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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相思在水边
在读初中的前两年，王雪凝和刘井源的关系一直保持在那种不明不白的状态，因为刘井源身材高大，一直坐在最后一排，第一学期，王雪凝在男女生中算是高个子，坐在倒二排，便和刘井源前后位置。上课时，刘井源有时借王雪凝文具作图，他从不叫唤，便用钢笔，或一个手指在王雪凝的后背上抵触，等王雪凝转过脸问他要什么时，他用手势告诉她要什么。夏天，王雪凝的后背让他抵得有些疼，她会生气地说，要什么？不能说？哑巴，只会打手势？
邻桌的同学笑了，刘井源就不好意思，因为那时他们的关系自己还不明白在什么状态，别的同学却明白了。
有时，王雪凝也会向他借东西，王雪凝总是不回头，把手背翻转，手心向上，放在刘井源的桌子上，正常情况下，刘井源将她要的东西放在她手心，王雪凝握住，将手反转着抽回来，人始终不转过头来。有时刘井源为了逗她，因为王雪凝的手心向上，放在她的桌上，太诱人了，那手心细腻而粉红，手心的纹理像用刀刻出的细红线，殷殷地流出血来，刘井源很想把自己的手平展成掌合上去，用他的五个指从她的五个指指缝穿插过去，然后握成一个双手拳，他心就有一种拥抱了王雪凝的快感，但是这是课堂，他不能那样随心所欲，他又不想放弃这一次机会，他便把设想的细节简化成用一个手指在她的掌心轻轻地描摹。
王雪凝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她只觉得有东西在她掌心里移动，并不是她所要借的钢笔直尺规矩之类的东西，便耐心地等待着，她也不叫唤，只是将反放的五个手指一会抓拢，做出速速要求状，而刘井源不顾之，还用手指在她的掌心游走，其实他是在王雪凝的手心，写三个字，是哪三个字呢？王雪凝不知道，她没有这种手感应的特异功能，就连刘井源的邻桌，盯着他的行为看好奇，也没有看出他在王雪凝的手心写下三个什么字。
其实很简单，那三个字在刘井源的心中不知念了多少遍，他没有勇气说出来，只能这个时候写出来，没有人知道，因为只靠心的体验。
下课的时候，王雪凝问他，你上课时在我手心画什么？不是王雪凝那么心灵，知道他在她手心画字，而是后排的女同学看得清楚，刘井源的手指运动走向，分明是写下了三个字，只是没有墨迹全凭行走姿势，无法判断出是什么字，才稀奇地问王雪凝，王雪凝才又下课问刘井源。
刘井源说，我在你手心写几遍，你还不知道是什么？
王雪凝说，我向你借圆规，你写的是圆规吗？
刘井源说，你一辈子也猜不到。
王雪凝说，我也不想猜。
刘井源突然很伤心的样子，说，不想猜拉倒！他又生气了的样子。
王雪凝说，还是不是男子汉了？说气就气，我还没有生你的气呢！你说，到底写什么？
刘井源说，我真不好意思告诉你，只想写在你手心上，让你感悟，你能感悟到了，说明我们的心通了，通了就……他没有说下去。
王雪凝说，通了就怎么样了？
刘井源说，我鼓足勇气本想告诉你，那三个字是什么，现在我又不想说了，让我们毕业时再说吧。现在国家又开始重视教育，恢复高考了。我们要想有出息，就认真读书，争取考上大学，不能再三心二意了 。
终究，刘井源也没有说出他在王雪凝手心写的是哪三个字，直到一次两人在杨河边相遇。
那是初夏的一个傍晚，天气十分地平和而安宁，一抺晚霞凄惨地将最后的余辉洒在岸坡的柳梢上，于是沿河的岸柳和波光粼粼的水面便染成血红色，如即将熄灭的火焰，美丽而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