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姝影和少少往陶府后院走。
京兆府的差役不是面色青白，就是捂着肚子，一脸的不适。
不三不四预料到将会看见什么，紧张地吞口水。
少少则亢奋得好似被从天而降的金蛋砸中，两眼放光，摩拳擦掌。
“要么好几日没尸体，要么一口气给我五十多具尸体，看来我要查验个三日三夜。”
“不知其他的尸体是不是缺胳膊少腿，是不是也被砍了头颅呢？”
“多多，你觉得前院那两具尸体的头颅还在陶府吗？”
“不好说。”叶姝影面色凝重。
沈慕离京没几日，就发生了灭门惨案，不知是不是巧合。
呸！
没有他，她也可以查出真相，缉拿真凶！
这一路，他们看见十几具仆人的尸体。
跟前院的两具尸体一样，表面没有明显的外伤，头颅都不见了，切口相似。
少少越发的激动，素净而美艳的脸庞布满了不合时宜的喜色。
“这凶手的杀人手法娴熟老道，每具尸体的颈部切口相当的一致。”
“洛阳发生过类似的凶杀案吗？”叶姝影问不三不四。
不三不四摇头。
他们在大理寺待了几年，没遇到过，也没听说过这种离奇的杀人手法。
这时，一个差役从花苑跌跌撞撞地出来，因为受惊过度而摔在地上。
不三不四拉起他，“你怎么了？”
“太可怕了……你们不要去……会做噩梦……”
这差役面色发青，布满了恐惧。
少少眉飞色舞道：“越可怕，
我越喜欢。”
她兴冲冲地前往花苑。
叶姝影蹙眉看着地面，血水干涸，但基本没有干净的地方。
每具尸体都流了很多血。
她先去主人家住的院子，从身形判断，确定了陶良辰的尸体。
陶良辰，以及陶家所有主子，也都没有头颅。
地面，墙上，血迹斑斑。
不三不四被这情景刺激得头皮发麻，脏腑开始翻腾。
叶姝影赶到花苑，看见少少抱着双臂站在那儿，不知道在看什么。
“少少姑娘，你看什么？”不三不敢靠近。
“少少姑娘，真的很可怕吗？”不四腿软得快走不动了。
“一点都不可怕，怪好看的，还挺有趣。”少少道。
叶姝影递给她一个薄责的眼神，“对死者要有起码的尊重。”
少少举起三根手指，“查验他们，让他们‘说话’就是我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叶姝影走近，陡然瞪大眼眸，刹那间心狂跳起来——
对面的抄手游廊，悬挂着五十多个鲜血淋漓的头颅，整整齐齐，颇为壮观。
每颗头颅的头发都缀着两只银铃铛，微风吹过，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清脆悦耳。
不用说，这必定是凶手做的。
不三不四乍然看见这荒诞离奇的一幕，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他们吓得脸色惨白，没命地狂奔出去。
“凶手这脑子还挺有创意”少少冰冷地眯眼。
“凶手这么做，是挑衅大理寺，也是挑衅朝廷。”叶姝影的眉目布满了清寒。
她们一起
走过去。
从第一颗头颅开始，慢慢走，慢慢看过去。
少少的语声寒气森森，“凶手下手干脆利落，不是武功高强之人，便是杀人惯犯。”
“凶器是刀或剑吗？”叶姝影的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刀或剑的确可以造成类似的切口，但我还不能确定凶器是刀剑。”
“凶手应该不会把凶器留在凶案现场，不过还是要找找。”
她们吩咐差役，全府搜查凶器。
少少提议：“我们去陶大人与女眷住的地方看看，晚点我把这些头颅弄下来，搬回大理寺。”
离开花苑时，叶姝影下意识地转身，环顾四周。
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怎么了？”少少问道。
“没什么。”
叶姝影暗中给她打了个手势。
少少会意，幻影般朝西边那头飞掠。
一道黑影蓦然闪现，惊电般飞向墙头。
她疾速射出暗器，那道黑影敏捷地避开，却没能避开她惊练般的红鞭。
二人过了十几招，一起落在地面。
“不要打了！”
叶姝影喝止他们。
少少已经落处下风，再打下去必定会受伤。
少少握着红鞭，森寒地问：“你是鬼面阎王？你杀了陶家五十多口人？”
那人摇头。
叶姝影打量他，他体型轩昂，戴着雕着繁复图纹的银黑鬼面具，戴着风帽，玄色披风绣着银白骷髅头和面具上相似的图纹。
他戴的鬼面具，跟此前见过的几个鬼面阎王都不一样，轻薄
，很有质感。
此人应该是鬼面阎王里的头目。
“你当然不会承认你杀了陶家所有人。”少少道。
“若我是凶手，会留在这里等你来抓吗？”
那人的声音浑浊而沙哑，好像嗓子被烧坏了。
叶姝影清冷地问：“你是鬼面阎王里的什么人？”
“指挥使……座下，左司郎。”
“你在陶府干干什么？”
“奉命来看看灭门惨案的情形。”
“你如何自证，你不是凶手？”
“鬼面阎王奉旨办差，从来都是旋风般呼啸而至，呼啸而去，不可能单独行动。再者，我们杀人如麻，有必要把头颅布置成这样吗？”
叶姝影自是知道鬼面阎王杀人如切菜、凶残暴虐，但的确不可能做出这种多此一举的花活。
她让他自便，跟少少离开花苑。
陶大人、陶夫人、陶良辰等主子的伏尸之地都是寝房，没有打斗的痕迹。
“你说他们遇害的时间是丑时左右，是睡得最沉的时候，凶手杀他们易如反掌，可是他们都不是在床榻遇害的，为什么呢？”叶姝影百思不得其解。
“会不会是凶手把他们吓醒，或是把他们提到地上，再杀死他们？”少少推测。
“有可能。”叶姝影没有头绪。
伏尸的地方大多在寝房中间，许是凶手为了方便砍头。
每个伏尸之地，血水很多，除了床榻有点凌乱，家具、器具都在原来的地方。
凶手杀第一人，或是前几人，即便没有打斗，但也会发出声
响，闹出动静吧？
其他人都没听见吗？
她们察看了一座座院子，那鬼面阎王左司郎一直跟在她们后面，跟她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