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赞许和支持的声音颇多,但近些年来甚少活跃在荧幕前,重拾表演这个老本行的时候,斯乔年也不免感到忐忑。“我希望呈现给观众的是最好的,那么在停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再从幕后走到台前,这个心理对于我来说其实是一个比较千回百转的状态。”作为曾斩获金奖影帝的演员,他很清楚观众对于自己的期待值,希望能够交出一份令双方都满意的答卷。
结束了长达五个月的拍摄,杀青后回到现实,心境难免也会受到角色情绪的影响。“我会觉得出戏它是一个过程,不是一瞬间的事情。”在窗台养一颗新的盆栽,趁夜色沿着街边走一走,去吃点爱吃的美食,可能慢慢地、慢慢地就自然走出来了。“旅游也是个不错的散心方式。”至于目的地选在哪里,现在他也不确定。“或许在旅行结束后,会以视频或照片的形式来和大家分享这段杀青之旅。”]
地平线的边缘泛着鱼肚似的白,耳边响起了飞机即将落地的播报。
读完杂志专访,邓尧收起了手机。
飞机落地,等取完行李,两人并着排往外走。
跟他同行的男人戴着鸭舌帽,懒懒地转了转脖子。看黑色帽檐下露出的那张脸,俨然是才杀青不久的斯乔年。
“酒店你先去住着,给我几天时间,我要回家处理点私事。”
邓尧抬着行李箱往后备箱放,扫了他一眼,“你在采
访里说了会有照片视频的,不说还好,口都夸出去了,可千万不能出尔反尔啊。”
否则会被骂成什么样,他真是不敢想。
这个助理当得可真是不容易,既要处理公司里的事,又要操心老板的艺人生涯。
“放心。”
斯乔年拍了拍他的肩,先他一步打开了车门,推搡着把他硬塞了进去。
邓尧降下车窗,真觉得自己有操不完的心,“你注意点,有事联系我。”
斯乔年站在原地朝助理挥了挥手。
受人之托,他来这一趟,有更重要的事要先处理掉。
也为了他自己,为了蒋偲偲。
她遭遇的这场车祸,实在让斯乔年不能不怀疑司盛谨也想在她这里得到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当初和蒋偲偲说绝不插手,他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撇得干干净净,最多关键时刻帮个小忙,没想到这出大戏他还得担当领衔主演。
哈,傅成渊实在太懂“物尽其用”的精髓在哪儿了。
近十年没再踏足的土地,却叫斯乔年半分也生不出近乡情怯的心。
午夜梦回时,他也会记起这里的日子,他从不觉得怀念,只庆幸自己能够爬出泥潭。
庆幸自己从少时就有一颗想要远走的心。
熟悉的铝艺大门拦住了他的去路。
斯乔年摘了帽子,深吸一口气按下访客门铃,在通讯显示接起后,朝屏幕微笑道:“你好,我来给司盛谨送东西,可以让管家亲自过来一趟吗?
”
十分钟后,老管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您怎么……怎么回来了?”
斯乔年在门外接受震惊的注视,谨慎的老管家只给他开了条门缝,人都看不全乎。
“都被赶出家门了,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回来。”
“少爷,这——你是知道的,我做不了主呀……”
见老管家没有要请他进门的意思,斯乔年干脆也把礼数抛之脑后,用手撑开门,踮起脚尖灵活地从缝里挤了进来。
从前想出出不去的门,如今还要耍点小心思才能进得来,真是感慨万千。
“哎——”
老管家想拦也没来得及,眼睁睁看着斯乔年不讲理地闪现进门,站在了面前。
“这不行的,这绝对不行的,”老管家摆着手,“你也别为难我,快点出去,不然我要叫人请你出去了。”
“别啊。”
凭本事进来的,想叫他出去,不可能。
“司盛谨又不在,能怎么样呢?”
老管家还是使劲摇着头,嘟囔着不能进,摸出通讯器使用英语开始召唤神兽,叽里呱啦的,斯乔年直接上手抢了他的通讯工具。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这么认死理呢?”
老管家不可置信地盯着斯乔年,大约是几十年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流氓,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应对方法,木头似的杵在原地了。
于是斯乔年抬脚就走。
“不行不行——”
老管家把他拖住了,“真的不行,少爷你知道规矩的,我真的不
能让你进去……”
“让他进。”
一道男声打断了两人的推拉。
“没事,有任何过错都是我的,我会向大哥认下。”
斯乔年抬眼瞧过去,不禁有些岁月匆匆的唏嘘。
当年的小蘑菇头竟然长这么大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还真有点不太敢认了。
“是,那请吧。”
有人作保,老管家也不再阻拦,斯乔年归还了通讯器,总算是进了这个门。
草坪应当是刚修过一茬,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青草香。
“司临。”
斯乔年率先开了口:“傅成渊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愿意和外姓人合作?”
在斯乔年说自己绝对进不来司家的门,傅成渊却说有人会帮他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偏离了他原本设想的轨道。
这台戏,傅成渊早早地就设好了,只等时机到位,开场。
“会帮他”的司临目视前方,“合作本就是互惠互利,拿你拥有的来换我能做到的,我要挑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跟他姓什么没关系。”
斯乔年笑了,“是你挑了他,还是他在司家这群扶不上墙没半点野心的人里选了你?”
司临停下了脚步,侧过身看向他。
“乔年哥,你什么意思?”
斯乔年也停了下来,“我的意思是,有野心是好事,但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别觉得胜利在望就飘飘然了,小心一时松懈拖了别人后腿,谨慎点,弟弟。”
他伸出手,在司临肩头拍了两下。
司临的表情没有变化
,玻璃珠似的浅色瞳孔转也不转,半晌,木讷地张唇吐出几个字:“我记下了。”
斯乔年露出了一个略带欣慰的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皮笑肉不笑的经典示范,他摊开手,做了一个“有请”的姿势。
“那就开始吧,你知道流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