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的离去对于乐团里的很多人而言，都算不上什么特别意外的事情。
从很早之前大家就很清楚苏玥要离开这件事。
苏玥是乐团里有且仅有一位的世界冠军，并且还得到了单簧管女王的邀请，成为她的学生继续她的单簧管生涯。
这样几乎完美的路径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苏玥能继续呆在和声交响乐团。
就好像你能一路平步青云，高中状元后，当朝宰相过来将你收为学生，让你跟着他做事一般。
没有任何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因此，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欧洲学习，而是跑过来加入和声交响乐团的这件事对于很多人而言，令人格外震惊。
不仅仅是乐团里的那群学生，就连学校里的老师也是同样如此。
他们根本想不通苏玥为什么会来和声交响乐团。
至于现在苏玥的离去，则是和他们所预料的没有多少区别，自然而然不会引起众人特别多的讨论。
甚至还有很多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之前苏玥在的时候，她对于音乐的严肃让很多人在演奏的时候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被苏玥找到了什么演奏上的漏洞，被当成典型吊起来打。
现在苏玥不在了，单簧管乃至于周围其他的管乐也能稍微放松一些。
不过相比较苏玥的离开，更让人值得注意的一件事，便是陈秋和苏玥在和声交响乐团门口前的拥抱。
陈秋和苏玥的拥抱不知道被谁给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甚至还配了bgm，那叫一个浪漫。
甚至感觉两人之间的眼神都拉丝了。
对于路人而言，陈秋和苏玥可能就只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即便两人的颜值超高，但也没有引起什么特别的骚动。
但是在海城音乐学院内可不一样，海音的校内论坛以及qq群，微信群，几乎全都要炸了！
海音的单簧管女神和海音的指挥皇帝，这两人居然在和声交响乐团的大门前拥抱了？
这特么……怎么可能？
在海音内这简直就是等同于郎良月结婚级别的大事。
要知道很多人之前甚至都以为陈秋和苏玥两人都是那种石人，除了音乐之外脑袋里容不下任何一点点男女私情。
没想到他们居然仅仅只是因为看不上其他人，所以一直都没有谈恋爱。
这下可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一时间，海音瓜田内只听的猹声一片。
很多人都在问和声交响乐团里的人，陈秋和苏玥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的互动究竟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很早就能看出端倪，两人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撒糖的举动。
只是可惜……
很多的谣言在刚刚到达陈秋那边的时候，便被陈秋否定。
他表示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以及乐团里的合作者，并没有特别多的男女之情在其中。
一边是陈秋的否认，另外一边是陈秋和苏玥的拥抱。
众人总感觉这个瓜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们总感觉陈秋在欲盖弥彰。
而对于陈秋而言，他在否定完两人的关系后，便懒得进行更多的回复。
他没有给学校里的人更多吃瓜的机会，而是开始给和声交响乐团的众人发了消息，让所有人都到音乐厅来，他们需要确定后续前往东瀛那边的名额。
由于这个交流是学校性质的交流，由教育部牵头，因此很遗憾，所有没有在海音读研的学生只能被迫离开交响乐团。
只有一些已经通过研究生考试的人，才能继续呆在和声交响乐团内。
陈秋在和李安国教授薅了一次乐团聚餐的羊毛后，便开始一个一个地确认后续演出的名额。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陈秋完全没有想到，和艾鼓一样大四毕业的学生在乐团内居然还有20来人。
在清除掉很多人后，整个乐团的人数来到了80人上下。
就算加上艾鼓这些已经提前保研的学生，乐团的人数也没有达到90人。
对于一般的乐团而言，这个人数绝对算得上是够用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超大型的乐团。
毕竟正常的二管交响乐团也就50人左右。而现在陈秋所带领的乐团去掉大四的那一批人，勉强来到了三管的人数。
只是可惜，这个三管有很多的水分。
比如说很多根本没有大四离开的管乐，他们的人数依旧保持在4-5人左右。
而以黄歆为首的这类乐器。
她的大号只剩下她和另外一位同年级的学生，大号首席的身份有些名存实亡的意味在其中。
巴松管就更不用说了，乐团里的巴松就只剩下一人。
至于其他的乐器，在经历了换届之后，也都残缺了许多。
虽然他们准备的作品还能用，但是说真的……
这样略显残破的乐团，陈秋看着是真的有些头疼，他不太确定现在这个乐团还能保持多少之前的战斗力。
这个亚洲三国交流的时间是真的太不凑巧了一些。
如果能在冬季的时候去交流其实才是最好的时候。
那个时候老生退完了，也没有新生的加入，整个乐团达到了巅峰。
实在不行，在九校联赛之前，又或者九校联赛一结束就奔着东瀛去也成啊。
那个时候大家都准备的比较充分一些，老生也没有离开乐团，也还算是乐团的巅峰。
结果在九校联赛后，学校放暑假的时候去东瀛那边交流。
陈秋看着手中的文件，略微叹了一口气。
虽然对于和声交响乐团而言，这一次的比赛算不上有利。
但是对于其他的学校来说，其实也是差不多。
没有多少的区别。
大家都处在一个青黄不接的时间点。
这大概是这一次交流上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陈秋在给乐团内众人发了消息后，便继续翻阅着手中的文件，思考着上面的内容。
直到他所在的屋门被敲响。
咚咚。
伴随着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和声交响乐团乐谱库的大门便被打开，黄歆探着头从门口望了进来。
看到陈秋正坐在乐谱库的办公桌后办公后，她不由得笑着开口道。
“呦，陈秋指挥，还在分析去东瀛的事情呢？怎么？进展不顺？”
“略微有一些，不过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秋摇头。
见到黄歆已经到了，他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让衣服显得平整了一些后，从桌肚里翻出一些和声交响乐团的勋章。
他将这些勋章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小心翼翼地收入一个勋章盒内，这才将对着黄歆微笑着问道。
“你来了？乐团里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嗯，基本上都到齐了。”黄歆点头，将屋门让开，让陈秋出来后，紧紧地跟在陈秋身后道，“除了几位大一新生有事提前回去，说这次不参加东瀛的交流外，其他人都来了。”
陈秋一愣：“不参加？那么意思乐团里可能还要少一些人？”
“嗯。”黄歆点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现在乐团里应该就只有70人左右，勉强能凑个三管。”
“这样啊……”
陈秋无奈点头。
这一次出国交流的时间安排在暑假期间，那么也就是意味着你可能需要放弃你暑假游玩的时间，跑到学校里来义务劳动。
对于很多大二大三的人来说可能没啥，毕竟回家也没事情干，不如跟着学校出去参与比赛，交流演出什么的。
但是对于很多大一的人而言，大学第一年的暑假就不回家，实在有些太过于强人所难。
特别是在演出前要一直呆在学校里排练，然后去东瀛还不能到处乱逛，要跟着学校的步伐走，回头等演出结束了，学校可能也要收假了，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休息。
这可能比上学还要枯燥和累。
因此陈秋只能略显无奈地对着黄歆道。
“没办法，他们不来就不来吧，我们剩下来的70多人，演奏一些我们之前演奏的曲子，其实也够了。”
“嗯，有陈秋指挥在，应该没有问题！”
黄歆点了点头，对着陈秋道。
陈秋对此只能略微一笑，从黄歆的身边走过，向着音乐厅走去。
黄歆连忙跟上。
陈秋的步伐依旧那么平稳，给人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黄歆站在陈秋背后，看着陈秋的背影纠结了许久后，突然对着陈秋好奇地开口问道。
“哦对了，陈秋指挥，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就是苏……”
“如果是关于苏玥的问题，还是免了。”
还没有等黄歆开口，陈秋便直接摇头道。
“仅仅只是朋友之间告别的拥抱，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黄歆眼睛不由得瞪大，倒吸一口凉气：“嘶，你怎么知道……”
“因为最近问的人实在太多了，我都说腻了……”
陈秋叹气，略微侧头，将自己视线的余光看向黄歆，无奈道。
“伱们说我倒是没什么，我也不在乎这东西，对我没啥影响，主要是别说苏玥就是了，她已经去德意志了，在人背后造谣不太好……”
“哦~懂了！”
黄歆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陈秋看着她一脸不信的模样，也懒得多解释什么，重新提了提手中的乐谱，径直向着乐团方向走去。
音乐厅内众人的喧闹声也顺着后台向着陈秋的耳边传来。
即便还没有走到音乐厅内，陈秋便已经听见艾鼓的那个大嗓门在那个地方叫道。
“我和你们说，就我们今年的这个竞技水平，无敌了懂不懂？什么叫音乐？我们演奏的才叫音乐，东瀛南韩虽然听上去牛逼，可是实际上真的不行，就拿他们最近几年的比赛来说吧？我们最近拿了那么多的冠军回来，他们有什么？他们一项没有！最多最多就是入围决赛，至于夺冠，那是想都别想！”
“不是吧？东瀛他们夺冠不了世界冠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乐团里除了苏玥外，就没有其他的世界冠军了吧？”边上有人质疑道。
艾鼓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可以依旧十分洪亮地开口道。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吧，他们高端实力变弱了，难不成他们的中端实力还能变强不成？这是相辅相成的！我和你说……”
音乐厅内声音嘈杂。
陈秋立在后台门后听了片刻，轻笑一声，推开音乐厅的后台门，从门口走出。
看了一眼正倚靠着马林巴高谈阔论的艾鼓，对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说的不错。”
随后将自己手中厚重的乐谱放在指挥席的谱架上，对着艾鼓鼓励道。
“从心理上轻视敌人，从战术上重视敌人，艾鼓你成功做到了第一点，做的非常好。”
“哈，哈哈……陈秋指挥，多谢夸奖。”
艾鼓尴尬地挠了挠头，往后退了两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黄歆也从陈秋的侧面走过，跑到了自己大号的位置，与边上的芮佳眉来眼去，似乎在用什么暗语一般。
秦弦看着陈秋，欲言又止。
赵锡则是对着陈秋不停眨眼，似乎想要向陈秋传递某种经验一般。
还有其他人……
陈秋看着乐团里众人的表情便不由得有些皱眉。
这群人这么都是一副吃瓜的模样？
果然。
这个瓜是停不下来了。
陈秋拿起手边的铅笔，敲了敲自己面前的乐谱，低声道。
“安静！”
木头与钢铁发出的沉闷声音吸引了乐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陈秋声音的出现也让很多窃窃私语的声音变得小声了许多。
仅仅只是三四秒，屋内便陷入了宁静，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陈秋身上，期待着陈秋的发言。
陈秋看着将视线放在他身上的众人，缓缓摇头道。
“我知道你们想要听什么，但是我不会和你们说这件事，这一次的交流作为我们乐团在大四老生离开后的第一次乐团交流，也是我们九校联赛后的第一次交流，因此……我们便从开始我们这一次乐团交流的第一项议程。”
“噫……”
见到没有瓜吃，众人不由得露出一抹失望的神情。
陈秋不管乐团众人的失望，他将手中的文件翻动，大致扫了一下上面的信息后，对着众人继续道。
“首先是华日韩三国音乐交流，这个是我们最近一两个月排练最主要的方向，因为排练的时间短，加上人员流动大，因此我们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我们之前所演奏的作品，并且准备一首新的作品来应对三国交流，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陈秋话音落下，远处的艾鼓就举手高喊道。
“马勒！陈秋指挥我想要玩马勒！我要玩马勒九，打那个木槌！”
“你能先把打击乐的人数给凑齐再说吧。”
陈秋看了一眼艾鼓，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2定音鼓，若干小鼓大鼓以及乐鞭，若干钹，锣，三角铁，钟琴，木琴，无固定声调钟，前后台的牛铃以及大木棰，你觉得你打击乐组的人能凑得齐？”
艾鼓高举着的手尴尬地放下，小声问道。
“那么，马勒第二呢？马勒第二我也觉得很好听的。”
“找不到合唱团……”
陈秋叹气。
“马勒的人数要求太多，如果之前我们乐团一百来人的话，可以试一试，但是现在只有七十多人，很难满足乐团的要求。”
“这样……”
艾鼓有些沮丧地叹气。
陈秋略微耸肩，对着其他人问道。
“你们还有其他什么想法吗？”
“……”
众人看着彼此，想了片刻后，略微摇头。
陈秋召集他们过来的时候没有说这一点，所以一时间内他们想不出乐团接下来演奏什么作品。
对于众人的沉默，陈秋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因此他仅仅只是略微摇头后，便对着众人道。
“这样，第一次排练结束后所有的声部长以及首席到后台找我，我们讨论一下后续的排练以及曲目的安排。”
“好！”
艾鼓黄歆秦弦等人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陈秋将手中的文件翻阅，随后继续和乐团众人商讨了一下乐团现在的人员配置。
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在他的手中汇聚，一切正如同他所想的那样。
乐团现在的配置……居然勉强够用？
如果能招点人的话可能会更好一些，但是就目前来看，应该是来不及招人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光光摸下整首作品都有非常大的问题，就更不要说合作了。
后面还有一段时间需要和央中音乐学院的合练。
回头别把新人招进来，让乐团整体表现反而下降了一个层级，让央中音乐学院看了笑话。
陈秋快速整理着乐团目前的情况，时不时让其中的一些人演奏一些乐段，让他对目前乐团整体有了一个大概的评估。
如果说他们九校联赛的水平是100分的话，那么现在去掉了bug级别战力的苏玥，乐团分数便来到了90分。
再扣掉那些提前离开乐团的人，他们现在的水平差不多是88，87分左右。
很明显，换届有影响，但是影响并不算特别大。
特别是在很多首席都在场的情况下，乐团的整体框架还是稳住的。
最伤的一点还是bug级别战力，苏玥的离去。
陈秋一想到苏玥，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秦弦是弦乐的代表，那么苏玥便是管乐的代表。
现在苏玥走了，管乐那边可就有些失衡了，这个是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现在自己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让管乐能够跟上秦弦的步伐，与弦乐合而为一，尽可能减少换届带来的影响。
陈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将这个问题放在自己的待解决的目标栏中，随后将手中的文件再次翻页，看着上面的信息后，陈秋拿起手边一直放着的乐团勋章盒子缓缓开口道。
“接下来，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张宇！”
“到！”
张宇一愣，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椅子与地板划出了一道刺耳的噪音，听的张宇一阵尴尬。
但是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份尴尬，他只是盯着陈秋，心中涌起一阵激动。
在陈秋入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陈秋所携带的盒子，当时他就有所猜测。
现在陈秋点到了他的名字，这足以证明他心中的猜测没有任何问题。
因此，他格外激动地起身，看向陈秋，等待着陈秋的动作。
在他的视线之下，陈秋拿起手中的盒子，走到了张宇的身边，将其中的一枚勋章拿出，递给张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
“欢迎加入，和声交响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