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小小的一个，乖巧可爱，蹭在身边撒娇时总是用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哪里都是招人喜爱的模样，怎么会舍得不喜欢。
见他哭得那样厉害，那样委屈，一颗心都要揪碎了，江阮又如何会不心疼，她心底的愧疚也从未减轻半分。
“不哭了好不好？”
听见她这样说，傅煜抬起小手擦了擦眼泪，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欢喜地重复，妈妈肯定还是喜欢他的。
江江从前对他那么那么好，答应陪他做许多许多的事情，还和爸爸一起陪他过生日，肯定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
傅煜小声而希冀地问：“那……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妈妈？”
“……好。”
江阮停顿片刻，极轻地应了一声。
傅煜得到了确认，情绪明显好了一些，他抱着手机把自己团进沙发角落，一字一字认真地说：“我很喜欢妈妈，也很喜欢江江做我的妈妈。”
他或许没有可以比较的对象，或许是现在和妈妈相见的新鲜感占了上风……如果过了这个阶段，他会不会觉得，现在的妈妈不是想象中想要的妈妈？
傅煜为什么可以这样坦然迅速地接受呢，仿佛只要有妈妈，只要“妈妈”这个角色出现在他的面前，能够爱他接受他，一切的疑问都不重要了。
江阮不敢问，也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一些问题的回答。
脑袋痛得似乎更重了，江阮靠在墙边抵着太阳穴，编辑好的话就在唇边，没等她调整好语气开口，就有人从身前拥住了她。
病房里的窗台投进一片暖光，江阮背靠着窗户，也就只能看到落在纯白地板上的长影，这光甚至晃得她有些眼晕。江阮闭上眼睛没有动，傅成渊将她半搂着，就着江阮的手将手机接过来。
“妈妈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傅煜小朋友没有想到会突然听见爸爸的声音，他有些小小的生气，明明是给妈妈打电话，爸爸竟然在旁边偷听。
他仍旧在和傅成渊置气，但这会儿已经好了许多，也不敢在爸爸面前继续闹脾气了，只别别扭扭道：“爸爸和妈妈在一起吗？妈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她只是有点累。”
傅成渊说：“你在家里乖乖的，我才同意让你周末的时候和妈妈见面。”
离周末还有好几天，傅煜顿时坐不住了，耷拉着小脸叫屈：“坏爸爸！”
在旁边的傅老爷子脸色相当精彩，一听到宝贝孙儿控诉当爹的，还以为是傅成渊又做了什么罪恶的行当，被亲生儿子抓了包。
为避免给孩子带来什么影响，哄着傅煜结束了通话，傅老爷子问：“爸爸做什么了？”
直到临挂断电话前，傅煜才又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他依依不舍地抱着手机，情绪也跟着低落下来。
“爸爸说，不许我见妈妈，要周末才可以。”
傅老爷子松了一口气，傅成渊这么说，大概是要留出时间把江阮的情绪先照顾好，大人的事情解决完了才好顾孩子，这也是对的。
糟蹋别人江家的小姑娘，让人家年纪轻轻就怀了孕，还拿不让见亲生孩子威胁，简直一件人事都没干，这事叫傅老爷子来说，江阮就该脾气硬一点，让傅成渊自己着急赎罪去吧。
傅成渊三两句暂时解决了来自傅煜的追问，小家伙得暂且安生两天，要闹也不许他闹到江阮面前来。
小孩子情绪上来没有轻重，江阮现在状态不好，又十分敏感，不好让傅煜跟她见面。
事实真相总得说明，不可能永远藏着掖着，或早或晚都有这么一次。傅成渊愿意给江阮时间，但这个时间也有期限，江阮自己迈不出这一步，他也绝不可能永无止境地隐瞒下去。
这一次机会是巧合，是水到渠成的恰好，傅成渊顺水推舟、狠狠心也就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揭开了。
傅成渊挲弄着江阮脸侧的碎发，江阮背光站着，她闭着眼睛，等头痛感慢慢缓和了一些，才睁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你想怎么跟他解释？”
“解释什么？”
江阮不想把挣扎和脆弱表现出来，这个错误的根源也本不在她，今日的所有分明都是傅成渊酿成的结果，是他强迫在前，食言在后。
可她心有愧疚，面对傅煜稚嫩的疑问还是会手足无措。
人们总是不敢轻易预设自己害怕的那件事发生了会如何，江阮也一样，从前和傅煜相处时仿佛一种虚假的温馨，心里也知道还有一道秘密横亘其中，但她不敢轻易设想戳破后会发生什么。
眼下不得不面对，江阮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哽咽：“是我不要他的……”
怎么和傅煜合理地解释，为什么他的妈妈早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却始终瞒着他不说，而是用了另外一个身份陪着他。
“我来担这个过错，有我在呢，”傅成渊轻轻抚着江阮的背，温声哄道：“儿子哭也就算了，你也要继续掉眼泪来磨我。”
他轻柔地摩挲着江阮微红的眼尾，哭过的痕迹已经这样重了，再掉一会儿眼泪，眼睛就该肿起来了。
他的小玫瑰今天不扎人了。
要是放在以往，江阮肯定要含着泪申辩，说这个错本就在他，说他是混蛋，然后挣扎着推开他要他滚。
“儿子那么喜欢你，盼着你能喜欢他多一点。他在不知道之前就已经很喜欢你了，你难道感觉不到？再说，你哪有真的舍得不要他。”
她哪里像是舍得的样子。
傅成渊温声细语地哄着：“好了，别想太多，把事情交给我就好。”
江阮沉默不言，她仿佛沉默惯了，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傅成渊又将人搂进了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傅蔚嘉敲门进来，猝不及防看到窗边这温馨和谐的一幕，险些没惊到。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她迅速接受的能力还不是太好，乍然看到还有些缓不过来。
打扰到了他们，傅蔚嘉对此深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