拦你!“初寒醉猛地让开身子,咬牙低吼,”你若真的敢不经允许闯入飒然居,那你便去!到时候王爷一生气,迁怒于整个初家,这后果你最好担当得起!“”我……“初弄影果然不敢再举步。再怎么恩德如天,初家也只是安逸王的下属,岂敢真的以下犯上?

    夜妖娆见状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弄影,你便是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听我的,先回去再说。“

    夜妖娆的话一向较有威力,初弄影再怎么不甘愿,还是随她离开了。

    耳听得门外骤然安静,宇文潇一声冷笑:”算她识相!否则……“

    百里倾云微一抿唇,接着开口:”王爷,方才那句‘小不忍则乱大谋’,真的是你说的?此言何意?“

    宇文潇心中一跳,面上不动声色:”还能有何意?我本不愿成亲,奈何皇上强行赐婚,我自是满腹怨气。弄影一直倾心于我,也不愿我娶别人,便怂恿我抗旨。我便告诉她抗旨不尊罪名不轻,小不忍则乱大漠……“”原来如此……“百里倾云点头表示理解,”我还有一事不明:为何初弄影三番五次提醒王爷莫要忘记我的身份、莫要忘记我是谁的女儿?这话究竟何意?我除了是父皇的女儿,当朝的公主,又有何特殊身份了?“”这个,便是我的不是了。“宇文潇的解释毫无破绽,神情也极是自然,”弄影见我答应皇上赐婚,又哭又闹,我心中也不痛快,便告诉她即使成了亲,公主也永远是公主,她的身份不会改变,绝不会成为安逸王妃。可如今我为公主风姿折服,弄影自是以为我欺骗了她,这才屡次提醒我莫要忘记你的身份……“

    百里倾云一怔,好不尴尬:”原来……王爷当初对我居然如此厌恶,怪不得一直冷淡于我……“”生气了?“宇文潇有些担心,更有些讪讪然,”我说过,没有人会甘心接受一个强行被配给的女人……“”不,不曾生气。“百里倾云摇头,”王爷的心思我懂,不会生气的。不过如今初弄影三天两头地闹,王爷只管躲避恐怕不是长久之计吧?还应彻底解决此事才好。“”我又何尝不知?“宇文潇叹气,烦躁不堪,”我待弄影绝无男女之情,这一点除了弄影之外所有人都知晓,可如今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我又能如何?盼只盼她尽快找到真正能伴她一生的人,自然也就不再纠缠于我了。“

    如此等法,未免太不靠谱。百里倾云苦笑,却也毫无其他办法。

    瞧她终于打消了所有疑虑,宇文潇才敢偷偷松了口气:初弄影,你若继续如此闹下去,早晚有一天安逸王府上下百余人的性命会全部断送在你的手里。

    初弄影显然并不关心安逸王府上下百余人的性命,她所关心的惟宇文潇一人而已。不甘不愿地随夜妖娆回到房中,她赌气问道:”夜姐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嘛!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潇哥哥离开那个女人?!“

    夜妖娆摇头,淡淡一笑:”弄影,你错了。你如今要做的,并非想办法逼王爷离开王妃,而是学着习惯和接受王妃的存在……“”你说什么?!夜姐姐你没事吧?!“初弄影一听这话便急了,火烧眉毛一般尖叫起来,”你要我接受那个死贱人,让她压在我的头上做王妃?!妄想!“

    夜妖娆冷笑:”那么,你想与王爷在一起,更是妄想。“

    初弄影一愣:”夜姐姐,你……你这是何意?“

    夜妖娆叹了口气,手抚眉心:”弄影,你应当看得出来,从前王爷对我倾心是演戏,但如今对王妃倾心却是不争的事实。王爷已经不在乎王妃是谁之女,且老王爷和夫人对王妃更是喜爱得很,你已不可能让王爷离开王妃,明白吗?“”我……最可恶的便是宇文伯伯和夫人!“初弄影恨得咬牙,”居然比潇哥哥对那个死贱人还要好!还有我爹……夜姐姐,你接着说,然后呢?“”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百里倾云都是王爷的正妃了,这一点只怕已不可改变,“夜妖娆眼神中透着睿智,一语中的,”因此除了接受,你别无他法……“”什么!?你是说即便接受那死贱人,我也只能做侧妃?!“初弄影闻言顿时大怒,再度尖叫起来,”夜姐姐,我不要那个死贱人骑在我头上!潇哥哥是我的,他不能有别的女人……“

    夜妖娆又摇头,满脸恨铁不成钢:”弄影,你这话又错了,错得离谱。你莫忘了王爷是何身份,将来他登高一呼,即便没有百里倾云,他身边也绝少不了其他女人,王爷他,永远不会是你一个人的,你懂吗?“”这……“初弄影一怔,脸上神情甚是复杂,最浓烈的便是不甘,”可是我……我要做潇哥哥的皇……“”弄影,此事以后再说!“夜妖娆警告般瞪了她一眼,”如今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唯一的选择便是接受王妃,与她和平共处,那么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或许王爷还会接纳你,许你一个名分,否则……“

    初弄影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面上神情比哭还要难看:”那……那我岂不是要一辈子被那个死贱人踩在脚下?我……我不甘心……“

    夜妖娆暗中叹气,口中淡淡地说道:”我言尽于此,此中厉害你可自己琢磨,最终何去何从,还需你自己定夺。但你若真的想留在王爷身边,我方才所说便是你唯一的选择,你若不信可以一试。“

    言毕,夜妖娆与初寒醉便离开了房间。初弄影坐在椅子上,脑子急速运转,所考虑的依然是如何将百里倾云自宇文潇身边赶走。可惜,她辜负了夜妖娆的一番劝解。

    在府中休养几日之后,百里倾云便照旧每日去安宁堂坐诊,为百姓解除痛苦。自解开心结,宇文潇竟再难耐相思,动辄便往安宁堂跑,便只是坐在一旁瞧着百里倾云为病人诊脉,也是甘之如饴。

    然而二人皆不知,有两道阴沉狠毒、妒恨交加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他们,令人心惊。

    这一日,百里倾云在安宁堂忙至黄昏,才将所有病人打发离开。收拾东西离开安宁堂,二人刚刚跨进府门,一侍女便迎面而来:”奴婢见过王妃!“

    百里倾云点头:”免礼,何事?“

    侍女垂首,恭敬应道:”回王妃:王爷说他在飒然居备了酒菜等候,请王妃过去一叙。“”哦?“百里倾云心头一甜,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如此,无泪,我们这便过去吧,莫让王爷久等。“

    月无泪答应一声,迈步便走,侍女却抢上一步拦住了她:”回王妃:王爷说他欲与王妃单独聊一聊,请月姑娘先回纤羽阁便是。“”哟?嫌奴婢碍手碍脚了?“月无泪忍不住偷笑起来,”罢了罢了,新人入洞房,媒人丢过墙,奴婢走就是了。“

    月无泪吃吃笑着离开,百里倾云便跟着侍女往飒然居而去。

    夜幕降临,飒然居内的烛火已经亮起。房屋正中的桌上果然已摆好了酒菜,然而房中之人却并非宇文潇,而是初寒醉、初弄影兄妹!

    初寒醉软软地倒在床上,只觉四肢毫无力气,莫说起身了,竟是连手指都别想动一下。急促地喘息了几口,他万般不解地看着初弄影:”弄影,你究竟……究竟在茶水中下了什么?!为何我会浑身无力……“”哥,你慌什么?不过一些软骨散而已,难道我还会害你性命不成?“初弄影诡异地笑着,俯身将初寒醉的衣服解开,用力撕扯着。”你……你……“初寒醉大急,偏偏无力阻止,很快汗如雨下,”弄影你要做什么?为何给我下软骨散,又……又脱我衣服……“

    将初寒醉内外衣扯下,又闭着眼睛扯下他的长裤,将他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接着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初弄影才得意地阴笑道:”哥,你莫慌,我说过不会害你。不但不会害你,妹妹还要送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给你,好不好?“”你……“初寒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怒之下几欲晕去,”弄影你莫胡闹!此处乃王爷居所,岂容你乱来?若是王爷回来……“”放心,潇哥哥与夜姐姐去了潇潇馆,一时三刻回不来。“初弄影得意地说着,”好戏马上开始,哥,你慢慢享受,不必太感谢妹妹,啊?哈哈哈……“

    初弄影仰天狂笑,跟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打开,一股凛冽的甜香立即在屋中弥漫开来。

    春凝露?!这不是潇潇馆内常会出现的极品春药?!此药药性极为猛烈,若是不小心闻到,纵是再贞烈的女子也会变成饥渴了千百年的荡妇,主动向男子求欢。初弄影将其撒在房中做什么?!

    初寒醉惊惧不已,极力挣扎,却依然躺在床上纹丝不能动。便在此时,只听门外一人说道:”王爷便在里面等候,奴婢先下去了。“”好,辛苦了。“百里倾云的声音跟着传来。”来了!“初弄影顿时兴奋得满脸涨红,捂着鼻子迅速从窗口跳了出去,”哥,今晚之后,妹妹便得偿心愿,自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哈哈……“

    百里倾云丝毫不知屋内的一切,满怀甜蜜地推门而入:”王爷,我……嗯……“

    房门一被推开,一股从未闻过的浓烈甜香便猛地冲入了鼻中,闻之令人作呕。百里倾云只觉脑中一阵晕眩,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王妃!你快出去……“初寒醉已知初弄影居然想以此污了百里倾云清白,从而迫使宇文潇放弃她,不由又急又怒,立刻出声提醒。

    然而为时已晚!便在此时,只听砰砰几声巨响,门窗居然已被人关起,紧跟着哗啦啦几声被人锁住,定要百里倾云插翅难飞!”弄影!你……“初寒醉气急之下险些就此晕去,身上依然软软的毫无力气,只得徒劳地大喊,”来人哪!快来人!来人!“

    飒然居乃是宇文潇居所,平日未经允许,根本无人敢随意靠近,任喊破了嗓子,周围依然寂寂无声,难道真是天要绝我?!今日若真的玷污了王妃清白,我焉还有命在?!”王妃,您快叫人……“初寒醉急得目眦俱裂,”快……“”嗯……“春凝露吸入鼻中,百里倾云先是觉得飘飘然仿佛身在半空,晕晕乎乎十分受用。片刻之后,一股莫名的热流便开始在体内乱窜,令她燥热不堪,只想撕破身上这碍事的衣衫!

    得益于平日对毒药的研究,百里倾云立刻便知端的:”春……春药?!“”是!“初寒醉只觉生不如死,”王妃快想办法叫人或者……离开此处,否则……“

    百里倾云不敢怠慢,立即扑过去用力摇晃着门窗,却都纹丝不动,累得气喘吁吁:”不行,门窗俱已被锁,你我被人算计了,初护卫,你……“”属下中了软骨散,丝毫动弹不得,“初寒醉急促地喘息,”王妃既出不去,便请杀了寒醉,以保……“”不,本宫不能……“百里倾云摇头拒绝,却觉体内的热流越来越汹涌,理智正迅速被淹没,不由自主地迈步朝床前走去,”初护卫,你……你为何躺在床上,衣服扔了一地?可是……身上未穿衣服……“

    糟了!王妃毫无内力,无法压制春凝露的药性,只怕已经有些抵受不住了!万一她真的靠近自己……”王妃快停步!“初寒醉大急,尖声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救命啊!“

    百里倾云俏脸通红,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般魅惑人心,居然令初寒醉一阵恍惚,被强行压制的药性顿时翻卷而上:”王妃……您的样子好美……好美……“”是吗?你也……“

    百里倾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刚要绕过桌子走到床前,衣袖却不小心将茶壶带到了地上,发出了”当啷啷“一声脆响!”啊!我……“百里倾云的神智有了刹那间的清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在春凝露的催情作用下靠近了初寒醉!

    冷汗瞬间如瀑布,百里倾云自知绝无能力撞破门窗出去,只得一咬牙跌坐在椅子上,俯身捡起一块茶壶碎片狠狠刺在了自己腿上,跟着毫不犹豫地拔出!”啊!王妃不要!请您杀了属下!“鲜血瞬间涌出,初寒醉急得大声尖叫,生恐百里倾云有个好歹,”王妃杀了属下!保您清白!王妃!“

    剧痛令百里倾云的脸色瞬间惨白,然而正是因为那股剧痛,才令她保持着短暂的清醒,勉强一笑:”本宫怎会……伤害于你?你是王爷的人……嗯……“

    春凝露的药性果然厉害,最初的剧痛过后,理智很快便重新被情欲淹没,百里倾云无奈,握着碎片的手一起一落,第二次扎在了腿上,接着便是第三次、第四次……

    血,很快染红了米黄色的衣衫,滴滴答答流在了地上,触目一片血红。”王妃不要啊……“初寒醉无力阻止,居然哭得泪流满面,”王爷……王爷快来……“

    是的,王爷,您快来,否则我便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百里倾云苦涩地想着,大量的失血令她觉得浑身发冷,眼前一阵阵发黑。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百里倾云快要无力将碎片刺入腿上的时候,宇文潇的声音总算在门外响起:”咦?谁将飒然居的门锁上了?“”是啊!“宇文通的声音跟着传来,”飒然居从来不上锁,这是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初闻笛瞬间警觉,”老王爷,夫人,请退后,容我……“

    救星终于来了!初寒醉惊喜万分,聚起所有剩余的力量尖叫道:”王爷快进来!王妃快要不行了……“

    王妃?!倾云?!

    宇文潇心头一震,想也不想地飞身上前,通的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入目那满地的血红令他浑身一颤,跟着飞身扑了过去:”倾云?!你……你这是怎么了?!春凝露?!这……“”王爷快带王妃离开此处,打开门窗通风!“初寒醉急声说着,”爹,莫让老王爷和夫人进来,您……您来助我……“

    不等初寒醉吩咐,宇文潇已抱起百里倾云飞奔而出,与初闻笛夫妇一起将她送入了翩然阁。小心将百里倾云放在床上,宇文潇心痛得几欲落泪:”倾云,你……你撑着些,我已着人去请太医……“”我没事……“百里倾云微笑,此时才敢放松了绷紧的那根弦,”你不必担心……“

    百里倾云此言倒也不全是安慰。春凝露药性虽猛,但百里倾云为保持清醒而自残,反而让药性随血液流出了一多半,此时虽有些难受,却已完全可以忍受了。

    宇文潇无暇多顾,急命太医为百里倾云救治伤处。幸好失血虽多,却只是皮肉之伤,还不至于危及性命。不过看到她的腿上一片血肉模糊,宇文潇心痛不已,更是气恨难平,誓要将主使之人揪出,杀之泄恨!

    解了初寒醉所中的软骨散,初闻笛让他稍作休整,自己便赶到了翩然阁,急切地查看着百里倾云的情况。

    一阵忙乱之后,终于将一切收拾妥当。宇文潇命太医退下,这才坐到床前握住百里倾云的手,柔声问道:”倾云,感觉如何?痛得厉害吗?“”没事……“百里倾云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不过皮肉之伤,无妨……“”公主!公主!您怎么了?!“月无泪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扑到窗前哭得声泪俱下,”王爷说您受伤了,究竟怎么回事?!奴婢瞧瞧……“”月姑娘!“宇文潇忙阻止了她,”倾云伤处已经包扎妥当,万不可乱动,否则会令伤势加重。“

    百里倾云惨白的脸色令月无泪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豁然回头看向宇文潇,咬牙问道:”王爷,您不是说在飒然居备好了酒菜,要与公主一叙?!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什么?!本王?“宇文潇诧异不已,连连摇头否认,”没有的事!本王与妖娆去了潇潇馆,此刻方回,何时说过与公主一叙?月姑娘,这话是何人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