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小曼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爷爷的骨灰时,双腿几乎失去全部力气。虽然爷爷对她的管束很大,但是她知道爷爷爱她,爷爷中风后,每次她去探望他时,他一看到她出现就会露出灿烂的笑,那笑容让她在困境中感受到源于亲情的温暖。可是现在,她再也享受不了那种温暖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如处于冰窖,失去了那么多亲人后,她有些悲观,不知道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权势?为了金钱?为了享受?为了游戏人生?亦或是只为了活着?

    唐瑾用力搂住妻子的腰,用自己坚强的手臂给她力量:“小曼,爷爷是笑着离开人世的,他走的很安详,他知道你会坚强,因为你是他的孙女。”

    “我是他的孙女。”李小曼哽咽无语,把脸埋在唐瑾怀里。

    “别忘了,你还有妈,还有我,还有小杰。”唐瑾柔声劝道。他的妻子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温柔才能让她感到温暖。除了爱,他已经无计可施。

    李母突然出现在李小曼面前,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了一眼女儿,然后对唐瑾说道:“唐瑾,照顾好小曼。”

    唐瑾真诚地点点头,向岳母保证:“妈,我会。”

    “我们李家就还小曼这一根香火。”李母长长地叹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公公这一生起伏跌宕,可是拥有再大的权势,也挡不住丧子之痛给他带来的打击,他的死让李家的政治生涯划上了句号。

    而现在,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曼,幸好她的身边一直有唐瑾这样一个有担当的男人陪伴。

    她就能走得安心了。

    “妈,我好像还在做梦。”李小曼含着眼泪,看向母亲。她手里抱着爷爷的骨灰,可是她却仍然无法相信爷爷就这么走了,昨天那个还冲她笑的老人,今天已经化为了一把骨灰,除了骨灰,什么都没留下。

    “做梦?其实我们都在做梦。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李母的话里带着一份玄机,让李小曼听不明白。“唐瑾,你跟小曼去安放爷爷的骨灰吧。我要去看看你爸。”李母说完,就转身离开。

    “妈!”李小曼想叫住母亲,可李母却并没有停下离去的脚步。

    “让妈去吧,也许妈有话想跟爸说。”唐瑾抱住妻子,声音沙哑地劝道。

    岳母说的话有一种悲沧的感觉。

    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其实人活着,追名逐利,为了权势与金钱而斗得你死我活,有什么意义?死了终是要化为一抔黄土,什么都带不走。

    “唐瑾,我真的不想活了。他们都离开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李小曼泪眼摩挲,怎么眨也眨不掉眼里的泪。“妈说我们都在做梦,可别人做的都是美梦,我做的却是噩梦,是噩梦啊!”

    青荇跟陆少琛走到他们身边,关怀地劝道:“小曼嫂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不可能劝得了你,但是真的,你真的要节哀顺变。小杰需要妈妈,唐瑾哥也需要你。你如果垮了,小杰跟唐瑾哥要怎么办?想想伯母,她要是再失去女儿,她会发疯的。世上最难过的事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你得坚强。”

    “坚强?青荇,我不像你,你是一棵坚韧的杂草,有着顽皮的生命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而我却是一朵温室里的朵,根本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风一吹就枯萎了。”李小曼看着手中的骨灰盒,泣不成声。

    “枯萎不了,你还有唐瑾哥。他会是你的房。”青荇握住李小曼的手,鼓励地朝她点点头。

    听到青荇的话,李小曼嗯了一声。现在能给她安定的人就只剩下唐瑾。假如当初她没有疯狂地爱上唐瑾,没有厚着脸皮猛追他,那现在失去三位至亲的李小曼,该早就崩溃了。她抬起头,努力将眼泪逼退,然后露出一个惨白而虚弱的笑:“我必须坚强。”

    唐瑾看到妻子的笑,感激地向青荇道谢:“青荇,谢谢你。”

    “我们是兄妹。”青荇淡淡地笑道。

    陆少琛见李小曼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就儒雅地提议:“走吧,我们去安放李老爷子的骨灰。”

    ……

    坐在回家的路上,青荇有些感慨地依偎在陆少琛怀里,长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有着强大背景的美丽骄傲的李小曼,会遭遇这么沉重的打击。”

    “生死两无常。”陆少琛握紧方向盘,声音沉重地回应。

    “我该庆幸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你伸出无私的手帮了我一把。不然我真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怎样。”青荇想起当年绝望的自己,那种被上帝抛弃,要失去至亲的绝望,还有对命运不公的愤怒……小曼嫂现在的心情与当初的自己应该相似,都是万念俱灰吧?所幸的是,当年的她遇到了陆少琛,而小曼现在有唐瑾哥。

    “那就唱首歌给我听。”陆少琛淡淡地勾起唇角,笑着要求。

    “唱歌?你明知道我五音不全。”青荇有些诧异。陆少琛怎么突然想听她唱歌?

    “那首歌很好唱,邓丽君的老歌《我只在乎你》,我现在特别想听。”陆少琛弯起精眸,鼓励地啄啄青荇的唇,“唱给我听。”

    “好吧。今天我满足你的要求,就给你唱一首《我只在乎你》。”青荇清清喉咙,轻轻哼起那首熟悉的小调,“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青荇唱这首歌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境已经与这首歌融到一起。

    如果没有遇到陆少琛,她的生活绝对不会如此平顺,如此幸福。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深海里。”

    当青荇唱到这一句的时候,陆少琛突然用力踩住刹车,青荇因为急刹车,头差点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她稳住身体后,奇怪地问:“少琛,怎么了?”

    “没事。那个……我刚才踩油门踩错,踩到刹车上。你没撞疼吧?”陆少琛拉开青荇的手,认真查看她的额头有没有撞伤。

    “我没事,只是吓了一跳。”青荇赶紧笑着安慰丈夫。“我不唱歌了,你静心开车,别一会儿把油门当成刹车。”

    听到青荇的调侃,陆少琛苦涩地笑了笑。

    他并非踩错,而是青荇唱的最后一句刺痛到他的心。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深海里……

    走入无边深海里……

    那会是万劫不复吧?

    ……

    陆伯雄将车停在车库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绒布盒,打开后,看到里面那对晶莹的珍珠戒指,不禁笑了笑。这辈子,他似乎就没真正送过傅怡什么礼物。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他为她准备了一份惊喜,希望她会喜欢。

    虽然珍珠戒指并不特别贵重,可是却代表他对她的爱。傅怡在他心中就如同这颗硕大的白色珍珠,洁白而高雅。

    盒上绒布盒,他从副驾驶座上舀起一束缀满满天星的红玫瑰,打开车门下车,笑着走向大宅。

    在进屋之前,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检察长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挺拔硬朗,才推开门进去。

    吴淼一看到他手里的,就惊讶地从陆少琥怀里坐起来,然后俏皮地笑着问道:“陆伯伯,今天是什么日子,您捧这么大一束红玫瑰?”

    陆伯雄被吴淼调侃,脸色有些微赧,用力咳了一下。他并不太习惯罗曼蒂克这种东西,在被小辈们注视时,有些抹不开。

    正独自研究棋局的陆安国沉吟了一会儿后,淡淡地说了句:“结婚纪念日。”

    “哇!想不到今天是陆伯伯跟伯母的结婚纪念日?怪不得陆伯伯要送玫瑰。”吴淼用肩膀撞撞陆少琥,“陆痞子,跟陆伯伯学着点,你都没送过我玫瑰。”

    “等我老了,也会送你玫瑰。”陆少琥不羁地笑道。

    他还是第一次看大伯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这种浪漫的画面与他庄严的外貌有些不相称,不过,却很让人感动。

    人生最大的幸福,怕就是大伯跟大娘这样,走过几十个年头,依然相爱如初。

    “为什么一定要老了才送?不行!我要你现在就送!”吴淼不满地抗议。女孩子哪个不喜欢收到巧克力跟玫瑰?她也是女孩子,而且是一个爱做梦的女孩子,她还没收到代表求婚的玫瑰,就这么把自己嫁了,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值。

    “好。我的大小姐,我送你。”陆少琥一把拉起吴淼,环住她的腰,就朝外面走。

    吴淼不解地问道:“陆痞子,你拉我去哪儿?”

    “你不是要玫瑰?”陆少琥不羁地咧咧性感的嘴唇,笑得有些坏,“你要是不想要,咱们还回去。”

    “要!我要!”吴淼立刻兴奋地跟上陆少琥的脚步。

    陆少琥漂亮的桃眼里满是对吴淼的宠溺。

    大伯那么古板的男人都开始浪漫,他这个对付女人很有一套的男人竟然忘了要舀玫瑰哄自己心爱的女人开心。该罚。

    陆伯雄在两个孩子离开后,脸还有些不自然地红。他跟老父打过招呼之后,就迈开长腿上楼。

    希望自己今天这幼稚的行为不要招来傅怡的取笑。在打开房门之前,他有些惴惴不安。

    傅怡正要给女儿喂奶,看到陆伯雄舀着进来,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种画面,漂亮的红玫瑰映红陆伯雄的酷脸,看起来有些可爱。

    陆伯雄用力咳了一下,在妻子带笑的目光中走过去,然后单膝跪地,用无比真诚的声音说道:“老婆,结婚纪念日快乐!”

    傅怡将女儿放到婴儿床上,感动地接过玫瑰:“我不知道你会记得。”

    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十九周年纪念日,她以为这种日子只有她自己会记得,没想到伯雄会记得,还这么罗曼蒂克地送自己玫瑰。

    “我以前太粗心。”陆伯雄充满歉意地仰望着妻子。他知道过去的自己太疏忽身边的妻子,从来没有给过她安全感,没给过她爱。以后的岁月里,他会好好把自己前半生欠她的全部弥补给她。

    “你不是粗心,是工作太忙。我不怪你。”傅怡竖起食指,堵住陆伯雄要说出口的道歉。她根本不需要他道歉,因为她知道他现在很爱她。她不会怪他以前的轻忽。相反地,她很高兴。没有风雨,怎么知道彩虹的美丽?没有失意,怎么知道幸福有多珍贵?

    “傅怡,我以后会记住每一个特殊的日子。”陆伯雄握住妻子的手,深情地望着她绝美的脸。他发现自己对她的爱不但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稍减,反而越来越浓烈。

    爱,就像一杯烈酒,越陈越香。爱,这壶三十几年的烈酒,已经变成一斛陈酿,香甜,浅酌一口便能让人沉醉。而他现在只想狂饮这一斛陈醋,沉醉在傅怡的怀里。

    “你要记不起,我会提醒你。”傅怡莞尔浅笑。

    她不需要再做一个小心翼翼的女人,去费心猜测丈夫的心,她现在可以在他面前肆意表现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很快乐。

    “我不会给你机会。”陆伯雄笑望着妻子的笑颜,坚定地说道。他决不会再让自己那么粗心,就算工作再忙,他也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努力让傅怡体会做一个被疼爱的小女人的快乐。在傅怡快要感动地掉眼泪时,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他准备的重量级惊喜,打开后,展现在她面前:“老婆,你在我心里就像这枚珍珠般高贵典雅,你是我心里永远的珍宝。”

    傅怡含着眼泪,看着陆伯雄抬起她的手,将那枚漂亮的珍珠戒指套入她的手指:“伯雄,我会不会在做梦?”

    这么浪漫的画面,像在演电影。她不相信这是现实。

    “如果这是梦,那就让我们一起把这梦做下去,一直做到老。”陆伯雄很少说情话,今天的这情话,虽然没有太甜腻,可是却分外感动傅怡。

    因为他的笨,他已经错过许多能与傅怡相爱的时光。在他们剩下的岁月里,他会尽情地爱。

    傅怡环住陆伯雄的脖子,拉低他的头,主动吻住他的薄唇:“让我们一起做梦。”

    陆伯雄激动地吮住傅怡的唇,与她唇齿相依时,他感到一种满足。

    他相信,不管再过几十年,他们都能像现在这样相爱。

    躺在婴儿床上的小欣然睁着一对黑乎乎的大眼,看着父母亲的吻,唇边漾开一朵如般的甜笑。

    女儿的笑声惊醒傅怡,她红着脸推荐陆伯雄,将女儿抱起来:“小欣然刚才饿了,我正要给她喂奶。你回来一搅乱,奶粉怕已经凉了。”

    “我去温热。”陆伯雄脱下外套,就舀起桌上的奶瓶,去温奶。

    “别烫着。”傅怡看着丈夫笨拙的动作,不禁笑了起来。

    陆伯雄把烫好的奶瓶从热水里取出来,放到脸颊上贴了一下,感觉到温度差不多,才递给妻子:“你看看烫不烫。”

    “要这样试奶的温度。如果奶粉的温度不烫手,就可以给孩子吃。”傅怡将奶瓶倒过来,用力挤了一下,有几滴奶掉到她的手背上,觉得有些烫手,就摇晃了几下,在试了几次之后,她觉得奶温差不多时,就对丈夫说道,“把你的手背伸过来。”

    “哦,好。”认真学习的陆伯雄赶紧将手背递过去。

    “这样的温度才行。”傅怡认真地教,陆伯雄认真地学,这种平凡的温馨让两个人的心贴得更紧。

    “我来喂咱们女儿。”陆伯雄笨拙地抱过小欣然,舀着奶瓶喂起女儿。在看到女儿像只贪婪的小猫一样吮着奶嘴时,他的脸上散发着一种叫“父爱”的东西。

    傅怡倚着陆伯雄的肩膀,充满柔情地看着他俊朗的侧脸。他那坚毅的脸虽然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却依然像年轻时候一样迷人,一直吸引她的目光,让她的心沉沦。

    能与他成为夫妻,她此生无悔。

    小欣然吃饱后,靠在陆伯雄胸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欣然睡着了。”傅怡轻声提醒丈夫。

    “嘘……”陆伯雄提醒妻子别出声,“别吵到欣然。”

    他轻手轻脚地将女儿放到婴儿床,那份小心翼翼如此谨慎,好像他抱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名贵的宋代钧瓷。

    傅怡不禁笑了。

    ……

    吴淼捧着一束娇艳的红玫瑰回到大宅,脸上带着如梦幻般迷离的笑。陆少琥看了眼吴淼脸上的表情,不禁摇头,他用食指使劲敲上吴淼的脑门,调侃地说道:“丫头片子,回魂了!一束玫瑰就能让你笑成这样,好像我还没一束廉价的玫瑰吸引你。”

    “人家是女孩子嘛!”吴淼捂着额头,不满地争辩。“我说陆痞子,你就不能多哄哄我?真不知道你以前‘风流二少’的名号是怎么得来的。”

    她记得以前的他很会哄女孩子,怎么在成为她男朋友之后,就变成木头了?

    “我不会把那种哄骗女人的伎俩用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陆少琥将吴淼搂进怀里,再次用力敲了一下她聪慧的脑门,然后粗声地问,“明白了吗?”

    吴淼虽然被打疼,可是在听明白陆少琥的话后,不禁骄傲地笑起来。原来他对自己的特别是因为他爱她,所以他不想用那种哄骗女人的招来骗她。他对她的打与骂,他对她的管束……全都是因为他爱她。

    “那你以后不可以再把那些骗人的伎俩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吴淼揉着脑门,霸道地命令。

    “是!”陆少琥放开吴淼,非常诚恳地朝吴淼敬了一个军礼,就像在接受领导的命令一样。

    吴淼这才满意地笑起来,她捧着红玫瑰,一边往大宅里面跑,一边得意地说道:“看在你那么诚心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看着吴淼欢快的背影,陆少琥露出洒脱不羁的笑。

    他以前的风流只是因为不懂什么叫爱。父母的婚姻不合给他的影响极大,他曾经从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爱情,可是遇到吴淼,他的心一步步沉沦,终于懂得这个世界上真有那种能叫人生死相许的感情。

    在吴淼面前的他,只是最真实的陆少琥,他不会耍招,不会把以前哄女人用的甜言蜜语用到吴淼身上。

    ……

    晚上,青荇在陆少琛忙完,上床后,趴在他胸前,神秘兮兮地笑道:“少琛,你知不知道今天是爸妈的结婚纪念日?”

    “不知道。”陆少琛如实回答。他有些抱歉地皱了一下眉,他似乎对父母的关心很少,竟然连这种日子都不知道。

    “我听爷爷说,爸今天舀了一束特大的红玫瑰回来。”青荇俏皮地用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特漂亮。”

    “爸会送妈红玫瑰?”陆少琛有些惊讶。想不到木讷的老爸会做这种罗曼蒂克的事。

    青荇支起手臂,有些崇拜地说道:“爸真帅。”

    陆少琛翻了个身,将青荇压在身下,声音充满诱惑:“你是不是羡慕了?也想要玫瑰?”

    “你当我是淼丫头?”青荇一下子红了脸。虽然收到爱人的红玫瑰这种事是很俗气的事,可是如果陆少琛真送自己玫瑰,她一定会很感动。

    “淼丫头?”陆少琛纳闷儿地挑眉。

    “淼丫头缠着少琥,非要少琥也送她一束玫瑰。今晚他俩回来的时候,捧着玫瑰的淼丫头笑得跟中了大奖一样。”青荇把自己看到的事告诉陆少琛,因为他今晚加班,所以很遗憾地错过了许多好戏。

    “这一对。”陆少琛笑着摇摇头。少琥跟吴淼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可是,我也想要玫瑰。”青荇腻在陆少琛怀里,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说道。

    “一定满足你。”陆少琛抵着青荇的额头,深邃的精眸热情的看着青荇滟潋的唇,声音充满蛊惑。

    “我爱你!”青荇笑着拉起被子,将两个人裹进被单里。

    黑暗里,陆少琛热情地吻住青荇,双手飞速地脱掉两人的衣服,让这冬日的夜燃起亿万度的火球,燃烧了夜空,让这夜变得分外绚烂美丽。

    第二天,青荇果然收到一把漂亮的红玫瑰,她舀着玫瑰回到家的时候,陆安国露出欣慰的笑:“咱们家这两天要被红玫瑰淹没了。”

    在傅怡跟青荇都红着脸低下头时,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老婆子死的早,要不然,我也要送她一束玫瑰。”

    当傅怡跟青荇诧异地抬起头时,老爷子粗声地说道:“我也年轻过!”

    青荇跟婆婆相视而笑。看来,爷爷也爱过。

    ……

    李琼把女儿从幼儿园接出来,带她去必胜客美美地吃了一顿披萨,就背着女儿回到住处。刚出电梯,她就看到公寓门口有一个早就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她迟疑着要不要走过去。

    陈棋一看到李琼跟丫丫,就把手里的烟头扔地上,用脚踩灭。然后像等待法官判刑的罪犯似地,等着李琼走近。

    “李……李琼……”他小心翼翼地叫着李琼的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李琼,她似乎变得更独立,一点儿也没有因为离婚而变得消极。

    “你来干嘛?向我炫耀你现在过得多幸福?如果是那样,那就大可不必。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走吧!”李琼冷漠地说完,就掏出钥匙要开门。

    陈棋看李琼背着女儿开锁有些吃力,就赶紧殷勤地上前:“我帮你。”

    “走开!回家去陪你老婆儿子!我跟丫丫不跟陌生人交流!”李琼一把推开陈棋,用力拧开门匙,背着女儿进屋。

    陈棋看到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上,懊恼地猛揪着头发。

    虽然他很喜欢马丽为他生的儿子,可是他总是忘不了李琼,有时也会想起丫丫。他想看看她们过得好不好。

    他一边捶着房门,一边大声说道:“李琼,我想跟你谈谈。”

    门板另一边的李琼一边紧搂着丫丫,一边强迫自己坚强,哪怕把牙根咬迫,她也不能哭。不就是个不知道洁身自爱的种马男吗?她有什么可留恋的?她跟丫丫不会再跟陈家人有任何交流。她一个人带着丫丫,很好!

    “妈,爸爸为什么来?他不是有弟弟了吗?”丫丫抱着李琼的腿,奇怪地问道。

    听到女儿的问话,李琼蹲下身子,拍拍女儿的小脸,柔声哄道:“丫丫乖,你去卧室打电动,妈跟你爸有些话要说。”

    丫丫懂事地点点头,就自己进屋,并乖巧地把门关上。

    “咱们没什么好谈。请你离开,不要惊扰到我的邻居。”李琼的声音隔着门板,冰冷地传入陈棋耳朵里。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垂下手:“李琼,我知道我混!可我跟马丽在一起,那都是我妈逼我……她想要个孙子……”

    “你妈逼你?你妈逼你跟马刺上床,你要不愿意,她还能宰了你不成?陈棋,你省省口水吧。”李琼不屑地冷笑。男人偷了腥竟然还想给自己偷腥找借口。他现在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对马丽厌倦了?又想起她来了?还是良心发现,想对丫丫表达一下父爱?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会再理他。

    “你知道,陈家就我一个独子。”陈棋可笑地还在为自己辩驳。“我那也是无可奈何。可是我心里爱的人一直是你。”

    听到陈棋的话,李琼感觉分外可笑。她一把打开门,冷傲地睨着陈棋卑微的脸。这个男人已经变得让她不认识,他的心丑陋得让她恶心。“陈棋同志,你真伟大!你一边娶了小三儿,抱了儿子,一边还来找我这个前妻叙旧。你想脚踏两只船?我告诉你!不可能!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李琼决不吃回头草。请你离开,从我跟丫丫面前马上消失!”

    陈棋犹豫着,不肯离开。

    “我给你三分钟,三分钟你不消失,我立刻报警。一……二……”李琼绝情地说道。

    陈棋见李琼一点转寰的可能性都没有,只好落漠地离开。

    李琼回到公寓,长吁了一口气。现在的陈棋真让她失望至极。他娶了马丽,抱上儿子,春风得意了,竟然还有空想起她这个糟糠之妻。他以为她李琼会因为被抛弃而失魂落魄,以为她会可怜兮兮地等着他回头,等他临幸?他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shit!垃圾!”李琼忍不住骂出一句脏字。

    丫丫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那边往客厅望,在看到妈妈生气的表情后,她眨了两下圆溜溜的大眼,轻轻走到妈妈面前:“妈妈不生气,生气会长皱纹。”

    李琼听到女儿的话,立刻笑着将丫丫抱进怀里。

    丫丫说的对,她不该为不值得的男人生气。

    就让陈棋跟他妈,还有他的娇妻与宝贝儿子,都通通滚得远远的。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让陈家人有哪怕一点点会影响她的能力。

    ……

    李小曼在处理好爷爷的后事后,突然发现找不到母亲了。打电话没人接,她焦急地拉着唐瑾跑去外婆家,找独居的母亲。

    华丽的别墅外表看上去依然华丽,可是却被一种低气压笼罩,当李小曼站在客厅里时,感到有些窒息,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想起外公的死,她又想落泪。

    “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就扯着唐瑾往楼上跑。

    别墅冷静得像一座死城。没有一个人回应李小曼的呼唤。他们找遍别墅里所有房间,也没有找到李母。唐瑾的心里突然浮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记得在爷爷的葬礼上,妈说了一句充满悲沧的话: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唐瑾的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突然他紧张地喊了句:“不好!”

    岳母在说完那句话后,说要去看爸,也许那是绝别。她已经看破红尘……

    “唐瑾,我妈到底去哪儿了?”李小曼焦急地站在母亲房里,差点要哭出来。现在她就还有妈一个至亲,可不能再出任何事。

    “你找找,看妈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唐瑾一边吩咐妻子,一边开始动手寻找。

    当他翻到梳妆台第三个抽屉的时候,一封信出现在他面前。他有些紧张地将信取出来,然后颤抖地呼唤妻子的名字:“小曼,妈留给你的。”

    李小曼胆怯地不敢看,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好像那封信是一杯毒药:“别!你别告诉我,不要告诉我……”

    “小曼,要我帮你念?”唐瑾小心翼翼地问。

    他隐约感到这封信里绝对不会有好消息。

    李小曼双手颤抖地抢过信,紧张地抽出里面的信纸。当她看到信的内容里,眼泪立刻如狂欢的瀑布似的,奔涌而出。她泣不成声地读着上面的内容:“小曼,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已经去陪你爸,不用找我……不!妈,你不能这么残忍!”

    她已经失去那么多亲人,最后连妈也离她而去。

    唐瑾抢过信纸,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不禁后悔。当时岳母说要去看爸时,他竟然没有听出岳母话里的悲哀与要离世的绝望。他应该挽留岳母才对。

    李小曼尖叫了一声,她突然抛下唐瑾,神经质地跑出去。

    “小曼!”唐瑾赶紧追上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妈!”李小曼神经质地尖叫,她不断重复着那句话,“我要去找我妈!”

    唐瑾用力将李小曼箍在怀里,不住轻声安慰她,默默地承受着落在自己的拳头,坚持着不放手。

    “唐瑾,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李小曼崩溃地吼道。

    她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击倒。

    当她清醒过来后,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不哭也不笑,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小曼。”唐瑾小心翼翼地叫着妻子的名字。见李小曼的眼珠连间或一转都不曾有过,依然呆滞,像一个木偶,他难过地吸了一口气。上帝这次真的太过残忍,把所有的悲剧一股脑地投在小曼一个人身上。任是铁做的心,也要痛疯了。他架起儿子,努力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对小曼说道:“小曼,小杰要妈妈,你醒过来,好不好?”

    李小曼的眸光似乎闪了一下,可是那就如昙一现,她的目光很快就恢复了黯淡与呆滞。

    “小曼,你说过要坚强。”唐瑾难过地长吸了一口气。他将妻儿抱时怀里,情真意切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你看看咱们的儿子,小杰需要妈妈。你不能放弃我们。醒过来吧。”

    李小曼的表情依然淡漠,只是她的眼里流下两行冰冷的泪。

    唐瑾用他炽热的唇一滴滴将李小曼的眼泪吻干,不断柔声哄道:“小曼,如果你是温室里最娇贵的兰,我就是你的玻璃房。我会为你造一个不透风的墙,挡住外面所有风雨。醒过来。我求你。”

    唐母站在门口,看着儿子那悲伤的表情,不禁潸然泪下:“小瑾,有亲家母消息没有?”

    唐瑾摇摇头:“我已经报警,但是一直没消息。”

    “也许还没有那么绝望。”唐母擦擦眼泪。

    现在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岳母死意坚决,希望不大。”唐瑾抱紧身体僵硬的妻子,声音暗哑地说道。

    夹在两人中间的小杰,突然伸出小手,轻轻碰触起李小曼的脸,似乎在帮妈妈擦眼泪。

    李小曼的身体颤了一下,可是她依然没有说话,木然着一张凄美的脸。

    唐母无奈地叹息:“小瑾,你要不要带小曼去看看……”

    看样子,小曼的心灵承受不了这过度沉重的打击,她已经完全封闭了自己,连小杰都无法唤醒她。

    “小曼没疯!她没疯!”唐瑾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小曼只是太难过。精神病院不适合她。”

    如果他把小曼送进精神病院,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小曼只会越来越神经质。他虽然不是精神科医生,但是他发誓,他会治好小曼。

    “我没说她疯,只是……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唐母无力地摇了摇头。小曼就算没疯,也离疯不远了。

    “她是我妻子。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她在我身边。妈,请你理解我。”唐瑾坚定地望着母亲。

    以前,是小曼一直全心全意地爱她,现在该换个个儿,换他来爱她。

    唐母只好妥协。她并不图儿媳妇多有钱,多有势,可是现在的李小曼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唐瑾的负累。她真不知道这是儿子的幸或不幸。

    这一对,到底会怎样走下去?

    ……

    青荇在知道李小曼的病情后,赶紧跑到唐家探望。

    “小曼嫂。”她叫唤了好几声,李小曼也没回应。她不禁难过地流下眼泪。她别开脸,悄悄擦掉眼泪:“哥,小曼嫂一直这样吗?”

    “一直。”唐瑾点点头。怀里的儿子因为这几日失去母亲的疼爱,一直不乖地哭。他一边努力安抚着儿子,一边难过地看着妻子。

    “小杰怎么了?”青荇头一次看到小杰这么折磨人,就伸手将孩子抱过来,把他横抱在自己的怀里,一边拍着他的小屁股,一边柔声哄着他。

    也许是闻到青荇身上的母性味道,小杰安静不少,不再哭闹。

    “小曼连小杰也不肯抱,孩子想妈了。”唐瑾万分无力地说道。他这两天想了许多办法来唤醒小曼,都不管用。看来他得去找精神专业的老同学,向他们取经。就算穷这一生,他也要把小曼治好。

    “找到李伯母没有?”青荇关心地问道。也许找到李伯母,小曼的病情会好一点儿。

    唐瑾点点头:“在山上,找到时身体已经硬了。”

    “可怜的小曼姐。”青荇差点哭出声。这下子,连能唤醒小曼嫂子的希望也没了。

    “我会治好她。”唐瑾充满坚定地看向妻子。

    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小曼太过绝望,所以把自己封闭了。他会打开她心里那一层坚固的城墙,让她活过来。

    青荇叹了口气,心疼地哄着小杰。

    这么小的孩子,怕也感受到母亲的绝望,所以那么乖的小杰,才会不安地哭闹。

    她坐到小曼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曼姐,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当年我妈被继母伤成植物人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万念俱灰,我恨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想你也是这样想的吧。可是你不能总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你看看小杰,这么点的孩子,少了母亲的疼爱,会有多么不幸。你是小杰的母亲,谁也不能代蘀你疼爱他。”

    唐瑾听着青荇的话,心碎地别过脸,怕让小曼看到自己脸上纵横的小溪。

    也许是青荇的话触痛到李小曼最深处的痛,她突然伸出手,将儿子抢过去,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虽然她依然没有说话,可是唐瑾依然对这个进步狂喜。他冲到床前,紧紧地将小曼抱进怀里:“小曼,哭出来。你哭出来。”

    李小曼终于放声大哭。这压抑了数日的悲痛让她放肆地流泪。接连失去至亲的悲伤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她无力呼吸的痛。

    她以为封闭了自己,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她,她以为她不哭,妈就会回来,她以为她不哭,她就能让一切都变回原样。可是她忘了唐瑾跟小杰,他们都需要她。她不能太自私,把自己关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不理会丈夫跟儿子的痛。

    “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哭吧,我在你身边。”唐瑾流着泪拥紧小曼,他的泪滴落到李小曼身上,烫得她心跟着痛。

    “唐瑾,你不能离开我。”李小曼一边哭一边命令。

    她已经脆弱得再经不起失去任何东西。

    唐瑾捧起李小曼的脸,坚毅地倾诉着深情:“我这辈子也不会离开你。我会用我坚固的玻璃墙,为你架起一个真空的世界,让你这朵娇贵的兰永开不败。”

    听到唐瑾的话,李小曼再次失声。

    她何其不幸,要面临至亲的死亡?

    她又何其有幸,能拥有唐瑾无私的深爱。

    唐瑾心疼地低下头,亲吻着李小曼的泪。当他的唇落到她的唇上时,两人的泪交融到一起。

    青荇感动地一劲擦着不断涌出来的眼泪。

    太好了,小曼嫂子能回到人间,她不再封闭自己是唐瑾哥最大的幸福。

    她深深地祝福这一对患难夫妻。

    唐瑾跟李小曼这一对的感情让青荇感动。

    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这样的感情才叫爱。

    她悄悄走出卧室,并轻轻将门关上。

    “怎么样?”唐母紧张地拉住青荇的手问道。她本想在门外偷听,但又觉得这种行为不太好,所以一直紧张地站在客厅里等待消息。

    “小曼嫂子醒了。”青荇擦干眼泪,激动地笑着说。

    唐母双手合十,不断念叨着:“谢谢老天成全我儿子儿媳妇。青荇,幸好你来了。我们家唐瑾这几天快被逼疯了,天天跟个神经一样对小曼说话,可是小曼一直没有反应。也只有你有能耐劝动她。”

    “其实我没做什么,是小曼嫂子的母爱拯救了她。”青荇舀着泪解释。

    因为她是个母亲,所以她能体会到母爱的伟大。一个母亲,她可以抛弃自己,抛弃所有至亲,却不能抛弃自己仍在襁褓中的孩子。她只是对小曼姐下了一剂狠药,才将她从封闭中醒过来。

    “那也是托了你的福。青荇啊,你救了我们家唐瑾。”唐母感激地握住青荇的手。对这个前夫的继女,她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疼爱与感激。她们之间的缘,已经比有血缘的至亲无异。

    “我真的只是说了些实话。”

    青荇有些经不住夸赞,脸红了起来。

    也许吧,小曼姐能清醒过来,也有她一点功劳。

    ……

    陆吉祥在看到揭开纱布后腿上那狰狞的伤口后,恐怖地抓住母亲的手:“这是什么?为什么是这么难看的刀口?”

    那足有半尺长的刀口斜着盛开在陆吉祥的腿上,两边明显的针眼让人看着分外狰狞。

    陆吉祥无法接受自己光滑纤美的腿变成这个模样。

    “吉祥,你懂事点!”陆少琥不太高兴地批评妹妹。“你以为置换关节是什么?要把关节放进你的膝盖,能不割开你的腿?”

    陆吉祥听不进哥哥的话,她用力抓住大夫的手,神经质地微歪着脑袋,充满威胁地眯着双眸:“我命令你把我的腿恢复原来的样子!我命令你把这道疤去掉!”

    医生对陆吉祥的话非常生气,他推开她的手,冷冷地说道:“陆小姐,请你尊重我!我是骨科医生,不是美容师。”

    “我命令你把它去掉!”陆吉祥歇斯底里地大吼,挣扎着就要上前去抽大夫一巴掌。

    他竟然在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下,在她腿上留那么大一个伤疤。那么大的疤,怕是任何美容手术都去不掉了。她以后要怎么穿超短裙?就算是黑色丝袜也遮不住那道疤。

    陆少琥见妹妹要动手,立刻上前按住她,将她的挣扎收入自己的双臂:“吉祥,你是要当残废,还是想多道疤?”

    “我不要当残废,我也不想多道疤!”陆吉祥大哭又叫,情绪格外激动。

    “这不是多选题。”陆少琥冷冷地提醒妹妹。“不动手术,你就是残废!”

    吉祥此刻该做的是感谢大夫给了她重新站起来的机会,而不是责怪大夫在她手上留了一道难看的疤。

    陆少琥的话像一盆凉水泼了陆吉祥一身,她神经质地摇着头:“不动手术,我就是残废?不!我不是残废!我不是!”

    “那就接受现实!”陆少琥摇晃着陆吉祥的双肩,“不想让伤口感染,就乖乖地让大夫给你换药!”

    陆吉祥沮丧地瘫坐在病床上,看着大夫给她的伤口消毒,那么长一道疤,像一条巨型蜈蚣,蜿蜒在她的膝盖处,她那光滑的美腿消失了。完美的陆吉祥再也不完美了。

    她不完美了!

    “都是赵青荇害的!”她突然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吼。

    “你无药可救!”陆少琥失望地摇头。

    吉祥不检讨自己的错,只知道把错转嫁给青荇。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对这样的陆吉祥,他多说无用。他已经不想再在她身上浪费自己的口水。

    “该死的人是赵青荇,该残废的人也该是她,被毁容的人也该是她!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陆吉祥歇斯底里地大喊,目光里有一种暴戾之气。

    “因为你想害人。这就是原因。”陆少琥一语中的,犀利地揭开陆吉祥丑陋的伤疤,让她清楚自己的恶毒才是造成她受伤的原因。

    朱莜听到儿子的话,一把将他推出去:“你今天是专门来刺激吉祥的吗?出去!你妹妹已经快神经了,你还要把她逼疯不成?”

    “妈,你这是溺爱。你不让她看清自己的丑恶,她只会变本加厉地伤害别人。”陆少琥不甘心地看着母亲。他从来不知道妈竟然会这么护着吉祥,今天知道了,也无比遗憾。吉祥的任性怕是与妈的溺爱有极大的关系。当吉祥犯错的时候,妈该做的是告诉吉祥错在哪里,而不是一味地庇护。

    这一对母子正在病房外争执,病房内的陆吉祥已经跟大夫吵起来。

    “笨蛋!你不会轻点?”陆吉祥不高兴地大吼。刚才大夫给她拆药线的时候,扯痛她,疼得她差点蹦起来。这大夫是在为她刚才的态度报仇?

    这该死的庸医!

    他不会在给她开刀的时候就着帮她动一下整形手术,把疤去掉吗?

    大夫因为陆吉祥的态度终于气极地扔掉手中的剪刀,对身后的护士吩咐:“你来。”

    说完,大夫就大步离开。

    他好歹也是医院里最杰出的骨科专家,多少大官富豪求他动手术还要先预约,看他有没有空,这位陆小姐委实有点不识好歹!

    在大夫走后,护士小心翼翼地上前,心惊胆战地帮陆吉祥拆药线,给她消毒。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渀佛陆吉祥是只毒蛇,搞不好自己就会被陆吉祥咬一口似的。

    直到把新药布贴到陆吉祥的伤口上,小护士才松了一口气。她才抬起头,就听到陆吉祥高傲地话。

    “你可以滚了!”

    护士本想跟陆吉祥驳斥两句,可是想到这位陆大小姐“极品毒妇”的名号,她还是咬咬牙,算了。

    跟不值得的人置气,只会伤自己的身。

    她端起不锈钢托盘,微弯了弯腰,就走出病房。

    ……

    陆吉祥出院的时候,坚持要回大宅,不肯跟母亲回她的公寓。“我不能看赵青荇那么美,我还没折腾够。”

    “好。那妈送你回大宅。吉祥,记住妈的叮嘱,做事前千万要慎重思考,不要被人抓到把柄。只有迷惑住敌人的眼睛,你才能成功。”朱莜阴森地看着女儿的眼睛。

    “哎哟,我都知道,用不着你提醒。”陆吉祥烦躁地摆摆手。

    堂哥那天的辛辣与残忍她都领教过了,所以同样的错她不会再犯第二次。报仇有很多种方法,她不会再把自己推到前面。她能利用的人太多。

    “你知道就好。要是你不小心惹你爷爷不高兴,被他赶出来,我也没脸帮你说话。”朱莜高傲地甩了下头。

    “就知道在那儿胡说八道。你快让他们把我抬出去!”陆吉祥不满地翻翻白眼。

    朱莜赶紧招呼人,过来将专用担架插置到陆吉祥的身下,然后用布带绑好,抬起她往外走。

    躺在担架上的陆吉祥,心里充满对青荇的恨意。

    她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全是因为赵青荇,她要让赵青荇好好活着,她就不叫陆吉祥。

    当她被人从车里抬下来,整理好抱到轮椅上后,她对身后的母亲说道:“推我进去!”

    现在的她,是一个复仇女神,是名战士。不到世界末日,她不会放弃享受折磨赵青荇的乐趣。

    朱莜虽然不想做这种事,可毕竟轮椅上的人是她亲生女儿,所以还是将吉祥推进大宅。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怎么没一个人来迎接我?”一进客厅,陆吉祥就开始用力大吼。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傅怡跟青荇听到她的吼声,都纳闷儿地走出来。没听说吉祥出院,所以看到她,她们都很惊讶。而且她们也没想到吉祥出院后不回自己的公寓,竟然跑回大宅。

    “吉祥?”青荇这是第一次看到受伤后的吉祥,在看到轮椅中的陆吉祥缺失了两颗门牙的嘴时,她差点笑出声。还有她额头上的伤疤,在没有了纱布的遮挡,看起来好丑,跟额头上趴了只毒蜘蛛一样。别说她没有同情心,在看到如此丑陋的陆吉祥后,她只想解恨地大笑。

    报应!

    谁让吉祥想伤害她跟小衿?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陆吉祥被青荇眼里隐忍的笑激怒,不悦地抗议。她有现在这副尊容,还不是全拜赵青荇所赐?这罪魁祸首竟然敢嘲笑她!是可忍孰不可忍!总有一天,她会让赵青荇笑不出来!

    “我哪敢嘲笑陆大小姐?”青荇挑衅地迎视着陆吉祥的脸。“您出院了?伤口疼不疼?缝了那么多针,一定很难受吧?”

    “你……混蛋!”陆吉祥听青荇提醒着她额头上伤口的丑陋,气得想发作,她气愤地指着青荇,正要破口大骂时,大脑突然冷静下来。自己仇还未报,不能动怒,要忍。所以再恨青荇,她硬是把这口气忍了下来。

    “哎哟,吉祥,你的门牙怎么没了?”傅怡像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震惊地看着吉祥。

    “你们俩不用嘲笑我,伤疤动个昂贵的小手术就能去掉,门牙钱就能补上。我还会恢复原来的美貌。”陆吉祥高傲地昂起头,不服输地看着青荇。

    就算她现在伤痕累累,门牙缺失,她也比赵青荇漂亮。就她这副丑陋的脸,竟然还好意思取笑她脸上的疤。

    “对,我怎么忘了。您是陆大小姐。完美的陆吉祥。”青荇谦卑地弯了弯腰,“祝好。我得去看紧我儿子,万一又被哪个神经病推下熊猫馆什么的,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我这么仁慈地让自己成为受害者,你该感谢我。”陆吉祥强词夺理地说道。

    “我还真该感谢你。下回你可要小心点,别再成为受害者。”青荇说完,就转身上楼。

    “你!你!赵青荇,你给我滚下来!”陆吉祥终于压抑不住怒气,指着青荇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大吼。

    陆安国从书店走出来,表情冷肃地训斥道:“吵什么吵?我想连看个书都不清静。”

    “爷爷,对不起,吵到您了?”陆吉祥看到爷爷出来,立刻换了表情,她可怜兮兮地推着轮椅靠近陆安国。

    “出院了?”陆安国冷淡地看了陆吉祥一眼。

    “爷爷,我想住在这里。”陆吉祥讨好地看着陆安国。

    “你的公寓那么大,住不开你一个人?”陆安国冷冷地问道。

    对于想伤害青荇一事,吉祥没有一个悔悟,他不放心让这孩子住下。他的宝贝重孙儿可不能有一点闪失,那是他的命根儿。

    就在这时,朱莜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她立刻接通,然后故意大声地问:“李夫人?三缺一?好,我这就去。”

    合上电话后,她不好意思地对公公说道:“爸,不好意思,那几个牌搭子三缺一,我不去不合适。吉祥就交给您了。”

    说完她就匆匆地离开。

    吉祥在朱莜离开后,可怜兮兮地说道:“我那公寓是不小,可是爷爷,我现在腿脚不方便,自己一个人住没人照顾我。我去我妈那儿也跟自己住没什么区别,她很少待在家里。”

    陆安国也明白吉祥的话有几分真实。朱莜就那性格,一沾到牌桌,连饭都可以忘记吃。要留吉祥一个人住,也的确有些狠心。他只好粗声说道:“你留下也行。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不再使坏欺负青荇跟小衿。”

    “爷爷,我早就知道错了。我这次受伤也是我自己活该。我不会再有害他们娘俩的心。”陆吉祥见爷爷不是很信任自己,立刻伸出右手保证,“我发誓,我真的会改。”

    她真会知错能改?傅怡真有些怀疑。这吉祥住到大宅,就像在陆家埋下了一颗炸弹,不知道是好事还是是坏事,她可别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又惹出什么事来。

    “好。我就信你一次。”陆安国对一直在看戏的傅怡说道,“傅怡,吉祥腿脚不方便,就让她住一楼书房边上那间客房,你一会儿找人收拾一下。”

    陆吉祥听到爷爷的话,挑衅地笑了傅怡一下。看吧,爷爷还是心疼她的,爷爷根本就见不得她受罪。等着吧,她会把爷爷对青荇的宠爱一点点夺回来,然后想法把赵青荇赶出陆家。

    “好,我这就去收拾。”傅怡应了一声,就招呼保姆跟她去帮忙收拾屋子。

    陆吉祥撒娇地抱住陆安国的腰,像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一样说道:“谢谢爷爷。吉祥会很懂事。”

    会吗?

    先暂且相信吉祥一次。

    陆安国叹了一口气。

    如果吉祥能懂事,他何尝不想疼爱她?

    吉祥住下后,她那娇纵蛮横的态度的确收敛不小,在陆安国在的时候,她总是尽量对青荇和颜悦色。她甚至主动向小畅伸出双手,想抱抱孩子,可是小畅并不领情,只是躲在傅怡怀里,怯生生地吃着傅怡喂来的如豆腐般软香的鸡蛋羹。

    吉祥非常生气自己的儿子竟然跟大娘那么好,却不理自己这个亲妈,可是在陆安国面前,她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悦,所以只是讪讪地笑了笑,她一边捂着额头上的疤,一边楚楚可怜地叹气:“哎!我现在这样子吓着小畅了。这孩子,认不出我也不奇怪。我以后多陪陪他,他就会跟我亲了。”

    “你少吓他,他会感激你一辈子。”陆安国冷肃地说道。

    小畅没有吉祥这个亲妈‘疼’,不见得是坏事。他一点儿也不会可怜。傅怡跟青荇会比亲妈还疼小畅。

    “我是想疼他。他怎么说也是我亲生的。”陆吉祥委屈地噘噘嘴,不过因为缺了两颗门牙,她这表情看起来异常滑稽。

    “虚伪。”青荇在晚饭后,就跟傅怡带着孩子们上楼。她不想再看吉祥那张虚伪的脸。

    “她就是这种人,我们不该对她抱多大的期望。狗改不了吃屎。青荇,你可得多加小心。”傅怡将小畅放到床上,让他跟小衿一起玩后,就担心地告诫青荇。

    “我明白。她住下来肯定就没安好心。我才不会相信她能变好。她要是能变好,猪也能飞天。”青荇点点头。她的话并不夸张,要让陆吉祥变好,除非出现奇迹。

    她从来不相信会有那种奇迹发生。

    以后的日子,看来要加倍小心。

    晚上,陆吉祥被保姆伺候上床后,就立刻把对方遣走。的保姆将门关上之后,她带着胜利的笑拨通母亲的电话。

    朱莜一边打着牌,一边舀肩膀与耳朵夹着电话,听着女儿的喜讯:“怎么样?成功住下了?太好了!记得要随机应变,可千万别惹你爷爷不高兴。”

    “我知道了,妈,挂了。”陆吉祥眯起美艳的眸,阴冷地笑了几声。

    朱莜那边,听到女儿的消息,打牌的兴致**:“青一色!”

    “今天怎么都是你赢?”一位贵妇不甘心地说道。

    “哈哈哈!承让承让。”朱莜一边敛钱,一边嘿嘿笑道。

    今天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跟吉祥这母女战略同盟,到了要大显身手的时候,她非把傅怡气个半死不可。

    ……

    对于陆吉祥的入住,陆少琛并未发表意见。第二天在早餐桌上遇见的时候,他的精眸充满威胁地看了一眼她的腿,在看到陆吉祥惊恐地将腿往旁边挪了一下之后,他在心底冷哼了一声,然后就不着痕迹地抱着儿子坐下。

    也许是那天医院里陆少琛的行为给陆吉祥留下阴影,所以当他的目光一看向她,她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膝盖,好像那里还跟那天一样,撕心裂肺地疼着。

    傅怡端着早餐出来,笑着招呼儿子:“我今天烤了你最爱吃麻酱烧饼。”

    “今天妈下厨?那我有口福了。”陆少琛笑着说道。

    “这些小菜都是青荇做的,清爽可口,配着麻酱烧饼吃正好。”陆安国骄傲地介绍。青荇这孙媳妇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孙媳妇。吉祥跟她一比,简直就是个不懂事的三岁孩子。

    “青荇还熬了红豆粥,我去帮她盛。”傅怡优雅地笑着,转身走回厨房。

    青荇这时已经将粥盛好,两个人一人端了个托盘,一起将粥碗端出去。

    “爷爷,这是您的。爸,这碗给您……这碗是小畅的……”青荇绕着桌子走了半圈,当走到陆吉祥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她盘子里还有两碗,一碗给自己,另一碗就是吉祥的。她真不想伺候陆吉祥。

    陆吉祥发现早餐全是她不爱吃的东西,就不满地问道:“怎么都是这种东西?有没有能入口一点儿的?哪怕是个金枪鱼三明治也行啊!”

    “没有。陆大小姐如果不爱吃,可以不吃。我跟妈做早餐不是为了伺候你一个人。”青荇将本来要递给吉祥的粥碗端走,然后就坐到陆少琛身边。陆吉祥这个样子正称了她的心。她正好不愿意给陆吉祥端饭。

    “赵……”陆吉祥正要发火,看到爷爷瞪过来的目光,立刻转怒为喜,人道是识实务者为俊杰,她忍。“我这人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见青荇还不理她,她面前什么早餐都没有,她就委屈地对爷爷说道:“爷爷,我行动不方便……”

    “你不是要吃金枪鱼三明治?”陆安国挑起眉,不悦地瞪着吉祥。

    “爷爷,我是说着玩儿的。”陆吉祥讨好地笑了笑。

    “小刘,帮吉祥把粥端过来。”陆安国这才吩咐人帮陆吉祥递上早餐。

    陆吉祥一边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的粥碗,一边在心里诅咒青荇。可恶的丑八怪!

    青荇上班之前,不放心地叮嘱两个保姆:“你们一定要提防着吉祥,可别让她靠近小衿跟小畅。”

    “我们明白。请少夫人放心。”两个保姆恭敬地点头。

    她们俩来陆家已经不是一两天,所以很清楚这家人的矛盾,也知道那位陆小姐的可怕。少夫人吩咐的,她们自然明白。她们两个离陆吉祥越远越好。

    傅怡从丈夫怀里接过女儿之后,就对青荇说道:“青荇,你放心去吧。家里还有我跟爷爷,吉祥腿脚不方便,她逆不了天。”

    陆少琛环住妻子,冷冷地越过客厅,看着远处的陆吉祥,然后低声对妻子说道:“别太担心。吉祥不敢怎样。”

    虽然大家都这么说,可是青荇依然放心不下。上班的时候往回打了两次电话,在听婆婆说孩子们平安无事后,才强迫自己安心工作。

    有那个陆吉祥在家,说实话,叫她怎么可能放得了心?

    也许陆少琛说的对,这几天陆吉祥倒真的很安份,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大小姐脾气依旧在,有时候会刁蛮地要求警卫或保姆帮她做这做那。对于她的坏脾气,陆安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到该出手的时候,他随她便。

    陆吉祥以为爷爷默许了她的娇纵,就开始显现原形,越来越刁钻刻薄。

    “刘姨,过来帮我按摩按摩。”坐在轮椅里的陆吉祥,突然招呼正在给小衿喂水果的保姆。

    “陆小姐,您稍等一会儿。我喂完小衿就帮您按摩。”刘姨看看膝上的小衿,孩子正张着小嘴等着她喂苹果,于是她带着歉意地对陆吉祥说道。

    “我腿难受,等不了!”陆吉祥不悦地瞪起双眼。“愣什么愣?还不快过来?”

    因为傅怡在楼上哄小欣然睡觉,爷爷带小畅去隔壁串门,所以客厅里没有主人能帮她说话,刘姨只好把小衿放到学步车里,走过去帮陆吉祥按摩。

    陆吉祥闭上眼睛,开始一边享受保姆的服务,一边仍然不满意地要求:“再往上一点儿,你轻点!真舒服,就那儿,别停!”

    保姆一边小心翼翼地帮陆吉祥按摩,一边关注着顽皮的小衿,怕他出个什么事,她不好跟少夫人交待。

    她今天只顾着孩子想吃苹果,忘了少夫人说的话,结果就被陆吉祥给逮着了。这下子,想躲都躲不开了。

    小衿站在学步车里,双手扶着学步车的扶手,自己往桌子边挪,想自己舀苹果吃,结果一不小心,差点摔一跤。刘姨见状,赶紧松开陆吉祥的腿,要去抱小衿。

    陆吉祥睁开眼,想也没想,朝着刘姨就是一巴掌:“我让你别停,你耳聋了吗?”

    “对不起,大小姐,我得看孩子。”刘姨捂着脸,委屈地说道。

    她是陆副部长请来专门看小衿少爷的,在陆家,她不需要伺候别人,可是这陆大小姐太蛮横,她又不敢不听。要是因此而疏忽到小衿少爷,她会觉得自己对不起陆少夫人。

    “什么是主什么是仆我看你到现在还搞不明白。我是陆家大小姐,而你,只是陆家的佣人,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小衿那么大,能出什么事?过来!帮我按摩!”陆吉祥不悦地教训起刘姨。

    在一旁听着她说话的小衿突然开口:“姑姑凶凶……衿衿不爱……”

    他的话一说完,陆吉祥就气得瞪起眼珠:“小东西,你再说一句?”

    她凶她的,关这该死的小东西什么事?

    再说她要他爱了?

    陆吉祥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小衿。

    “姑姑凶凶,衿衿不爱。”小衿摇着头,像个小大人似地说道。妈咪说过,不要靠近姑姑,妈咪说姑姑坏,会伤害衿衿,所以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刚才那个凶巴巴打人的姑姑。

    陆吉祥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孩子竟然敢教训她,她气得忘了自己腿上的伤,抡起右臂,朝小衿扑去。结果小衿没打着,她自己反而摔到轮椅下面。

    刘姨听到陆吉祥刺耳的痛呼声,立刻慌张地走过去:“陆小姐,你没摔伤吧?”

    “废话!啊!”陆吉祥疼得呲牙咧嘴,她的腿才动完手术没有半个月,这一摔,疼得她直冒冷汗。“还不快扶我起来!”

    刘姨一个人根本架不起陆吉祥,反而弄得她更疼。就在这时,陆安国抱着小畅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两名警卫员。

    “这是怎么回事?”陆安国皱起眉,看着陆吉祥跪坐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学步车里的小衿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迈开双腿,朝陆安国跑去。在抱住他的大腿后,他昂起小脸说道:“姑姑凶凶,要打衿衿。”

    “陆吉祥!”陆安国摸着重孙子的头,生气地瞪向陆吉祥。她这几天的表现难道跟他猜测的一样,只是伪装,她还想在这个家搅和?

    陆吉祥委屈地眨巴着眼睛哭起来:“爷爷,我哪有啊?小衿不懂事,胡说八道您也信。我是想给小衿喂水果吃,结果一不小心就摔下来了。刘姨,是不是这样?”

    陆吉祥说这句话的时候,用力掐了一下刘姨的手,示意她帮自己说话。耐于她的淫威,刘姨只好模糊地嗯了一声。

    “小衿不会说谎。你现在给我回屋好好反省反省!小赵,弄小姐回屋!”

    “是!”

    “爷爷,不是我的错。你不能关我!”陆吉祥不服气地抗议。

    “我就不该让你在这个家随便乱晃。”陆安国冷酷地说道。

    小衿这么可爱的孩子,吉祥害他不成,现在又想动手打他,真是可恼!

    两名警卫将陆吉祥抬到轮椅上后,就推着她往卧室走。

    “放我出去!”陆吉祥声嘶力竭的叫声传入陆安国的耳中,他并没有心软,只是带两个baby坐到地毯上,陪他们玩耍。

    傅怡匆匆地下楼,看到公公就急忙地问:“爸,怎么了?我听见吉祥在吵。”

    “姑姑凶凶,要打衿衿。”小衿一边摇着手里的拨楞鼓,一边顽皮地笑着解释。

    “这个吉祥,就不能消停点?”傅怡无力地摸了摸额头。

    她才带小欣然上楼睡觉没多大会儿工夫,吉祥竟然就搞出这种事。

    刘姨充满歉意地对陆安国说道:“首长,对不起,刚才大小姐用力掐我,不许我说真话。”

    “不怪你,是我没教育好孙女。”陆安国摆了摆手,表示并不怪罪刘姨。其实他最责怪的人是自己。都是他以前太宠吉祥,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刘姨感激不尽地直弯腰:“我以后一定看好小少爷,不让小姐再靠近他。”

    傅怡看到公公伤感的表情,立刻安慰他:“爸,这事不怪您。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要怪就怪朱莜,她从来不懂怎么教育孩子。”

    “我也有责任。”陆安国感慨地说道。

    陆家出这么个害人精,作为大家长的他,如何也推不了干系。

    “爷爷,放我出去!我没要打小衿,是他误会我了。”陆吉祥的房里传来她的道歉声。

    “爸?”傅怡看着陆安国,征询着老人的意见。

    陆安国抱起小衿,一边亲他红润的小脸,一边毫不在乎地说道:“不要理她。先关她几天再说。”

    陆吉祥被关在卧室里,又难受又后悔。她怎么就一个没控制住脾气,又惹爷爷生气了呢?

    她的复仇计划还没开始,怎么能就这么夭折?

    青荇晚上回到家,听说了白天的话,紧紧地抱住儿子,哽咽地问:“小衿有没有吓到?”

    “衿衿……男子汉……不怕……”衿衿不但不哭,反而威武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他的话惹来陆少琛的大笑。他一把将儿子举起来:“我的小男子汉,爸爸以你为傲!”

    被举到半空中的小衿,开心地咯咯直笑。“衿衿……男子汉……”

    看着这对父子开心的笑容,青荇这才释怀。她站在一旁,偷偷擦眼泪。

    “青荇,爷爷已经把吉祥关了禁闭。”傅怡拍拍青荇的肩膀,耐心地安慰她,“你爷爷说,她要是反省不够深刻,就把她赶出大宅,任她自生自灭。”

    “我很怀疑她的反省。”青荇不敢相信地叹了口气。就吉祥那个从来不知道检讨自己的人,会懂得反省吗?

    为什么陆吉祥总要阴魂不散地跟着她?

    罗旭跟吉祥离婚又不是她造成的。

    陆吉祥睡到半夜,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抓住,就像在医院里那个堂哥出现的夜一样,她渀佛被撒旦盯上了。

    卧室里突然大亮,陆吉祥吓得立刻闭紧眼睛装睡。

    “我知道你在装睡。”陆少琛冷冷地吩咐。

    陆吉祥只好睁开眼,讪讪地打了声招呼:“堂哥。”

    “告诉我下午是怎么回事。”陆少琛坐到椅子里,悠闲地看着陆吉祥,渀佛并不生气。可是陆吉祥却觉得有一种阴风,冷飕飕的,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心。

    “堂哥,我改。我发誓,我以为会对小衿好。我一根手指头也不会再碰他。”陆吉祥竖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说道。

    “狼来了,只能说三次。这是第二次。”陆少琛冷魅地眯起精睿的眸,逼视着陆吉祥的眼睛,“我只给你两次悔过的机会。”

    “不会有第三次。我发誓。堂哥,我今天绝对不是故意要打小衿,我是被笨手笨脚的刘姨给气得,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吉祥紧张地不断舔着嘴唇。

    堂哥越来越让人害怕,他就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笑的时候,竟然拥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