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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房里的女人香
本来两小时的车程，中间因为雾天，车子路遇别人车祸堵了一会，赶到县城已经是上午十点多，范红雨下车就直奔教育局办公大楼。
刚开学不久，是教育局最为繁忙的时候，教干定下来了，还有一些学校教师缺额，校长便来要教师，有的教师调出，顾意不去原单位上班，还要来教育局磨几两天。因此来教育局办事人员就特别多，多又集中在局长室门口，而里面核心人物，表态算数的一二把手，不是忙着开会，就是不见人影。
范红雨的目标不在局长室，他直奔人事股，他给了老王一包红塔山后，老王科员便把他带到了档案室，抽出了范红雨要的那份档案.
档案上的简历内容是：徐鹏，男，25岁，一九八六年考入南京师范学院淮阴分院政教系，一九**年分配进沂阳乡中学工作，一九九二年，停薪留职，下面内容是空白。
范红雨问了老王当时徐鹏为什么要下海，老王也不知道，因为那两年下海成了潮流，许多人都停薪保职下海，还有停薪保职，到外地学习去打工的，为的都是多赚钱吧。
范红雨对老王的回答不满意，当然他也不想从老王这里再知道多少。
出了教育局，看一看时间，他想回家去吃午饭，他心里一阵柔软，他又想把事情办妥了，晚上突然回去，给蓝琪儿一个惊喜。他便可以在家过一夜再回沂阳，他又记起，这是本历的月初，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蓝琪儿刚刚过了生理期，是蓝琪儿情趣最好的时候……
范红雨没有回家，一个人溜到小饭馆里吃一碗杂烩面，吃了之后，觉得肚子只有半饱，又要了一碗，可是眼馋肚饱，吃了一半就打嗝了，放下碗，出了小饭馆，看一看没有熟人看到，掖着小包往小上海那条街走去。
范红雨一边走，一边盯着店铺的门牌，寻找那家工艺装璜店。
范红雨就想，这个徐鹏，万一找到他，他不跟他回沂中怎么办？可不是吗，现在社会上人人向钱看，名利名利，名如今不重要了，有了利，有了钱，会什么都有了，多少人下海经商，从事自己的第二职业，不是都为了钱吗？
可是据范红雨对徐鹏的了解，又会不尽然，他知道徐鹏是个有抱负的人，他之所以离开教育岗位，是因为他普受别人的排挤，或者说是领导没有器重他，先前和徐鹏一起进行入沂中的那个老师，周明衡，虽然他在许多方面不能够和徐鹏相比，但是周明衡能善于利用关系和一些非正当的手段，先徐鹏一步取得了领导的信任，做上了沂中的教导主任。
除此，周明衡还同时赢得了一个女教师的爱情，在事业、女人同时受挫的情况下，徐鹏才毅然下海！
想不到，去年沂中又出现了那起中考集体舞弊的事件，使周明衡又同前任校长一起跨台，调出了沂中。
如果说徐鹏是个有志的人，会在哪里失手，还在哪里坚强地站起来，他范红雨也是走过挫折的人，应该说，他和徐鹏有共同的志趣。这样想着，范红雨终于找到了那个工艺装璜店。
老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瘦老头，正在用一块黄色有机镜片割字。
范红雨走过去，从柜台上拾起一个“蘇”字，说，草字易写不易割，这连笔不断，之间要打十二个眼才能进锯。
瘦老头抬起头，看了看范红雨说，是呀是呀，做手艺就赚这个工钱，直来直去谁不会？识者说是工艺吧，就不计较价钱多少，不识者呢，说是普通一个字，那生意就不好谈了。
范红雨说， 能来买字的，怕也是来买艺的吧！
瘦老头这次正式停下手里的活，摘下眼镜放在柜子上，略带温和的口气说，您是想做点什么？
范红雨说，顺便呢，也能跟您讨点什么。没等老头再问，他接着说，您这把年纪了，做这手艺有些年头了吧？
老头说，哪呀，过去在文化馆上班，那时是给公家做，拿点工资，退下来后，手还痒，就在家里做。
范红雨已经弄清了这个老头就是徐鹏的老泰山，便接着问，就您一个人？也不怕手艺失传？
老头笑了说，你这位先生真会说笑，现在这点手艺，哪还算手艺，会的人多了，而且人家会用机器了，不算艺术了……他说，我哪能一个人做了多少活，还有女婿帮忙，他手艺没有，倒是一学就会，人挺伶俐的，只是静不下心来。
范红雨说，您的女婿有别的职业吗？
老头说，有呀，女婿是师范学校毕业的，申请了停薪留职。
范红雨说，那您女婿是想挣大钱吧？
挣大钱？老头这次很得意地笑了，说，谈什么钱？我们也算小地方的文化人家，钱多了，也不会花，还是吃那点薪水，做份正经工作，有出息，可是他就是回来了。
范红雨说，您知道他为什么会放弃教书吗？
老头说，这个我干嘛多问呢，那会儿他还不是我家的女婿呢！他说，青年人，青年人的事少掺和，问多了让人烦……老头突然噢了一声说，你到底是想要做点什么？
范红雨说，你女婿是叫徐鹏吧？
老头重新看了看范红雨，用手指点着范红雨说，你这位老哥呀，是跟我兜圈子，敢问你是哪个单位的？
范红雨说，我是沂阳中学校长范红雨，我专程来找您的女婿去上班的。
老头说，下午他刚送丫头去文化宫上班，等会就该回来，你进来坐吧。
徐鹏一会就回来了，徐鹏与范红雨见了面，虽然他们从未见过面，但却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屋子很窄小，徐鹏把范校长领到他们小夫妻的卧室里。
卧室里的摆设很简陋，二十平米的小屋子，以温馨的席梦思为界，隔出了两个前后空间来。
在面对后窗的那一部份空间里，是多种色香和风月的陈设，一些粉艳的时装勾挂在壁架上，一侧置放着一台风琴和落地式组合音响，写字台上，放着画板和调色盘，写字台上方的粉白墙壁上，悬挂着一方竖幅匾额，匾额里十分考究地装饰着一幅身着泳装的倩女的侧影素描。
徐鹏说，那是他妻子婚前的自画像。
范红雨的心觉得有一片云翳飘过，他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蓝琪儿来，蓝琪儿和这位画中人有多么相像！
他想，能和徐鹏谈得顺利，他就早点回去，回去给蓝琪儿一个惊喜！
范红雨看了那美人的画像，又看了徐鹏一眼，嘴角间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想，也许是祸福相依吧，居说那位被周明衡夺走的美人只是有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
范红雨又看了这边属于徐鹏的东西，靠前面的窗口下，也放着一张写字台，上面并列着一排厚厚的书脊：有范文澜的《中国通史》，欧美部分的资本主义断代史，艾思奇著的《辨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史学《资治通鉴》和文学作品《李自成》等。
在壁上有同样匾额装饰着两幅画像，一幅是德国古典唯心主义哲学家老黑格尔的写意画像，另一幅是东方一代巨人在《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工笔画。
范红雨看毕，略带打趣的口吻说，你们夫妻的爱好想必是不一致的，但一定又是劳娱结合而相得益彰！
徐鹏笑着说，我们婚前有约，个人爱好各不相干，共同事情以谁理由充分依谁。
范红雨说，这好，对立统一，不怪卧室也是这个格局，一边是厚重沉吟的历史，一边是柳暗花明现实，历史与今朝的衔接，便是中间的这张床。床是好东西呀，他说了一句大笑话，使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徐鹏笑了，笑得很腼腆，很羞涩，透露出并非初恋也有很美满的婚姻。
热身的过程应该结束了，范红雨说，我想请你回去教书！
徐鹏说，我也很愿意重返讲台！
范红雨说，我还想让你担起政语组教务工作。
徐鹏说，教书是我的专业，而让我管理别人怕会让你失望！
范红雨说，你在师范做过学生会负责人，这我知道，沂中那点事，远比不上一个学生会。
徐鹏说，难得范校长错爱……
两人握手告别。
范红雨离开小上海，看一看时间，还有一会儿，他直奔百货商厦，他要为蓝琪儿买点什么，再为女儿璐璐买点什么。
他去了商厦，又觉得自己好蠢，他是从几十里外的乡下沂阳来，来到城里，也以为蓝琪儿是乡下人。蓝琪儿哪天不会去县城商厦买东西？他乍乍看到商厦里的东西很时新，怕蓝琪儿早厌倦了。
走了一圈，范红雨什么也没有买，本想给璐璐买些吃的，可是平常时，蓝琪儿不让璐璐吃零食，他又想为老岳母买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要买什么。
范红雨一想，还是快快回去吧，他的人比什么都好……
他这么一想，已经有近两周没有回家了，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和蓝琪儿好好行夫妻之事了，刚才在徐鹏的那里，让徐鹏屋里的气氛感染，他就有了那个要求，他想，今天晚上，这一夜他会怎么快乐而温馨呢！
对了，蓝琪儿千万不要在生理期！不会的，她只有推迟，怎么会提前呢！应在月底过去了，现在已是月初……
范红雨便很兴奋地在晚霞中走向了文化馆的家属区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