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梦断不成归 > 127 试着叫叫苦
    “您说老爷就这么走了”别说是步凉,宋西荷也无法相信上官贾士会就这么容易放过他们。

    “既然没有想过要把我们强带回去,那又何苦走这平都一趟呢;还有昆仑,老爷可是下了狠手的,奴婢还以为这次回去,奴婢也一定活不成了呢”许是大悲之后大喜。那么大个个儿的宋西荷,说着说着便哇哇的哭了起来。“可是吓死奴婢了”

    而坐在圆桌边上捻着那盘棋子的步凉可没像她那般轻松,抬头问道,“是不是姜国出了什么事情,父亲根本无暇他顾所以才没有勉强我。”想了想,她又径自摆首,“若真出了事情,他又怎会有闲情逸致专程来大周。”

    放下心头大石的西荷顿时胃口大开,在屋里环视了一圈后瞅到了边上膳房给步凉送来的酸梅汤,很是不客气的就大口喝了个干净。她只道步凉就是个操心的命,“老爷许了您留在大周,那不就成了。之前奴婢唯一担心的就是老爷,如今他是开了金口了,意思就是让您好好留在这平都城里相夫教子,过您该过的日子老爷啊,这是在对您做补偿呢。”

    步凉侧目,这句话她是赞同西荷的。从上官贾士离开时说的那番话。还有交给她的玉坠子,他确实是在向她表达愧疚之情。可是,若真没了上官遥君,上官家该怎么办呢

    让云初来替代自己吗那肯定是不行的,单不说别人会不会识破,就是云初对女扮男装这事情绝对是抗拒的。

    “那云初和遥君要怎么办”

    “什么”西荷皱着眉头把耳朵凑了凑,显然是没明白步凉的意思。

    步凉偏头看向她,“姜国和大周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那么上官遥君是女人这件事就再不是秘密,姜国那些跟随我父亲、曾经在我面前折腰的的人,你认为他们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西荷,“”她倒真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是啊。如果同意步凉留在大周,那么上官贾士要怎么处理上官云初呢

    沉思良久之后,步凉握着拳头的手明显的颤抖了起来,宋西荷赶紧上前双手捂住,“主子,您是不是猜到了”

    步凉连连摇头否认。

    可是宋西荷却看得明白,她否认的不过是心里已经得到的答案,显然那是步凉不愿意见到的。

    但是。

    西荷劝道,“主子,现在您什么都做不了,别瞎猜。一切都要等到您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到那时说不定姜国与大周的局势就不是现在这样子的了。上官家有老爷在,一定不会有事的,主子您要相信老爷”

    是啊,就算再怎么担心以她现在的身子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姜国是上官氏的天下,再乱也翻不出她父亲的手掌心。

    定下心神之后。步凉反手握住宋西荷粗糙的大掌,自嘲的笑了笑,“倒是我的目光越来越狭窄,现在反而要你来安慰我,劝解我了。”

    宋西荷翻着白眼嫌弃道,“以前那群娘们儿老说怀孕的女人脑子不好使,多愁善感还感怀春秋,当时奴婢只道是她们是故意来气奴婢,嘲讽奴婢生不出孩子来。可如今一瞧,那群娘们儿嘴虽碎,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

    步凉失笑着甩开她的手,也不予争辩径自转了身子朝贵妃榻躺了去,只是怎么看都还是带着些伤感的。

    于是,宋西荷叉着脚一屁股坐到了步凉方才的那根凳子上,故作镇定的昂着一张绯红的脸道,“主子,奴婢跟您说个事儿。”她沉了片刻,脸蛋更红了些和着那略黑的肤色很是油亮泛光,“奴婢觉着神棍这人不错。”

    步凉一听有些楞,痴痴地复问道,“然后呢”

    “奴婢想如果您打算留在这大周,那我就打算让他做奴婢的相公。您觉着如何”

    “相”步凉眨了眨眼似乎没回过神来,“宋西荷,你是我上官家的媳妇儿,怎么能”

    这人

    宋西荷继续翻白眼嫌弃道,“主子,您咋还真傻呢。奴婢从头到尾就是守活寡,到现在也是黄花大闺女呢,再说了”她瞟了步凉一眼,“相公都没了,媳妇儿留着有什么用。”

    步凉咬唇,忽而发现在她父亲这场旷世持久的密谋之中,最为无辜的人就是宋西荷,只是因为受了一饭之恩就搭上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只是,宋西荷跟翘楚站在一块,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一个比娘们儿还婆妈的男人,怎么看都不搭啊。

    “西荷,你虽然是个好女人,但我觉着你和昆仑更配一点吧。”步凉说得较为委婉,答得也是小心翼翼。

    但朝夕相处多年的宋西荷,怎么会不明白她话里的真正意思,瘪嘴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应道,“主子,您这话要是让昆仑那小子听见了,奴婢保准他立马就会去死都不用再向神棍讨要金创药了。”

    西荷说得一本正经满脸无笑却把步凉给逗乐了,捂着肚子笑了半晌才又抬起头来,悠悠道,“西荷我知道你说这些话的意思,多谢。”役史阵划。

    呃。

    被看穿的宋西荷眼里闪过局促,她确实是想逗笑步凉的。方才她虽答应不再去想姜国的事儿,但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怎么会说不管就不管呢,是以宋西荷才说了自己和翘楚的事情。

    “你确实喜欢我这师兄吗”

    闻言,宋西荷打着哈哈,“奴婢怎么会看上他,就像主子您说的,再怎么找也要找个能把奴婢抱着进被窝的吧,就他那小胳膊小腿儿的一看就是短命鬼,到时候就不是活寡妇而是真寡妇了,哈哈哈”

    “要想当寡妇,那也得让在下先娶了你这个泼妇才是。”端着药的翘楚也不知是何时就站在了屋门外,估计是听进了不少这主仆俩的对话,是以才会这么不阴不阳的挤兑着背地里骂他弱的宋西荷。

    乍一听是翘楚的声音,宋西荷本还绯红的脸瞬时煞白,身子也有些不稳的晃动,两片厚厚的嘴唇更是干涸的抿了又抿,楞是没敢回头看。

    步凉扫了扫西荷的异样,心下已了然,转而看向翘楚问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翘楚被问,却朝后看了去。

    显然,才刚刚踏进奈何苑的萧临对这屋子里发生了的事情全然不知,但却灵敏的嗅到空气里颇为尴尬的气息。步凉面色平静,瞧不出所以然来,倒是她身前那魁梧的背影好像有些躲闪。

    翘楚将药碗交到萧临手里,朝宋西荷的背影冷冷一哼扭头就走;须臾之后,西荷也从凳子上倏地站了起来扯了扯上衣的衣摆,堆起两颊的腮帮子笑盈盈道,“王爷和主子早些休息,奴婢回屋了。若有吩咐,大声吼就是了”又嘿了两声后迅速的低头出了屋带上了门。

    萧临莫然,朝着步凉蹙了蹙眉头。

    步凉淡淡的弯起嘴角,略有苦涩的笑了笑。

    “今日,你在城楼见了些风,我便让翘大夫熬了点药。”他不甚在意的上前将药交到她手里,见步凉又是张口就咽半点没嫌苦。说不出是佩服还是心疼,拿回空空的药碗,他道,“下次还是合着蜜饯一起块服下吧,别硬撑。”

    她缓缓抬头来看着萧临好看的侧脸,在昏色的烛火下散发着绒绒的柔光。步凉捻着覆在小腹上的薄被,顿了半晌才应道,“可能是习惯了,以后我会试着叫叫苦。”

    刹那间,搁好药碗的大手置在半空中,他似乎不相信耳朵听见的,慢慢转回头去,在步凉那张淡然的脸上寻找着蛛丝马迹,证明她刚才试着朝他走近的第一步。

    只是萧临脸上似笑似哭的表情弄得步凉也是哭笑不得,她盯着自己的左手看了看,又一点点的往前攀,最后覆在那只大掌上,笑问,“不知,三日后你有空为我煮一碗面吗”

    “煮面”萧临没能跟上步凉的思维,但也只是片刻就记起了某一日生辰时他送的礼物。

    原来三日之后才是她真正的生日。

    两手合十包裹着纤纤玉手,他万分欣喜的答道,“好。”不单单是三日后,明年的三日后,后年的三日后,年年岁岁都会为你亲做一碗面。

    这是萧临在心里对步凉许下的诺言。

    所以说,宋西荷想要告诉步凉的话是对的,无论以后如何,应当好好的过完每一个今日。

    萧正孝的寿辰在大惊大喜中度过,萧玦的谋划不仅没成功,还损兵折将,没多久更有被贬流放的官员写了血书递到了萧正孝的手里,指认萧玦在游历期间多次收受各地官员的贿赂,但凡不从者便极尽陷害诬蔑。这样的指控,萧正孝自然是会私下压下来的,但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萧玦的态度明显有别,甚至在朝堂上也没给个好脸色。

    萧玦后来查探过做这些人是谁,顺藤摸瓜查找真相的过程极为顺利;他原以为是萧临,结果无论是府中的贼,还是派去的杀手亦或上呈的血书,最终的指使者都是上官贾士。上官贾士正是用这种方式在告诉他,老虎的屁股可是摸不得的。

    一时间,萧玦只能安分守己既不敢再来逼迫步凉,也不得再在明面上与萧临争斗,暂时养精蓄锐。

    这便让萧临这一方的人很是轻松解气,其中最为高兴的就莫过萧彧。依照之前所言,萧彧在寿宴之后宫外立府被封祁王,并求得谕旨与羽扇郡主择日完婚。

    原是值得普天同庆的事儿,但下朝之后萧彧却跟尾巴似的追在萧临身后来了奈何苑。

    “嫂嫂帮我瞧瞧笙儿吧,也不知怎么了,这些日子她老不高兴,就前些天进宫领旨以外都不出府了,我看她那张脸都瘦得见了骨头了。”

    萧彧这话肯定是说得比较夸张的,但是他是知道步凉怀有身孕的,若不是真着急萧临也是不会让他来叨扰步凉的。

    这么想一想,霍笙还真有些天没来睿王府了。

    萧临见她肯定是打算去的,不等步凉吩咐他便径自道,“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我让惊雷护着你去。”说完又朝蹲在门口嗑瓜子儿的西荷,稍稍提了音量道,“西荷,带件披风别凉着了。”

    吐了吐瓜子壳的宋西荷仰头看了看这硕大的太阳,火辣辣的地面,心想这都入夏了,别捂出一身痱子才好。可回头瞧萧临对着自家主子那副情意绵绵,左右忧心永远抚不平的眉头时,也是感叹谁让自己是孤家寡人,从没个男人关心呢。就在这么想时,一身洁白的褂衫的翘楚信步走来,阔大的衣袖鼓揣着夏日里的风,从她身旁掠过时还甩了她宋西荷一脸的热气。

    “要出去”自打知道步凉的真正身份,翘楚说起话来也越发的没个客气了,也不待其他人说话就拿出一个瓷瓶来,“上次的药该用完了。”

    说起上次的药来,步凉忽然记起被霍笙设计那次自己的异样,因着后来的事儿也都忘了,这么说起来还没来得及问一问翘楚。

    倒是萧彧急得很,一把接过瓷瓶塞进步凉手里,“嫂嫂就顺道带上,我们赶紧去笙儿那儿吧。”

    萧临拉了拉他,“你我就别去了,她们女人家的事儿就由她们自己说,你去了,郡主反而可能什么都不会说。”

    翘楚一瞧也没自己什么事儿,多看了步凉几眼后也没打招呼就转身走了,路过门口时也不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袖子是狠狠的从宋西荷的头上刮了过去,令她简单的发髻瞬间毛糙不少。

    “翘楚”

    “有何贵干”

    甚少对翘楚直呼其名的西荷突然叫住他,他也是坦然,昂着头扬着眉梢若无其事的扭了扭头。

    于是乎,无数颗瓜子儿朝他脸上砸了去,这还没反应了,屁股上一个吃痛闪腰的同时直直朝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扑了去。

    宋西荷撩了撩袖口,又顺了顺额前凌乱的头发,扯着嗓子嚷嚷道,“你爷爷的,给你三分颜色就给老娘开染坊,屁股痒了是吧欠揍吧,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说着,也是不顾众目睽睽下,坐上翘楚刚刚撅起的屁股,两手曲成爪猛然朝他梳的光生顺直的发髻上扒了去。

    这阵仗萧彧明显是没瞧过的,一个劲儿的咽着唾沫往后退;步凉摆首,朝萧临道,“我还是先出门吧,否则”翘楚脑袋上的头发估计会被西荷给扒光的。

    萧临闷笑着点了点头。

    也是因着步凉,翘楚死里逃生。

    然而,当她带着愤愤不平的西荷到了霍府,亲眼瞧见缩在秋千上失魂落魄的霍笙时才知萧彧所言不假。

    “怎么了”

    霍笙扬起一张忧伤的小脸来,“云初,苏桓瞧见我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