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就是这样。
软弱的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李寻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他不是怕，只是担心抑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倘若自己和这些人动手，大概率是白白挨打，还得倒贴医药费。
家里现在没什么钱了，没必要花这不应该出的费用。
更何况，赵小四一直游手好闲，但是总是有钱财花销，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倒是没有人清楚。
听说赵小四暗地里总是打探着孤身女人家的所在地，没多久这户人家就少了人。
再联想到最近总是有贩卖妇女的事情发生。。。
家里妹妹还需要照顾，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让她出事情。
李寻暗暗把今天的羞辱记在脑子里。
总有一天要报仇回来的。
而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
李寻循着记忆，绕过了好几个巷口，再穿过一条街道，就来到了杂石巷，看到了那插在石墩上的青旗。
崩拳周氏，到了。
门口的弟子拦住了他的去路，说明来意后，右边的稍微壮实一些的弟子敲了敲门。
“孙师兄，有人要来学拳！”
大门开了一丝缝隙，探出来一个圆脑袋。
孙师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才让出了一个身位，把他带了进去。
外表是普普通通的小院子，而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里面有数百丈的露天广场，有数十个大汉在里面打磨着身体，旁边还有一些人在对练。
也有几个锤炼身体的女人，不过已经基本上变得膀大腰圆，看不出女性的柔弱与娇美。
在孙师兄的带领之下，两个人从一旁的小路走过，一直进入到院子里面的第一间平房。
打开房门，屋子里的摇椅上坐着一个络腮胡的粗犷老汉。
“师傅，有新人想要学拳。”
李寻立刻明白，这就是崩拳周氏的师父，周苏海。
靠着一人一拳在城西打出一片天的存在。
“学拳？”
周老汉瞥了他一眼，两根眉毛一抖一抖的，好像是在笑。
“过来。”
李寻闻言，只得向前。
几步之间，眼前突然一花。
原本坐在躺椅上的周师傅，此时直接转到了他的身后，对着李寻后背连点数下。
李寻只感觉大椎骨处又酸又麻，一整根脊柱都好像被捶打了数次，酸胀无比。
“根骨还算一般，中等之资。”
周老汉瞬间没了兴致。
“去隔壁账房交钱，明天就过来学拳。”
孙师兄听到了这话，也没说什么，把李寻带了出去。
这边一连串的平房都是崩拳周氏的地盘，除了第一间给师傅住之外，第二间当账房使用，别的住下的全部都是周氏的人。
学拳的弟子，或者是一些杂役。
交了钱，领了两套青色粗布衣衫和一个身份令牌，孙师兄就回到了庭院，继续练拳。
他一边捶打着身体，一边和李寻说着些什么。
“在这个混乱的地方，穷人家想要活下来，不受欺负，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学拳脚功夫。”
“也只能学拳脚，哪个穷人家能买的起昂贵的兵器？”
“学好了拳法，就能不被欺负！学成了拳法，就能够把之前欺负你的人全部打回去！”
孙师兄看到了李寻身上还没散去的血渍，只能这样提点。
李寻不发一言。
“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只能靠自己的拳头！”
。。。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
等到安迅回到巷子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李寻一身崭新的青色粗布马褂，脚底是刚换的草鞋。
在右胸口绣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周字。
这一套衣服，就是崩拳弟子的专属练功服。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家里，虽然面色平静，心里还是比较担心。
妹妹一个人在家这么久，没有人照顾，总担心出了什么事情。
离家几十米远，他就发觉有点不对劲。
家里的大黄狗呢？
平日里只要自己走近了，都能听到它的吠叫。
今天怎么没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快步走向前，打开房门，屋内一片狼藉。
几床破棉被被扔到地上，棉花暴露在外。灶台上的东西全部被打翻，半罐菜油已经消失不见。
桌子旁边放置的半袋糙米也没了。而存放钱财的暗格也被找到，两百文铜钱全部被抢走。
更重要的是，妹妹哪里去了！
“李婉！”
“李婉？”
“你在哪里？”
李寻在房间里喊了半天，又去周围的人家呼喊了几遍，却一直没有找到妹妹的踪迹。
他的心沉了下去。
人贩子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自己花这么一大笔钱，就是为了能拿到这层弟子身份，让这些人贩子有所忌惮。
崩拳周氏在周围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但是，还是迟了一步！
妹妹丢了！
就在他心神错乱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呼喊把他带回了现实。
“寻哥儿？”
此时天色昏暗，李寻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
他拿着朴刀，试探着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旁边的溪水。
这是平时洗衣服的地方。
此时，在低矮的台阶下，探出来一个小脑袋。
正是李婉！
李寻又惊又喜，赶忙把她拉了过来。
李婉全身都是泥污，脸上还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
赶快烧了些热水，让李婉洗了个澡，才让她完完整整的讲述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李寻走后不久，赵小四就带着两个泼皮过来了。
敲了几下门，没见有人答应，就直接破门而入。
李婉本来就怕这些泼皮，听到了赵小四的声音，更是不敢开门，只能趁机从窗户爬出去，藏到平时洗衣服的台阶下。
河边是李父为了洗衣服方便打造的木质台阶，阶梯一样的台阶下，正好可以容纳李婉这样小巧的女子。
三个男人找了半天没找到李婉，只能嘴里骂骂咧咧的，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部拿走。
包括粮食，还有钱财。
“怎么办啊，讯哥，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大黄也被他们打死拉走了…”
李婉此时也有些后怕，但是看到家里被破坏成这样，还是忍不住想要哭出来。
“没事！”
“我已经加入了崩拳周氏，只要有这层皮，赵小四不敢再动手了。”
“不过还得想个法子，至少保证妹妹你的安全。”
李寻把妹妹安慰好，护着她睡着。
但是他自己，却迟迟不敢闭上眼睛，朴刀一直放在手边。
直到天亮。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