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不该捡回那个废太子 > 第一百零四章 出事
    第一百零四章 出事
    两个人站在窗格架子前, 沈宴清默然片刻,问道:“你不喜欢玉?”
    “不怎么会用到。”白桃回答,“把玉带在身上, 磕了碰了岂不心疼?”
    沈宴清从来没想过这个。
    玉石刚硬柔美,象征君子, 是以文人常常佩玉。何况一般而言玉质坚硬, 小磕小碰造不成什么大的伤害。
    只能说明,她平日里确实不怎么佩玉。
    “也罢。”沈宴清招来池明, 开口道:“四品官员以上赏西山黑玉石、五品官员以上赏东州红玉石、六品官员以下赏青玉。”
    池明一一记下。
    沈宴清视线一转, 望向原处放置着卷轴的窗格, 沉吟道:“大理寺司丞颜州那里送去颜老的墨宝, 望他有如先祖一般的筋骨。”
    白桃在一旁听着听着便有点心不在焉, 这里看看, 那里看看。不远处的架子上单放置着一列十二个颜色相似的玉石,有牛、虎、兔等各个样式,看起来像是十二辰。
    “想要?”
    沈宴清道:“你若是喜欢, 我可以留下, 免得什么时候赏出去了。”
    男人方才还神色自如,突然间变得凝重不已,他迅速地收好信件,正要往前走去,又转身对白桃道:“你先回去歇着,京城里有点事我得去看看。”
    “赏吧。”白桃想了想,“平日里又不拿出来看。”
    *
    时已入夜,药壶里的药已温过一遍,书房里的人还没回来。
    一队人才走到湖心亭,一个侍卫急匆匆地从对面走来:“殿下,浥州急报。”
    沈宴清点点头,这才走向下一处。
    两个男人便又对着一层楼的金银器挑了半晌,走了一半,白桃就感觉没意思,背过去偷偷打了个哈欠。
    “没回来?”
    沈宴清当即蹙起眉来,所谓急报,只有急事、大事才会报。
    挑完回礼已是几个时辰之后,白桃早已心不在焉,一出库房大门便感觉神清气爽。等吃完午饭,她得好好去睡一觉。
    前些日子浥州官兵染上了时疫昏迷不醒,主将白桥和凌温书下落不明。东海国正式出兵,日前已登陆曲县。
    白桃心道奇怪,住进东宫以后他有很多事都是在东宫处理,没有在外面的。
    沈宴清有点无奈,但只字不提让她去休息。
    教她看这些宝器,让她在一旁听回礼,或许以后能用得上。
    白桃没怀疑,她现在又饿又困,恨不得早点回去。
    池明一一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三足兽金炉、金盆红珊瑚盆景、黑地描金梅瓶等许多珍宝。
    明明很忙碌的男人还要转过头来逗她,白桃连连摆手:“没,就看看。”
    他们在一旁商议回礼的事, 白桃跟着听。起初她还觉得那些玉器十分漂亮,后来见得多了, 也就不怎么稀奇。
    他示意池明上前打开箱子,露出里面金光灿灿的海水执壶和杯子,上面的海水纹是宫匠将细金线贴上去的,小巧精致。
    白桃隐约觉得今日的信件有些不同寻常,但那封面上字迹工整,的确不是白桥所写。他每日收到的信很多,也不知道这一封有没有什么特别。
    “是我的哥哥的来信吗?”
    白桃回后殿睡觉,一夜无梦。
    不单沈宴清没回来,今日跟随他出去的侍卫也没回来,白桃连一个问的人都没有。
    二层的门打开以后,只能看见一个个锦箱和木柜, 看起来黯淡多了。不过每个箱子前都贴了一张字条,白桃猜测应该是给里面的东西做提示。
    沈宴清这才感觉到满意。
    “宫里金银器常见,宫外不常见。这里放的金银器都用来作赏赐。”
    特地带她来看这些珍宝,总算有点反应了。
    汤药温过第三遍,白桃等得有点困了。
    信上的确不是白桥的字迹,而是程寺的。
    常佑老老实实应下。
    官兵染病,主将失踪,敌军进犯,浥州危在旦夕。
    沈宴清往身边瞥了一眼,就能看见小姑娘望着面前紫檀木匣子上雕的烟水楼阁出神。
    特地在大齐太子生辰这几日送来“贺礼”。
    他当即接过信封,撕开一个口子,将里面的信取出来浏览。
    “不是。”
    待她离开以后,沈宴清神情肃然,吩咐道:“去兵部。”
    汤药温第四遍,白桃终于等不下去,对常佑道:“我去睡觉,等药好了你放在进殿后的第一张桌子上,他回来能看到了,应该就会喝。”
    待她欣赏完,沈宴清才道:“有没有想要留下的,不然就赏出去了。”
    出殿时,她看见了桌上的药壶,常佑迈入殿中,解释道:“昨日殿下没有回宫。”
    池明站在一旁, 与沈宴清一并抬头看向她。白桃心虚地移开视线, 过了一会儿才道:“……还行。”
    少女当即眼前一亮,惊呼道:“漂亮!”
    不过他身份不同,白桃也没法猜测他去做什么。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似乎他不回来这件事与昨日浥州的急报有关。
    白桃问常佑:“你知不知道浥州的事?”
    常佑神色茫然,呆愣了半晌,白桃只好作罢:“算了。”
    傍晚的药只温到第二遍,白桃对常佑道:“你也回去睡吧,我感觉他不会回来了。”
    常佑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膳房有人值夜,若是小姐需要温药,会有人在。”
    白桃应下。
    药壶被放置在进殿的第一张桌上,以便他晚上回来能看见。但白桃总觉得他不会回来,毕竟从昨夜到今晚,他都没有回来过。
    事情是有点蹊跷,但白桃不打算费心去折腾,东宫里一切如常,肯定没出事。
    她脱去鞋子,将身上的冬衣换下,往被子里一滚,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屋里烧了炭,温温的,睡觉刚刚好。
    也不知睡了多久,白桃迷迷糊糊感觉身上一热,眼睫上像是落了水珠似的湿溼潤润,又好像是有狗狗在舔她。她困得睁不开眼,也就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惊醒。定睛一看,脖子旁有个脑袋。
    白桃呼吸一窒,用袖子擦了擦脸,撑着坐起来,怒道:“你又!”
    没有喝药,半夜爬过来,还……舔她的脸。
    她不能再在东宫里待下去了,多来几次,她以后晚上睡觉都要提防着人。
    面前的青年承受着她的愠怒,垂下脑袋乖乖挨骂。
    白桃看着他这副模样更是气急败坏:“下去。”
    青年当即紧张起来,两臂一展,轻易地将她环住。
    白桃又没了脾气,她知道这时候他是不讲道理的。
    少女靠在软枕上,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问道:“你为什么不回来喝药?”
    青年微顿,忽然间将她抱得更紧。
    白桃的心跳莫名重了一下,感觉他这一抱大有深意。
    “为了躲我?”
    青年连忙摇头,突然间断的呼吸让白桃更加怀疑。
    白桃继续问:“因为浥州的事?”
    浥州的事,和她最关切的,是她哥哥白桥。
    难道白桥出了什么事?
    青年默然半晌,犹犹豫豫地说了一个字,白桃没太听清,又问了一遍。
    “怕。”
    男人声音低哑,但好在是清晰的。白桃听明白了这个音,但不懂其中的含义。
    “怕什么?”
    白桃不住地追问,他始终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两个人僵持不下,白桃又推不开面前的人,只好这么将就睡了一晚。
    往后一日,白桃又没在白日里见到沈宴清,但他半夜回来,又以同样的方式把她弄醒。
    白桃不堪其扰,准备换个地方睡觉。
    趁着天亮,她让常佑帮忙把被褥换个地方。殿中有好几处放置了罗汉床供人小坐,随便收拾一个都可以睡。
    常佑显然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问。
    在宫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白桃也不能解释。常佑知道太子殿下`身体抱恙,却不知道具体患的是什么病。夜里那些事实在……最好谁都不要知道。
    入夜时分,白桃又一次没再等到沈宴清。她将原先茶室里的罗汉床收拾出来睡,这里偏僻安静,只是暗了一些。
    少女安心地躺下,睡到中途,眼睛上那种溼潤地感觉再次袭来。
    她气愤得睁开眼睛,暗暗地磨了一下后牙。
    根本躲不开!
    这几日,白小姐睡得都比平日迟,每一回常佑都要在殿外等很久。每回出来时都神色怏怏,看上去像一夜没睡似的。
    “小姐这几日精神不好?”常佑有点担心道,“要不找太医看一看吧。”
    “不用。”白桃闷闷地回答,“我睡得迟是因为——”
    她几乎就要对着常佑抱怨出来,又想到他每次都是夜里来,早上很早就走,估计常佑也没看到他,不禁闭上了嘴。
    一整日,白桃坐在窗边打盹,为晚上和某个争斗积攒精力。
    日头从东到西,天色渐暗,又要迎来晚上。
    白桃不由得捏了捏眉心,现在都不是很期待睡觉了。
    窗外的星星已经升起来了……白桃愣了一下,突然发现外面天幕上并不是星星,而是天灯,不止一盏,照亮了半边天。
    白桃连忙走出后殿,这才看清外面满天灯笼的盛景。
    明日就是太子生辰,这些天灯是给他庆祝的吧!
    常佑正端着药壶从长廊里走过来,顺着她的头顶望去,又垂下了头。
    他这个反应倒是奇怪,白桃问道:“这个天灯是给殿下点的吗?”
    常佑睁大眼睛,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道:“明日的磕头礼取消了,浥州军将受难,宫里正在点天灯给浥州军祈福呢?”
    白桃脸色勃然变色:“你说什么?浥州军,怎么了?”
    常佑被她的反应下来,连忙道:“奴才、奴才什么都不清楚。”
    白桃当即咬牙,撇下他就往外走,想去看看外面的天灯是从哪里放的。
    哪知道常佑很快地追了出来,气喘吁吁道:“殿下,近日,吩咐,小姐,不能——”
    “他又关我?”
    白桃的声音骤然尖利,把常佑吓了一跳,还引来了侍卫侧目。
    少女气冲冲地走到正门,哪知道不过入夜,东宫正门已经阖上,侍卫听到动静,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打开。”白桃冷声道。
    侍卫依旧垂眸注视,不知道是不是白桃的错觉,她觉得他们带着怜悯的情绪望向她。
    御卫营只听太子殿下一个人的吩咐。
    白桃继续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侍卫依旧不答。
    常佑在一旁哆哆嗦嗦地劝道:“小姐您先消消气,有什么事等殿下回来再说,殿下待小姐好,总不会有什么事瞒着小姐的。”
    他这么一说,白桃突然想起来,这几个晚上他呢喃的那个字。
    原来是怕。
    他怕她知道浥州这件事!她哥哥一定出事了!
    这下,白桃再不能冷静,她过往之所以能在东宫忍下去,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哥哥、她的家人都在他的手里。
    她生往前闯,忽然间视线一暗,整个人一下被两侧的侍卫按住。
    他们的力道超乎白桃的想象,她几乎没法挣扎。
    很快,她的手脚缠上了一指粗的长绳,常佑在一旁喊:“轻点,这可是殿下的人!”
    并没有什么效果。
    守门的侍卫毫不留情地把她扔进后殿。
    门扇将最后的光线遮掩,殿内没有点灯,视线忽然变暗。
    “小姐,您别害怕。”一向寡言的常佑这时候还来安慰她。
    白桃扯着身后的绳子,语气不稳:“……你能不能放我出去?”
    “门口都有侍卫守着,行行行,我马上走。”常佑扬着声音喊道,“小姐您别害怕啊,瞧这阵仗,殿下估计要回来了。”
    白桃没应他的话,鼻子一酸,想要去擦眼睛,结果两手没挣动,眼泪就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原本在府中也曾经被限制过行动,但哪有人敢这样对她?
    白桃愤然不已,在罗汉床上滚了一圈,栽倒地上,躺下不动了。
    视线被眼泪糊着,什么都看不清。
    侍卫的反应似乎证实了一件事。
    浥州军真的出事了。
    她的哥哥,也真的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