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夫人今天还在装瞎吗 > 第278章 杏花酥啊
    宴清风瞧着他那秀气白净的容貌,看起来挺老实一人,内里并不简单。
    这是个跟康子意完全不同的人。康子意面上厉害得很,内里却是个草包。
    “不要把那些算计,用在青菱身上。”
    沈令仪默了默,俯首道:“臣配不上青菱小姐。”
    “倒也不是配不上,”宴清风说,“青菱受了不少苦,我不想她再被伤一次。”
    沈令仪还是说:“臣不配。”
    于她而言,青菱是天上月,而他是世间俗人。瞻仰便可,不能染指。
    宴清风摆了摆手,“下去吧。”
    ……
    卓明月给溯儿喂完了奶,换身轻便的常服,便去勤政殿批折子。
    这些天,例常如此。
    她走到里头,才发现周晩莹在。
    周晩莹跪坐在宴清风身边,捏着一块杏花酥,喂到宴清风唇边。
    “是南街那家最热闹的铺子的杏花酥,你尝尝。”
    数月前的一日,周晚莹和婢女在街上闲逛,忽而百姓避让两旁。
    她回眸,原是摄政王的马车驶过。
    那马车在她面前数十步处停下,随从掀开厚重的花青色绸缎车帘。
    宴清风端坐于内。
    周晚莹以为他会下来。
    可他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街边一家铺子,看了良久。
    那家铺子卖的是杏花酥,生意一向好。
    他只是看了会儿,没让下人去买。
    周晚莹却记着,他定是喜欢吃杏花酥的。
    有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宴清风抬眸,望向踏进来的卓明月。
    目光一触即分,他低头看奏折,将周晩莹的手推开去。
    周晩莹有些委屈,“我亲自去买的,你不尝尝吗?”
    卓明月很识趣的转身往外走。
    他们成亲在即,眼下正还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她还是不打扰了。
    就她看的那些折子,看没看也没什么区别。
    她这一转身,周晩莹才发现进来的不是个下人,是太后。
    “太后娘娘!”周晩莹叫住了她,“你找摄政王吗?”
    卓明月斟酌着如何回答。
    “她来批折子的,”宴清风眸色深深,“太后,坐吧。”
    太后怎么能批折子?太后只能管后宫事务才是。
    周晩莹诧异,却也没开口问,这不是她能过问的。
    卓明月有点进退两难了。
    她想了想,道:“我过来是同摄政王说一声,今日我有旁的事,折子我就不批了。”
    宴清风却要问到底。
    “你有什么事?”
    显然,卓明月只是不想同他和周晩莹三人在一块儿。
    他实在管不住自己的眼神和行为,会平白给她招恨。
    卓明月随口找了个借口,“内务府的一些账目要看。”
    宴清风执意道:“国事要紧。”
    周晩莹觉得他口气有些生硬了。
    “你别这样不近人情,国事还有你,可后宫事务只有太后一人把持,也很辛苦的。”
    宴清风觉得此言有理。
    “那就让芳嫔代理六宫。太后,坐吧。”
    他这架势,是要为难她到底了。
    卓明月只能坐到他邻座的那张案牍前,从那堆早已备好的奏折中拿起一本。
    她就想安安静静的,不存在一般,把这些折子赶紧批完走人。
    周晩莹辗转到她身旁来。
    “太后娘娘,吃杏花酥吗?”
    卓明月顺其自然的要接过——
    宴清风意味不明道:“你不是说再不吃杏花酥了?”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说不再喜欢吃这玩意儿了。
    卓明月的手一僵,若无其事的接过杏花酥尝了口。
    “味道不错。”
    她出于客套的夸赞。
    宴清风又说:“你又喜欢了?你……”
    “摄政王,”卓明月刻意打断他的话,“这折子我不知该如何批复。”
    或许是他想不到,又或许他就这德行,想说什么说什么,压根不顾她死活。
    宴清风伸手。
    “拿来我看。”
    “你这能不会?在想什么,”宴清风噗嗤笑了声,“批个诸如此类不必上本便是。”
    周晩莹有点愣神。
    她并不是个很迟钝的姑娘,摄政王的语气里几分宠溺,实在有些浅显。
    他没有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过话,在她面前他从来是寡淡的,面无表情。
    她试着问:“太后和摄政王是故交?”
    很好答的一句话,宴清风却偏偏停了墨笔,看向卓明月,目光复杂又黏灼。
    似在期盼她的回答。
    卓明月顿觉十分头疼。
    她劝宴清风娶妻,是想消融一些麻烦。
    可眼下看来,是更麻烦了。
    “是,”卓明月半真半假的说道,“我有幸救过摄政王,也就这点故交。”
    如此一说,往后宴清风无论再做什么,都能以有恩情三字糊弄过去。
    宴清风收回目光,视线久久停在面前奏折上。
    明知她是要撇清关系的,他却还有期盼。
    期盼她吃周晩莹的醋,期盼她对周晩莹说,我们有个孩子,就这种故交。
    他笑了一声,笑自己痴心妄想。
    周晩莹来了兴趣。
    “在哪里救的,怎么救的啊?”
    卓明月不知该怎么答这话,宴清风出声道:“在边关。”
    “太后娘娘还去过边关啊?”周晚莹道,“太后娘娘不是江州人吗,怎会去边关?”
    外人皆知太后是江州刺史之女,也算显赫门第。
    高门贵女,怎会去边关那种苦寒之地?
    卓明月知她会有所一问,才不说是在何处,可宴清风说了,她也只能编个理由来。
    “父兄好远游,带我去的。”
    周晚莹又问:“去的边关哪里呀?”
    卓明月已然有点汗流浃背。
    “北平。”
    周晚莹双眼很明亮,倒映着日月星辰一般,“那边风沙大不大啊?我听人说边关都是荒漠,风沙很大的。”
    卓明月批完一本折子,再换另一本。
    她心知,周晩莹已然起了疑心,才会如此究根问底。
    “北平那边春冬风沙大,我去时是春末夏初,又是在山中,便没经历什么风沙。”
    “北平啊,”周晚莹看向宴清风,“那是去年的北稷山一战?你受重伤了?”
    宴清风低声道:“嗯。”
    他目光落于眼前的奏折,神绪却飞去了一年前的北平。
    若说北稷山一战之前,对卓明月只是喜欢,是占有的欲望。
    那大概是在那个山洞里,他才真正地有了爱这种情感。
    明明她身体力行的告诉了他,被困足于方寸之地有多难熬。
    也教了他克制。
    他却在恢复记性的一刻,也恢复了兽性。
    从来鼓掌之中的不被珍重,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等他终于发现,他要的不只是人,他更想要她的心,却是再也无法踏入她心中那块芳草地了。
    周晩莹又挪了位置,靠到宴清风的案牍边来,拖着腮,认真的说:“我也想上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