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婉忍了又忍,她努力想要忍住泪意,可或许是今天的鸡汤真的很好喝,只听啪嗒一声响,一滴眼泪正正好滴在了余清婉面前的碗中。
那滴眼泪太过清透,清透到只是一瞬间,就和浅褐色的鸡汤融为了一体,再分不出那一滴是泪,哪一滴是汤。
“妈妈。”媛媛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又哭了,她拿着筷子抬头愣愣地看着余清婉,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安慰到妈妈。
“妈妈没事。”
余清婉抿紧唇瓣,笑着摸了摸媛媛的头。
她声音带着十分明显的沙哑,对媛媛说道:“媛媛快吃饭,吃了饭去睡会儿觉,妈妈也要睡觉休息一会儿啦。”
“好。”媛媛用力点了点头,立刻低头拿着筷子夹着米饭就往自己嘴里送。
她嘴巴被饭撑得鼓囊囊的,就连嚼饭的速度也很快,看起来倒像是一只十分可爱地小仓鼠。
待她把碗里的米饭全部吃下去以后,她才邀功般地举着没有残留下一粒米饭的空碗对余清婉说道:“妈妈,你看,我全部都吃下去了。”
“媛媛是个乖孩子。”
余清婉笑着蹭了蹭媛媛的脸颊,看着媛媛依旧残留着哭过痕迹的眼睛,自责又愧疚。
“媛媛,妈妈对不起你。”
余清婉话说出口,媛媛就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她直接抱着余清婉的手,对她说道:“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媛媛最最最喜欢妈妈了。”
看到这一幕,孟晚和
田恬不约而同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田恬就连咬到嘴里的鸡翅都觉得不怎么香了,她探手摸了摸媛媛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媛媛真的很可爱。”
说话间,田恬眼中却浮现了几许怀念。
她同样后悔,后悔自己对妈妈的记忆早已模糊,模糊到现在看到妈妈的照片时,她甚至都已经记不起太多自己和妈妈相处时的模样。
至于孟晚。
她坐在椅子上,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后,孟晚单手撑着下颌,看着余清婉母女俩温情相拥的样子同样微微失了神。
她忽然觉得,其实有一个小小的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也很不错。
夜色一点一点压了下来,将本就稀薄的光亮蚕食得一干二净。
屋内灯光亮起,驱散了满室晦暗。
“怎么不好好睡觉休息休息?”
孟晚拿着杯子出来倒水,就见半个小时前才带着媛媛回了房间的余清婉又出现在了客厅。
孟晚出来前,她正坐在沙发上蜷起双腿望着落地窗的位置。
窗帘没有拉上,从落地窗往外看去,能看到对面楼层灯火明亮仿若一颗颗璀璨明珠的模样。
余清婉回头,看着孟晚手里的杯子笑着问道:“要倒水吗?”
“也不算。”孟晚拿着杯子进了厨房,没多久,等她出来时手里又多了一个杯子。
孟晚把装着牛奶的杯子放到余清婉面前,问道:“对牛奶过敏吗?”
“不过敏。”余清婉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
牛奶杯,微微探身拿起了杯子。
孟晚也端着一杯热牛奶坐到了余清婉身边,语气随意地说道:“牛奶微波了一分钟,睡前喝点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谢谢。”余清婉捧着杯子,低头喝了一口暖意融融的牛奶。
明明牛奶的味道相差无几,可余清婉就是觉得手里的这杯牛奶似乎格外甘甜好喝。
余清婉靠着柔软的沙发背,开口问孟晚:“晚晚,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有。”听到余清婉的问题,孟晚倒是没有虚假地说自己什么也不想知道。
她侧头看向余清婉,却问了一个和余清婉无关的问题。
“陆明旭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他是怎么死的?”
余清婉不知道孟晚、田恬和陆明旭有着什么过节,但只白天发生的事,已然让余清婉明白,她们和陆家有着过节。
余清婉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在我和陆邵祺结婚前,他的日子应该也算是过得挺好。”
余清婉这话引得孟晚挑了挑眉,不等孟晚追问,余清婉就有些无奈地笑了下。
“我和陆邵祺结婚后的第三个月,他和邵颖因为醉驾出了车祸。”
孟晚问:“邵颖是陆邵祺的母亲?”
“没错。”余清婉点了点头。
她正准备解释一下当时发生的事,田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大晚上的你们两个不睡觉,在客厅里待着干什么?”
田恬脸上敷着面膜,边走路还边拍着自己
的手臂,显然是正在给自己抹身体乳。
孟晚回了一句:“在询问陆家的事。”
“陆家的事?”田恬一下来了兴趣,就连眼睛也立马亮了起来,“我也听听看。”
她兴冲冲地跑到了孟晚身边,摆出了一副自己也要听的架势。
孟晚失笑,问田恬:“需要帮你也热一杯牛奶吗?”
“不用了。”田恬摇了摇头,“我已经刷过牙了,不准备再吃东西。”
田恬催促道:“来来来,继续你们刚刚的话题。”
余清婉原本心情还十分沉重,眼下被田恬这么一打断,余清婉身上的沉重感似乎都弱了不少。
她接上了刚刚的话,继续说道:“邵颖的确是陆邵祺的母亲,当初我和陆邵祺出国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想到“宋莲”这个名字,余清婉又额外解释了一句。
“我并不知道陆明旭出国前的事,也不知道他之前还有一位妻子。”
孟晚把杯子里的牛奶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她把杯子放回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唇。
她说道:“若是你知道陆明旭做了什么事,或许你连陆家大门都不敢踏进一步。”
余清婉苦笑一声:“说句真心实意地话,如果我提前知道陆邵祺的父母是这样的人,我一定不会做出和陆邵祺结婚出国的决定。”
余清婉本以为自己是为了爱情而勇敢。
可现实的冰冷却直接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不、甚至都不能说是一盆冷水,
应该说是一盆冰水。
这盆冰水浇下来,将她从头到脚全部浇透,连一丝一毫干燥的地方都没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