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
姜唯洇一脸正色地摇头, “你记错了。”
她将脸侧开,退后几步躲到了谢柔的背后。
她都想起来了,那日在宴春楼跟她抢簪子, 头发被缠成一团的那姑娘就是面前的苏含霜。
若是让苏含霜认出了她是姑娘家,就完了。
殿下准会生气的。
姜唯洇躲着不敢让苏含霜看, 苏含霜绕到谢柔身侧来, 心中的疑团不断的滚大, 总觉得这人实在眼熟,但又想不起是谁。
况且,她也很在意谢柔方才说的话。
“你是殿下的什么人?”
姜唯洇低着脸, 小声道:“奴婢只是东宫的小太监。”
东宫的太监怎么会跟来行宫?太子殿下寻常根本不让太监贴身伺候, 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为何这个太监能破例被殿下带过来?
苏含霜要将她拉出来,想再仔细看看相貌。
谢柔用力推开了苏含霜, “放肆!谁允许你动她了?”
苏含霜被她推得踉跄几下, 险些摔倒了, 气得她当时也顾不得是公主, 赌气似的又上前捉住姜唯洇的手腕。
谢柔不甘示弱,也跟着捉住姜唯洇另一只手腕。
不过片刻,姜唯洇两只手便被二人一左一右拉扯。
她拧着脸道:“你们能不能先放开我。”
她的手被拉扯的好疼啊。
苏含霜瞪着眼,“不放!”
谢柔也不愿认输,“她先放, 本公主就放!”
姜唯洇挣扎了几下,被拉扯的疼弄的眼睛都红了。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分明是那两个贵人之间有仇怨, 偏偏要拉上无辜的她。
她又不是什么布娃娃, 被左右这般拉扯能不疼吗。
“松手好不好……”
谢柔见姜唯洇快要哭了, 心里过意不去,正准备松手,那厢苏含霜看她放松的动作又加大了力气。
谢柔不想输,又连忙收紧了动作。
这一下让姜唯洇更疼了。
她没忍住,泪水都流了下来。
一旁那姑娘看的着急,身后渐渐传来脚步声。
墨色的衣袍从她身侧顺过,带来一股清冽舒适的香气。
姜唯洇痛苦地低吟,这时一道阴影站她身后停下,男人从她身后伸出右手揽住她的腰肢,轻易地便带入了怀中。
苏含霜和谢柔在看到谢斐的脸时,同时猛然脱力。
谢斐抱着姜唯洇换了个方向,面向他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姜唯洇不可控制地哭了起来,可她两只手臂疼,只能垂在一旁,让自己的泪贴在谢斐的墨色衣袍上。
“皇兄……”
“见过太子殿下……”
谢柔和苏含霜声音弱弱地行礼。
谢斐语气与平时一般冷淡,听不出喜怒。
“你们在做什么?”
苏含霜羞怯地抬眸看向谢斐,柔声道:“回太子殿下,臣女在和公主闹着玩呢。”
谢柔冷哼道:“谁跟你闹着玩了?皇兄!她在欺负你的小太监!”
谢斐沉声:“闹着玩,是这样拿着人命在玩?”
太子的冷声训斥使苏含霜心里一紧,随后她转念想,不过就是一个小太监罢了,哪能跟她相提并论。
不过……
这个小太监胆子倒是很大,还敢在太子的怀里哭。
谢柔听出谢斐这是动怒的意思,连忙认错:“皇兄,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想把她拉回来,是苏含霜不肯松手,我……我才……”
谢柔小步挪到姜唯洇身旁,看她哭得脸都红了,心里很难受。
但让她拉下脸道歉,她又说不出口。
“总之,皇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谢斐垂眸看了眼怀里哭得可怜的少女,心里也犹如被巨石所压似的沉重,他不过就是离开一段时间,就发生这种事。
他低声问:“很疼?”
姜唯洇楞了须臾,抽泣了下小声道:“手都抬不起来了。”
她险些就跟个布娃娃一样要被分尸了!
那画面想想就恐怖。
谢斐吩咐道:“去请个太医到熙宁殿。”
身后的梅良心赶忙去处理了。
剩下就是苏含霜和谢柔的事,按理说苏含霜欺负的只是个小太监,况且小太监也并没有受伤,她不觉得殿下会与她计较。
“殿下,若不然让若诗给这个小太监看一看手吧?若诗的兄长是太医,她对治病方面也略懂一二。”
若诗便是方才跟着她一起来的姑娘。
若诗听见苏含霜还要利用她去接近太子,当即吓得脸白,连忙道:“臣,臣女……”
她想说她根本不会治病,但苏含霜正在瞪她,她又不敢反驳。
谢斐冷声:“够了。”
一出闹剧。
苏含霜脸色一白,“殿下……”
谢柔在旁边偷笑。
谢斐目光冷凝,含着嫌恶看苏含霜一眼,“看来苏姑娘是觉得方才的事很好玩?那想必是还没有玩够。”
苏含霜对上谢斐那双冷冽无情的眸子,心脏吓得飞快,殿下该不会?
不,不可能,那只是一个太监,堂堂太子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太监出面?
谢斐淡声吩咐:“来人。”
“你们一左一右拉住苏姑娘的手,陪她玩游戏,伺候好了,孤重重有赏。”
那两名被喊过来的婢女应是,随后分别拉住了苏含霜的手腕往外拉扯。
“啊——”
只轻轻拉了一下,苏含霜就痛得飙泪。
“殿下,殿下臣女不要玩这游戏啊……”
谢斐单臂揽着姜唯洇的肩膀,淡声道:“苏姑娘方才不是觉得有趣?”
“继续,苏姑娘觉得还不够。”
宫女们应:“是。”
“不要!殿下饶命啊!”苏含霜疼得哗哗落泪,大声哭喊的求饶。
眼前这番场景着实把谢柔吓得不轻,她隐约觉得方才皇兄看她的眼神也很恐怖,便趁乱悄悄溜走了。
谢斐冷眼旁观,直到苏含霜实在疼得受不了了,才让宫女停下。
苏含霜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姣好的脸庞已经疼得扭曲了,一直不停哭着求饶。
她真的知道错了,她时常听到舅父说过别看太子外表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实际上他的心是黑的,蔫坏蔫坏。
从前她不信,今日她总算见识到了。
谢斐不耐烦看她一眼,带着姜唯洇走了。
等离人了后,姜唯洇跟在身侧,小声道:“谢谢你啊,殿下。”
她方才根本没想过太子会帮她出气,毕竟她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太监而已,而那苏姑娘是重臣的外甥女。
贵人欺负奴婢取乐,对他们来说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想到殿下竟会以同等,甚至比她方才经历的还要疼的事去对付苏含霜。
姜唯洇现在感动地都要垂泪了。
殿下真是大好人!
谢斐淡淡嗯了声。
十分自然地接纳道谢。
姜唯洇很乖地跟着他一起走,除了这句话后便一直没有说话了。
走了一段路后,谢斐蹙眉问:“还疼?”
姜唯洇“啊”了一声,随后道:“还好,缓和了下就没那么疼了。”
既然不疼,为何不说话。
谢斐很快止住了想问出口的话。
他不明白,他为何会对她说不说话这种事都这般关注。
返回熙宁殿的中途,转角处遇到了程楚修和程楚暮兄弟二人。
“见过太子殿下。”
姜唯洇一直低着头默默跟在谢斐身后,见他停下后,也老老实实地停下,也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人。
程楚暮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姜唯洇身上,倒是怪了,连续两天都能让他遇到这个小太监。
他在太子面前分神去关注一个小太监,引起程楚修的不悦,“楚暮,殿下在你面前,你看什么去了?”
程楚暮微不可察地收回方才的心思,“没,没看什么。”
程楚修摇了摇头,随后又道:“殿下,舍弟不懂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谢斐没放在心上,淡声道:“方才谢柔朝右边走了,劳烦楚修帮孤找到这个调皮的妹妹,将她送回冷香殿反省一晚上。”
程楚修目光一顿,低头道:“殿下,这种事叫宫人去做就好了,臣还另有重要的事宜要去处理。”
谢斐漫不经心道:“是吗,方才谢柔犯下重罪逃走,若是程小将军不将她找回来,孤恐怕会罚她现在就回长安城禁闭思过。”
程楚修皱了皱眉,见四周也没外人了,直言道:“殿下要送走公主也与臣无关。”
谢斐似笑非笑,“孤派你护送公主回京,你当如何?”
就连一向心大的程楚暮都察觉出不对劲了,但他没品明白为何太子执意让兄长去找回那骄纵的公主。
不过一向严厉的兄长能吃瘪,他倒是乐于见到,于是怂恿道:“阿兄,你莫不是怕了吧?”
程楚修闭嘴不言。
片刻后,他拱手道:“臣,这就去。”
程楚暮忍着笑意,难得见到兄长还有害怕的事,只是他笑了没一会儿就被程楚修也抓走了。
“你还笑?跟我过来一起去找公主!”
“阿兄,这是殿下给你的任务,没我的事……”
“那这也是兄长给你的任务,你身为弟弟不能反抗。”
程楚暮:“……”
没一会儿兄弟二人都走光了。
姜唯洇缓缓抬起头,朝程楚暮离开的方向小声地自言自语:“原来那就是程小公子啊。”
谢斐提起的步伐僵硬地放下,蹙眉看她。
“你认识他?”
她不是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姜唯洇笑道:“不算认识,不过有次我的书掉了,就是程小公子替我捡起来的。”
原来如此。
谢斐扯了扯唇,走了。
姜唯洇连忙跟上去,又追问道:“殿下,那位程小公子跟殿下很相熟么?”
谢斐:“不熟。”
“喔,那他人很好,殿下可以跟他熟上一熟呀,多交个性格好的朋友是好事哦。”
谢斐放慢了脚步,紧抿的唇角透着几分冷冽。
他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就是隐约觉得,这小年糕似乎对程楚暮很关心。
那日在马车上也是忽然就接了程楚暮的话,况且不过就是个帮忙捡书的小事,竟也能让她惦记那么久。
她怎么就这么在意程楚暮?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谢斐的脸色分明面无表情,与往常无异,可那低垂的黑眸竟透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像在不开心。
姜唯洇察觉到气压都低了,追过去问:“殿下,你怎么了,你是在生气么?”
作者有话说:
傻女鹅,你说他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