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十年合约，在第五年的时候解约的，也就是剩下的五年里最多只能有四次出现在荧幕之上的机会。这四次包括参演影视作品，以正式嘉宾的身份参加节目，或其他各种形式的演艺活动。”
“解约的事呢，确实不是平白无故，也很不愉快，前前后后有大半年都在反复拉扯。反正他们不想让我有机会演戏，我干脆就不演了，好的坏的什么都不演，难道当老板不如演员赚钱轻松？”
难怪斯乔年在淡出大众视野之后，一没说退圈，二却也几乎不演戏了。
一个演员的黄金期有多重要，可能在整个职业生涯里也只有这么一次。
被限制在这样的条条框框里，最后甚至干脆就选择不演了，当然无异于自断前程。
也亏了这个人是斯乔年，换作是别人，几年没有作品输出，大众早就忘记了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斯乔年还如此潇洒，如此心大，任网上的人怎么评价他，怎么向他叫板，他都不管不问，仿佛挨骂的人不是他一样。
“之前友情客串时用掉了一次机会，剩下的几次我也想好了，就都用在你这里怎么样啊小江制片？”
听斯乔年语气倒不像是开玩笑，江阮目光和他对上，轻声道：“我会觉得白白受了什么恩惠。”
斯乔年单手支着下巴，瞧了会儿眼前漂亮的面孔，神情慵懒道：“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不算是白白给你恩惠。”
他抛出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你有没有喜欢过谁？”
话音拨碎了风铃，在清脆碰响过后，坠落在地。
江阮的思绪在脑海中疯狂倒带，过往的某些画面清晰地浮现出来。
十七八岁的时候，大概连喜欢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男人的容貌体态出挑，举止谈吐成熟且富有魅力，一言一行之间有着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大度自然，却也总是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呵护。
江阮从未那样认真且虔诚地仰慕过谁，她的感情简单而纯净，没有过任何逾矩的成分。
这个人是她的长辈，她在父母离开之后的监护人，她名义上的小叔叔。
也是在无数个夜晚将她抱在怀里亲密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
是傅成渊。
正因如此，江阮不知道多少次独自挣扎痛苦过，以为傅成渊看透了她的心思，才会不顾她的意愿，对她那般强迫索取。
在迄今为止二十几年的光阴里，江阮只对这样一个男人有过短暂的心动。如果那样单纯的喜欢和动心也算做是爱的话，她的确爱过别人。
江阮淡淡“嗯”了一声，斯乔年看上去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又追问道：“为什么不喜欢了呢？或者你现在仍旧喜欢？”
因为在某一天，她作为来客，被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傅成渊强行压在身下。
在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霸道强势才是傅成渊真正的作风，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欲火烫得吓人，任江阮如何哭着求饶，如何拼命撼动挣扎，也没能让男人放过她。
傅成渊坚定地在那天要了她，同她做了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事。
床榻之上，炙热缠绵，抵死温柔。
江阮攥痛了手心，许久才淡淡掀起眼睫，给出一句：“很多事情是我想错了。”
在所有的情感上面，所出现的问题用这一句话就能全部概括。
“那你后悔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姿态温柔，像是在淳淳善诱，“有没有某一刻后悔爱过这个人呢？”
江阮第一次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其实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去纠结，只是觉得即便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沦陷在傅成渊所呈现出来的表象中。
她不可能逃得过，逃不过对傅成渊心动，也逃不过傅成渊的索爱，说后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她脆弱的喜欢，变成恐惧，变成害怕，再变成痛恨，再从痛恨转到无能为力、任人蚕食。
江阮掩下所有的情绪，抬眼和斯乔年对视。
“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斯乔年浅笑道：“因为我发现，你在这里的时候，剧组有演员的眼神总是追随着你，所以才有些好奇。”
大概从剧本围读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人一旦有心思，不用亲口说出来，也是有迹可循的，不可能瞒得住。
江阮一怔，意识到他说的人是谁。
“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他是不是对你有超出工作关系的想法？他表现得太明显了一点，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发现。”
他说的分明就是商季同。
在意识到商季同有可能怀揣着那样的想法之后，江阮在新剧的剧组，就一直在刻意地减少和他碰面。
可真的见到了，也还是要和从前那样打招呼的。
江阮甚至都想不通，为什么商季同会那样，她在无意间的某个时刻给过他什么错觉吗？
没有想到，除了她还有别人也发现了，这个人还是斯乔年。
“你当做没有看见吧。”
斯乔年笑了笑，没有说话。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急匆匆进来的人打破了这份静谧。
“斯老师，邱导让你过去，江制片你也在。”
“嗯，你们忙吧，我正要回去。”
江阮从椅背上捞起外套穿好，走到门口正要伸手开门的时候被人叫住。
“江阮。”
江阮回过头，斯乔年站在那里，旁边工作人员的视线也跟随着一并落在她身上。
他笑着点了下头，“路上小心。”
白天想起了些过去的碎片，晚上就难免在梦里见了一场回忆。
她十七岁的时候，被同校的男生堵在小巷子里表白，那男生校园恶霸级别的人物，听她不愿意就要强吻。
青春期的男女生到底有力量上的差距，江阮被摁在粗粝的墙面上，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心里也是害怕的，万般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抬手扇了对方一巴掌。
那男生没料到她这么大胆子，死死地瞪着她，扬手想要扇回来。
僵持了半天，大概是心疼她这张脸蛋没舍得下手，最后恶狠狠地抛下一句：
“行，够辣的，老子还没泡妞失败过，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