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晨走进审讯室，严忠义快速打量了一下他，然后示意他落座。
两人互相点头寒暄了一番，严忠义已经大概了解面前男子的基本性格特征。
此人性格沉稳、不急不躁，一定与他长期从事缜密、精细的研发工作有关。
韩晨落座后，提了提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得出来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严忠义让狄杰进来，开始学习做笔录。
当年读警官学院的时候，狄杰因为长期翘课，专业知识十分不扎实。
此刻他坐在严忠义的旁边，表情颇有一些不自然和局促。
严忠义轻咳一声，开始进入谈话主题，“韩晨，这些年你一直在英国发展，从事高科技芯片研发工作，是吗？”
韩晨点了点头，客气道：“是的！”
“回来多久了？”
“两个月了！”
“这么久了？是辞职了，还是请了长假？”
韩晨心口顿挫了一下，警察的问题十分直接，并且切入点很精准，看样子此人不好忽悠，他决定在回答技巧上面要做到谨慎、周密以及不露破绽。
韩晨叹气道：“我的未婚妻死了，父母死了，我实在没心情回去上班。我和公司请了长假！”
严忠义点了点头，“可以理解，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换我也很难走出来。
小韩，有没有计划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韩晨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想好，以前在国外拼死拼活工作，就是希望得到那边的永久居住权，然后带爸妈和爱人一起出国。
现在他们都去了那边，我成了孤家寡人，一下子没了动力！呵呵，现在想来，人在哪里不是活。”
严忠义缓缓点了点头，听出了韩晨语气之间的消极和悲观，但是这并不奇怪，属于人之常情。
“像你这样的稀缺人才，如果留在中国不愁找不到工作，就是对于你自己的发展和前程有点可惜了。
对了，养老公寓诈骗案，我们已经查到是鹏宇地产所为。
两名主谋现在一死一逃，死的那个叫潘伟，你也许认识。”
韩晨眉头蹙了蹙，道：“陈婷的事与他有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和陈婷是县公安局的同事！”
严忠义没有从韩晨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于是继续说道：“嗯，世事无常！”
韩晨提了提鼻梁上的眼镜，表情凝重道：我一直不愿意相信陈婷的死是一场意外交通事故，但是你们警察已经这么定了案，我们老百姓能说什么？举着横幅上访吗？呵呵，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严忠义挑了挑眉，道：“看来你对国内的法律和警方，并不是很相信啊？”
韩晨轻哼了一声：“前阵子的连环杀人案，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凶手相信法律和警方吗？”
这话一出，严忠义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没想到你还挺八卦的！”
“并不是我八卦，而是整个扬城市对那起案件的热度依旧居高不下。
你们公安局宣传部对外没有清晰交代查案过程，也许有你们的目的，比如维护警界的尊严和脸面。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百姓们也不是傻子。”
严忠义耸了耸肩膀，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好了，言归正传吧！你知道潘伟被人杀了吗？”
韩晨眉头蹙了蹙，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严忠义眼睛紧紧盯着他，努力想要发现一丝破绽。
“昨天晚上，他被人在县城的一块工地杀了，尸体就埋在沙石土堆里面。你真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不过他死了，呵呵，真挺好的！
我听说这个潘伟在扬城市的名声不太好，好像是一个好色之徒。
我未婚妻的同事说过，陈婷之前被他骚扰过，你们警方有必要再仔细查一查陈婷的真正死因！
你刚才说养老公寓诈骗案也和潘伟有关？
他不是事业编制人员吗？国内对公职人员从事副业的底线这么低了？”
严忠义沉着脸：“讨论这个没有意义，任何国家都会存在灰色地带和擅长打擦边球的人。
潘伟是鹏宇地产的大股东之一，我们怀疑他的死是仇杀，凶手可能是养老公寓诈骗案的受害者。
你确定不知道潘伟被杀的事？”
面对严忠义再次质疑，韩晨干笑了两声，“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这些日子我一直躺在家里酗酒！
看着家里墙上的照片，衣柜里面陈婷的衣服，晚上根本睡不着觉。”
严忠义看着韩晨，道：“你的黑眼圈是挺严重的，一看就是长期失眠导致，建议吃点褪黑素片。
对了，你晚上睡不着，除了看墙上的照片，陈婷的衣服，还有没有出去干点别的事情？”
韩晨愣住了一下：“严队长是指哪方面？”
严忠义摸了摸下巴，浅浅一笑：“比如跟踪潘伟，然后把他杀了！”
韩晨怔了怔，苦笑道：“杀人？您真是会开玩笑！”
严忠义继续道：“潘伟尸体身上的刀伤，每一刀都是致命的，凶手十分仇视他。
我们已经掌握了一部分线索，但是具体不便于向你透露。”
韩晨思索一下，苦笑道：“您今天专程喊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们一家的仇人已经被杀了？那我是不是还要为凶手鼓掌啊？”
严忠义冷笑了两声！
韩晨道：“因为我父母卷入了养老公寓诈骗局，所以你们怀疑是我杀了潘伟。
呵呵，您兜了一个大圈子，不如直接开口问我。
我在国外生活了几年，不太适应国内谈话的迂回战术，您可以直接说您怀疑我有犯罪嫌疑和杀人动机。”
严忠义将一张照片推到韩晨面前，画面中是一辆丰田凯美瑞汽车。
“这车眼熟吗？”
韩晨摇了摇头：“我父母都不会开车，陈婷都是骑电瓶车上班，我在英国倒是有一辆代步车。”
严忠义继续道：“案发当天，这辆车出现在死者最后离开的海燕大酒店，我们正在寻找这辆车。”
“你们怀疑是这辆车的车主杀了潘伟？”韩晨问道。
“嗯！凶手事先一定踩过点，才知道酒店前面的建筑工地没有安装监控探头，从而在那边杀了潘伟。”
韩晨哦了一声，“现在的凶手挺厉害的，我听说上回连环杀人案，监控探头在那个女人眼里形如摆设！”
狄杰敲了敲桌子，冷声道：“不要转移话题！”
严忠义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韩晨点头！
“当你知道潘伟和你父母的死也有关，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这话一出，审讯室陷入了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