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阮简直哑然，她好声好气地沟通，偏偏傅成渊不有商有量地来，还用这样的态度凶她。
凭什么啊？
她真的坐得不舒服。
“不敢劳烦傅总，我自己会上药，请你快点把手松开。”
傅成渊终于有了反应，他淡淡地掀了掀眼皮，幽深的眼眸盯得人心底发凉。
棉签直直蹭着破掉的皮肉擦过，江阮吃痛，没能控制住自己，一脚蹬在傅成渊的小臂上。
“这就是你对我的回报？”
江阮被迫理亏，但她没为自己解释，“你能不能让我自己来？”
傅成渊根本没理她，不紧不慢地换了根新棉签继续。
脚腕被完全捏住，江阮动弹不得，她也确实不想被剥掉裙子，只能乖乖地后撑着，任由傅成渊动手涂药。
药水接触到皮肤分明该是沁凉舒适的，只要不用力捻着伤口磨，就不该感觉到疼才对。
傅成渊面色稍缓，再次放轻动作，没舍得让江阮哆哩哆嗦地忍疼。
“知道疼，再有下次就及时让他们给你拿双鞋换掉。要是我不来，你打算撑到什么时候？磨成什么样你自己没看到？”
就算不看，痛总该能觉出来吧？
何况，江阮还自己贴了创口贴，这百口莫辩的证据摆在面前，她哪里是不知道的样子？
后仰的姿势比端坐着还费力，江阮撑得有点累，胳膊都开始微微发酸。
傅成渊已经收了手，在回拧那只幽绿色的碘伏药瓶，江阮趁机调整坐姿，朝前靠的时候，傅成渊连看都没看她，活像是注意力不在这边，但却适时伸手，在江阮动作的同时，帮她抽出了被压住的裙摆。
修长的手指掠过姣好的腰线。
终于能够摆脱别扭的坐姿，江阮放轻松地抬眼，正对上傅成渊的视线，见他薄唇微启：“怎么不说话？听到没有？”
江阮觉得没有必要回答，岂料还会被追着问，她静默两秒，张口责问：“那你怎么不早来一会儿？”
啧，这是反过来发难了。
傅成渊推开药箱，侧过身拢住江阮的腰身，将她抱过来，“你倒怪上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恶人先告状的喜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傅成渊的气息依旧有些冷，仿佛深冬凛冽的风，刮起来直割骨头。
江阮清楚他的阴晴不定，单纯只因为她磨伤脚似乎不太可能，但她不打算探究原因，只安静地由他抱着。
许是江阮的安分温和令人心悦，那股冷意转瞬便被按着压回深处，再无叫嚣的机会。
傅成渊将她快要拂地的裙摆撩至身前，掌着江阮的腰看她。
“知不知道我在生气？”
提问来得突然，江阮没反应过来，讷讷道：“你生什么气？”
“我也不知道，要不然你帮我想想？”
傅成渊不答，把问题转头抛回去。没头没尾的，江阮怎么想得出来。
她被问得莫名其妙，眼神茫然，“……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
江阮不想对她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展开争辩，傅成渊非要她说，又凶又强硬，江阮偏较劲不肯顺着他的意思来。
见她不愿张口，傅成渊也没再坚持，褪掉萧肃的冷意，他又回到好沟通的状态里，语意温柔道：“好了，以后别再弄伤自己。”
“不过是问问你，至于跟我生闷气么？”
“难道不是你先开的头？”
“好，我的错。”
傅成渊好说话的时候总是万般宠溺，倒像是被蛊惑后不认得道理，哪怕江阮指鹿为马，他都懒得纠正，江阮再较劲也是自讨没趣。
她蜷在傅成渊的肩窝，舒舒服服地被护着腰背。不合脚的鞋弄得小腿肚紧绷，这会儿终于能休息，江阮眯着眼睛有些犯懒，傅成渊用左手揽着她，右手轻点手机屏幕，不知在回复谁的消息，随后又很是自然地侧过来啄吻她的唇。
消息音弹个没完，江阮半睁开眼，不满控诉道：“好吵。”
“不吵了，我把声音关了。”
江阮按住他的手，“算了吧，要是什么重要内容没及时看到怎么办？我不要成为罪魁祸首。”
她只是随口说说，可不是真的要搅扰傅成渊做事的轻重缓急。
“一点工作上的事情，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你成不了罪魁祸首，顶多也就是缠人的小娇气包。”
傅成渊揉揉她的发顶，轻哂道：“他们知道我有家室，会理解的。”
唇再次被封住，傅成渊心无旁骛地吻她，鼻尖流转着轻盈的女香，小苍兰的味道，香甜而又清新，却意外地令人心神荡漾。
江阮陷在熟悉的怀抱里，紧绷的意识松闸，许多破碎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鲜明的色彩，油画的肌理，幼时曾在画室里陪伴母亲作画的场景……
江阮眼睫颤得厉害，她环着傅成渊的脖颈承受，需要安抚所以靠得更近，简直乖得不像话。傅成渊的手滑进裙摆，微凉的指节得寸进尺地探索，江阮从回忆中抽离，颤栗着蹙眉，摸索着按住他作乱的手。
“……傅成渊，别……”
江阮轻喘着气错开，慌忙制止傅成渊。她微微有些恍神，漂亮的眼睛蒙着层水雾，弄得傅成渊有些想欺负她。
他刚才也确实是故意的。
可惜傅成渊不想认，他沉着嗓音问：“今天怎么这么乖，心情不好？”
“谁惹你生气了？”
江阮被他看得嗫嚅，“没有人。”
傅成渊很轻地抚弄着江阮的左耳，最后沿着她的面颊划到眼尾，哄着问她：“没有人惹你生气，怎么还难过呢？”
江阮无声地和他对视，她想起如同幻觉的画，连廊里细碎的光影，扬起裙摆的微风，想起一无所获的监控。
耳边好安静。
江阮推开傅成渊的手，赤脚着地，然后抬起膝盖，跪坐在傅成渊身前，双臂攀附，慢慢直起腰，以俯视的角度重新和傅成渊对上视线。
“小叔叔。”
江阮露出少见且真实的脆弱，傅成渊抬手将她抱住，掌根贴着江阮的后颈，轻轻安抚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