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孟晚身边的江随听得云里雾里。
他看看孟晚，又看看田惟，完全不懂两人究竟在打什么言语机锋。
但这件事能如此顺利的解决，就连江随也颇有些不可思议。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进拘留所的准备，毕竟归根究底，的确是他先动的手。
虽然会有些憋屈，可在很多时候，不论是何原因，先动手的人的确会更吃亏一些。
“在想什么？”
回家的路上，孟晚忽然侧头看向了一直打量着她的江随。
江随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开口问道：“姐，你现在和以前相比，似乎变了很多。”
孟晚笑了笑，只轻描淡写地反问道：“你不是也变了很多吗？”
江随被孟晚的话问得一窒。
半晌，他才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是啊，我们都变了。”
江随收回看着孟晚的目光，透过车窗往外看去。
若是夏日，这个时间天边已经开始隐现白光。
可由于现在是日头渐短的冬日，所以天际依旧是暗沉如墨的浓黑之景。
但城市已经彻底苏醒了过来。
路上车流渐多，颜色各异的车子一辆接一辆奔流不息。
明明马上就要除夕，但还没正式放假的上班族们依旧一手提包一手拿着早餐匆匆往地铁站赶。
路边的绿树上悬挂着红色的灯笼，一个个随着晨风轻轻晃动着，摇曳生姿。
江随冷不丁地开口问道：“姐，你这些年是不是一次都没有回北城去过除夕？”
江随像是化身
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被问了出来。
他神色固执又倔强，有着不得到答案就不休止的执拗。
“当年你为什么要考宁城的学校？你的梦想不一直都是北城大学吗？为什么突然要一个人孤身来宁城上学？”
“是不是因为孟霖母子俩，你才不想回北城的？”
一晚没睡，孟晚本还有些倦意。
江随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直接砸得孟晚一点儿睡意都没能剩下。
孟晚有些无奈地看了眼江随：“我不回北城过年，自然是有我的理由。你这小屁孩，管东管西还想管到你姐头上来了？”
江随神色极其严肃，他沉声说道：“姐，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
“我知道，小随长大了。”
孟晚笑着抬起自己的手，不用等她弯腰过去，江随已经自觉低下了头。
他就像小时候那样，将自己的头轻轻放到了孟晚掌心下。随后像只幼崽一样，轻轻蹭了蹭孟晚的掌心。
孟晚收回手，状似随意地问道：“小随，你怎么会知道孟霖母子俩的事。”
“我去问了大姑父。”江随看了眼孟晚的脸色，小声说道，“姐，大姑父好像现在也很不喜欢小姑父。”
江随一直喊孟晚叫姐，却没有改口叫孟爵和温暖为爸妈。
在他心里。
温暖是他小姑姑，温柔则是大姑姑。
作为两人的丈夫，孟爵和周问礼自然也是小姑父和大姑父。
江随一直就有孟爵和周问礼
的好友。
可孟爵这人几年都不会发一条动态，周问礼也是同样。
若不是上次遇到孟晚后江随特意去打听了一些事，还不知道这几年的时间，他姐姐竟然一直都是一个人。
还有林言那个敢拿他姐姐当替身的狗男人。
想到林言，江随更是恨得牙痒。
为了不刺激到周问礼，江随这几年很少去打扰他，也就逢年过节时会送送祝福，再隔空收一个周问礼的大红包。
谁知他这一问，就问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小姑父竟然除了姐姐外，还有一个私生子。
而那个私生子还登堂入室，不仅被冠了孟姓，还直接入了孟家的族谱。
“这些事，不需要你来烦忧。”
孟晚明白江随是在为她鸣不平。
可这件事牵扯太广，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就连孟晚这个当事人都理不清谁是谁非，更遑论并没有见证这一切的江随呢？
孟晚说道：“马上就除夕了，我们自己过同样也很热闹。对了，我拍的杂志马上就要发售了，到时候你可要去多买几本收藏起来。”
江随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他一口应道：“放心吧，姐。我直接去买个两百本放家里珍藏起来，以后还可以留着当传家宝。”
“那倒也不用。”孟晚摇头笑道，“随意买个几本就行了。”
就在孟晚和江随聊天时，另一边，罗浩波也焉头巴脑地跟着李声回了家。
罗浩波脸痛心也痛，完全没想明白，怎么这场
混乱到最后，反而只有他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罗浩波心不在焉地跟着李声走，完全不知道在他刚进书房后，门都被秘书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李声走到沙发旁坐下，罗浩波也想跟着坐下，却听李声猛喝了一声：“给我跪下。”
罗浩波腿比脑袋快，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已经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好几秒之后，罗浩波才一脸懵地抬起头，一脸惊愕地看着李声。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李声要让自己下跪。
他不可置信地说道：“大舅舅，为什么要我跪下？被打的人是我，先动手的人也不是我。”
李声冷下脸时，很少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罗浩波原本满脸不服，可是被李声冷戾一瞧，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刺破了伪装起的英勇，罗浩波所有的勇气顷刻间散尽。
罗浩波眼神逐渐游移，近乎狼狈地避开了李声的目光。
见到这一幕，李声更是失望。
他沉声问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不许去沾不该沾的东西，你把我的风当成了耳旁风？”
听到这句话，罗浩波面色惨白。
他急切地为自己辩解：“大舅舅，我没有去故意沾那些东西。之前是我不小心喝多了酒，脑子有些不清醒。有人说那玩意儿能让人开心，我好奇之下才试了试，我不是故意去沾那东西的。”
“不是故意的？”
李声抓起茶几上的茶杯直接向罗浩波砸了过去。
罗浩波下意识躲了躲，茶杯刚好顺着他的手臂擦过，落在地上裂成了好几块碎片。
见罗浩波还敢躲开，李声彻底失望。
他面上情绪敛起，再不泄露丝毫情绪。
他轻摸着手上的珠串，冷声道：“那这一次呢？那些喝了一半的酒里，又加了些什么东西？”
罗浩波原本还笔直地跪在地上，听到这话后身体一软，直接跌坐在了自己的脚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