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回头，就见田恬有些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但她并没有松开拉着孟晚衣服的手，一双眼睛颇有几分心虚的四处游移着。
等她看到刚刚被江然放在桌上的故事书时，田恬眼睛蓦然一亮。
她双眼亮晶晶地对孟晚说道：“姐姐，你讲故事给我听吧，江然哥哥他讲累了，该休息了。”
坐在一旁只是动动嘴完全一点儿也不累的江然：“......”
见田恬一副完全不想让孟晚走的模样，江然默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当他站起来后，他的那一身蓝白色衣服也就越发显眼。
孟晚越看越觉得江然奇怪，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骤然反应了过来。
江然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十几年前的老式校服吗？
不只是样式一样，就连校服的材质也差不多，粗糙却耐磨。
也难得江然神通广大，能这么快就赶制出自己能穿下的尺码。
江然并不知道孟晚心中所想，他走到孟晚身侧，低声对她说道：“孟晚，恬恬暂时拜托给你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孟晚对江然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江然递来的故事书。
江然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田恬神色天真又无邪，见江然回头还笑眯眯地抬手对江然挥了挥。
田恬语气十分礼貌：“江然哥哥再见。”
江然笑了笑，一点儿也不觉得太幼稚的也抬手对田恬挥了挥。
“恬恬待会见。”
江然关上房门，将门内场景也隔
绝在了木门的另一端。
沈无意挽起自己衣袖，对江然示意道：“去窗边吹吹风？”
“走。”江然颔首。
楼道窗边并不远，走过也不过两百多米的距离。
江然从衣兜里掏出了烟盒，他手一抖，一根烟就从烟盒里抖搂了出来。
但江然并没有点燃烟，这根烟更像是一个在他指尖来回把玩的小玩具，此刻虚虚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似乎下一秒就会滑落在地。
沈无意问道：“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江然双手撑着窗台，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蔚蓝色的天空，还有漂浮在天空中的白云。
江然看着正好从蔚蓝色天空中飞过的飞机说道：“就像做梦一样。”
江然盯着飞机看了几秒，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掌心清晰明了的掌纹笑得连沈无意都有些看不下去。
“就像是老天爷终于垂怜了我一次。”
江然语调带着少有的轻快和欢喜。
“峰回路转，说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吧。”
沈无意也笑了，他侧头看了眼江然，问他：“如果田恬手术之后没有好转，那你怎么办？”
“她认得我，那就够了。”
江然回答得没有丝毫停顿，显然自己已经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管她能不能恢复记忆，她都是我的糖糖。”
“她是田恬，不管是以前还是未来，她都只会是田恬。”
沈无意拍了拍江然的肩膀，一语双关地说道：“想要往后的路顺遂一些，以后
就少提起糖糖这个名字吧。”
江然沉默了下来，他无意识揉捏着手中的烟，原本圆滚滚的烟都快变成一张扁扁的纸片。
“对我来说，田恬和糖糖是一个人。”
“或许吧。”
沈无意话中带着几分隐晦提醒。
“但江然，人都是该往前看的。那段记忆对你来说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可对田恬来说，那段记忆却是让人痛苦不堪的东西。”
“她自小被父母宠爱着长大，是一个活在蜜罐子里的人。如果不是那段记忆那么痛苦，她也不会忘记了那些事。”
“人都会有自救的本能，不管手术之后是什么样的状况，你都不要觉得失望。”
江然明白沈无意是什么意思。
他反手轻锤了锤沈无意的肩膀，扬眉说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对我来说，自然是恬恬的健康更重要。”
江然语带释然：“她的人生一直在往前走，我自然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把她往黑暗的泥沼里拖去。只要她平安健康，所有事都能让步。”
“你明白就好。”沈无意了解江然。
他是一个好男人，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不可能会回头。
但有时候，太过固执也是一把双刃剑。
这把剑不仅会刺伤自己，也会刺向别人。
到最后，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田恬对江然的态度早已松动。
就连纪浅浅和田惟都修成了成果，但田恬却依旧迟迟没有点头跨过那一步。
江然或许
看不明白，沈无意却把这里面的纠结点看得清清楚楚。
江然对田恬的爱是基于她是幼时的那个小女孩。
田恬或许自己也在疑惑，如果那个小女孩是其他人，那此刻江然爱上的人应该就会是别人了吧。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田恬都在无意中做了那个“小女孩”的替身。
就算这个小女孩就是她，以田恬的骄傲，依旧无法让自己低头折腰。
沈无意和江然的这场谈话并没有瞒着孟晚。
沈无意边削手里的苹果边缓声和孟晚说着话，孟晚则是边回着其他人发来的问候信息边安静听着。
等沈无意说完，孟晚回道：“希望江然自己也能想明白这件事。”
“他是个聪明人，只需要拐过了那一个弯，一切就能豁然开朗。”
沈无意了解江然，也知道症结所在。
眼下是个绝佳机会。
田恬做手术便是最好的契机。
江然想要彻底撬开田恬的心门，就要拿出他的决断和诚意。
往事不可追，一直沉湎于过去永远不可能走到田恬身边去。
田恬换好手术服，在被送进手术室前，田恬拉着孟晚的手问道：“姐姐，等我做了手术我就会变正常了吗？”
孟晚弯腰摸着田恬的头，柔声对她说道：“你是田恬，穿粉色兔子裙的恬恬很正常，穿高跟鞋化漂亮妆容的恬恬也很正常。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们最宝贝的恬恬。”
也不知道为什么田恬对孟晚如此信任，自看
到孟晚后，田恬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腻歪在孟晚身边。
就连此刻要被送进手术室了，田恬最想看到的人依旧是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