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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不成
    三日前, 凌温书回京述职。
    但是在更早之前,沈宴清就知道四州之事已经平定,凌温书会返程回京, 这件事迟早有一个结果。
    青年默叹,走向书房。
    白桃先是迟疑一瞬, 跟着他的脚步。
    书房并未点灯, 在他们走进之后便有侍卫移来烛台。沈晏清将烛台放置在桌面,隔着微弱的火光, 看向面前的少女。
    她站在屋中, 与他有一段距离, 脸颊绷紧, 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
    “在担心什么?”沈晏清反问她, “扈州的事的确已经了了, 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
    “先坐。”沈晏清示意她,“再商议。”
    少女并没有听话坐下来,沈晏清不由得道:“好歹一齐在京中相处这么久,你还不信我?”
    “……”确实不信。
    屋外静默片刻,也让她好好休息。接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骗子!我就不该信你!”
    眼见瘦长的影子走向他,沈晏清心底松了一口气:“真的。”
    原本想再瞒一阵子,没想到她这么快知道这件事。
    沈晏清站在桌前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有点后悔。
    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
    人潮涌动,道路中间不时有马车穿行。白桃回头看着两步之外的侍卫,心底有了主意:“前几日我订了几支簪子,你们去帮我取来。”
    白桃看着他落在门上的影子,回应道:“知道了。”
    白桃感觉他嘴里没有几句真话。
    “他怎么会知道我。”白桃看着面前的人恍然大悟, 气愤道,“我当初就不该来!”
    白桃连忙问:“为什么?”
    沈晏清回答:“父皇已经知道你在京城, 你若是离开京城,他会不高兴。”
    “既然答应了你,本殿会尽快安排,你无需担心。”
    烛光跳动一息,衬得他的半面有些阴冷。
    沉默片刻,白桃走进门扇,问道:“你说真的?”
    “这不一样!”白桃气呼呼地道,“你当初明明说过两个月就放我回去,还说一诺千金,现在又反悔。”
    要再用这样的办法支开其他几人,可以是可以,总归是有点明显,不知道以他们的木讷能不能反应过来。
    既答应过要送她回去,心底又不希望她离开。这一路而来,他时有纠结,到底是该信守诺言,还是将她留下。
    “何况你从京城离开,总不能空手而回,从京城里再选些特别之物带回去,才显得你这一趟没有白来。”沈宴清平静地道,“这些事情,总归需要一点时间。”
    都到了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可能都没想过要放过她和她的家人。
    青年绕过桌角,走出门外。
    可惜就只去了一个人。
    他也不会想到,这些日子她四处游玩,留意京城中的布局,就是怕什么时候有需要,多记得一些能保命。
    “我不用你管我。”少女白皙的脸颊上满是怒意,“既然要我们家帮你的事我们做到了,我就没必要在京城再待着。不需要你送我,来之前我已带够盘缠,我自己回去!”
    其实也没有必要纠结,她想要回家,放她走就是了,何必要为这点小事弄来不快。
    “……不是反悔。”沈晏清知道她能听见,缓缓开口道,“只是你要回去,择期,出入路引,护送队伍,这些都该提前做好安排。”
    “还有半个月,就到两月之期, 我知道你想回家。”沈晏清语锋一转, “但是京城还没有安定下来, 这个时候不能让你走。”
    沈晏清一滞,沉默片刻:“好。”
    她说完这番话当即跨门而出。
    侍卫极其听话,朝她点点头,便穿过街道,往那边去了。
    隔壁几间就是小姑娘的住处。内里烛光明亮,但是屋门紧闭,少女的影子投在门纱上,生动雀跃。
    “但是我已经不那么相信你了。”白桃直白道,“等到离开那日,我再感谢你吧。”
    他说得十分诚恳,身影在门外微微屈身。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屋内,白桃扯了扯嘴角。她心底想,谁这个时候还听他的,谁就是傻瓜!
    *
    第二日一早,白桃醒来以后发现身边没有太多的变化,跟着她的侍卫也是之前的那几个。
    说明那个人信了她的话,以为她会乖乖地待着。
    但也正因为如此,稍不注意就容易走散,是最适合她甩开侍卫的地方。
    还没有思索出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遂州的事提前结束,凌温书回京。
    沈晏清负手而立, 面色不变:“虽是如此,但你如今在京中又与在遂州有何差别?每日上街游玩,尝遍珍馐,还不是自由自在。”
    京城分为内外城,内城都是富贵人家,外城多是普通百姓。其中横贯京城的京华大道最是宽阔繁华,人来人往。
    沈晏清绷着脸挨骂,没反驳。
    白桃再往前走了一段路,路过城中颇负盛名的酥饼店,又来了主意:“我有点想吃桂糕,这家店人太多了,你们帮我去排个队吧?”
    就这么再支使出去一个。
    她四处张望,又有了新的主意。
    一回头,站在她身后的侍卫开口道:“殿下说,我们不可留小姐单独一人上街,还是等之前的人回来再说吧。”
    白桃脸色一僵,心中叫苦:他倒是想得很周全。
    不过是理个鬓发的工夫,先头被派去取簪子的侍卫已经回来。
    今日天色阴沉,但并未下雨,是夏日里适合出游的好天气。但要怎么借机离开,白桃还没想好。她转身走上茶楼,决定从长计议。
    街道上往来的女子不多,白桃来京已经有一段时日,能够分清街上的大多是什么人。
    看上去光鲜亮丽,粉面含春的女子通常不是大家千金,而是富贵人家的女婢,衣着穿戴比寻常人家贵气得多,方能显出主家的恩惠。
    而闺中女子,一般而言不会独自一人上街。就算是有,也必然轻纱遮面,不轻易见人。
    是以白桃最初上街时,身后跟着一群侍卫,曾经引得不少侧目。不过到底是见多识广的京城人,没有人因为这个而当面问她。
    自从白桃知道自己与京中女子扮相不同之后,她便开始改头换面,盘起简单的发髻,衣着也尽力贴近京中女子而选择素雅的衣裙,但从不穿长袖的外袍。
    兴许只有这样,待有朝一日要从这些侍卫的眼皮底下逃跑的时候,能够轻易地混入人群之中。
    “姑娘,您的茶。”
    小二上来为白桃添茶汤,见她目不转睛地看向窗外,不由得开口道:“今日街头的人太多了,都没地儿下脚。”
    白桃也朝他笑笑:“是啊。”
    不过最适合跑路了。
    少女揽过茶碗,饮了一口,慢慢悠悠地问道:“外面是什么事?这么热闹。”
    “今年是国公府三姑娘的生辰,国公府便想在京中大办一场盛宴,外面道上的糕点铺、茶饼铺、鲜果铺都做关扑,来往的人自然多了。”
    关扑是一种民间的促销活动,以抛硬币做赌,猜中即可免费拿走。这些铺子开在最繁华的京华大道上,精致又不便宜,有机会白拿,谁不想来。
    能负担得起这一日的狂欢,可见国公府家中殷实。
    白桃没忍住感叹:“好富。”
    “国公府算是京中最富贵的人家。”小二小声道,“不仅是书香门第,府中还出了一位娘娘,就是当今圣眷正浓的丽妃。”
    白桃呆呆地开口:“您知道的真多。”
    “您是外乡人,所以一概不知。我们做生意的,见过的人不胜数,什么都得知道些才能立足。”
    白桃原本家中也是在遂州有生意的,明白他的意思,看见什么人下什么菜,生意更容易成,以前她对遂州的事就很了解。
    不过眼下,她还得想办法回去。
    刚听了一句夸,小二便忍不住打开话匣子,“府里出了个娘娘,国公府肯定想再出个娘娘的,这便是给府里的姑娘造势的。”
    “是吗?”白桃顺着他的话问,“怎么做娘娘?”
    “嗐,嫁给以后的太子不就是了。”
    少女一怔,下意识将茶碗再抿了一口:“那如今的太子是谁……?”
    “还没定。太子之事不好多说,姑娘也别问了。”一旁的小二给她添茶,低声道,“被人听见,是要被定罪的。”
    白桃连忙去捂唇,抿了抿唇瓣:“好。”
    经这么一打听,白桃才知道,那个人回京以后做回了皇子,却还不是太子。
    个中原因,感觉很复杂。
    这就不是她能搞定的事了。
    白桃撇开心底的想法,决定还是先想怎样回遂州。毕竟像今日这样的盛况不多,她能支开侍卫的机会也就不多。
    少女饮完茶,招来人道:“去买糕点的怎么还没回来?你去看看。”
    支开了这个,没过一会儿,白桃又道:“隔壁是什么声音?”
    小二不解地问:“什么?”
    “我听见了,好像有什么人在争执。”
    外面声音嘈杂,谁也没听见是什么。小二连忙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去看看。”
    白桃立即对身后的侍卫道:“你也去看看。”
    剩下最后一个侍卫紧盯着她,白桃一时犯了愁,到底怎么把人支开。
    白桃看着侍卫,侍卫也会看向她。
    “你要不要喝茶?”白桃从桌上取下一只小碗,给它倒了一碗,“天气炎热,你也歇歇。”
    侍卫冷漠地扫了一眼,答道:“属下执勤时不能喝水,不能离开主子,这是规矩。”
    “还有这种规矩?”白桃讷讷道,“好吧。”
    侍卫不再理她,但白桃知道,这人必然在留意着她的动静,她只好端起茶汤又喝了几口当做掩饰。
    没过多久,茶楼小二和她的侍卫巡查回来,朝她道:“姑娘,我与这位兄弟看过了,邻屋没有什么,姑娘放心。”
    白桃朝他道谢,故作安心:“那就好。”
    在茶楼坐了半晌,白桃都没找到机会甩开这些侍卫,决定换过一处。
    方才小二说的几个举办关扑活动铺子人潮最多,应该更加合适。
    白桃想到这里,当即起身掏出银两付账,身后的侍卫一步一步跟着她下楼,非常敬业。
    一整日,白桃都在京华大街上各个铺子里转,不论人多人少,身后的侍卫步步紧跟,从不留她单独一人。
    云层渐厚,凉风席卷,许是有一场大雨降临。
    大街上的人渐渐变少,白桃心中一叹,想跑居然这么难,连个机会都找不到。
    眼见云层聚集,白桃准备打道回府。一转身,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节奏快而有力,渐渐逼近。
    行人纷纷向两旁躲避,白桃也跟着人流往外挤,两边的侍卫将她护到一旁。
    正在推搡时,白桃觉得腰间一松,低头一看,一个矮瘦的男子正扯她的钱袋。
    白桃当即将钱袋子抓了回来,喝道:“你做什么!”
    那人一闪身就躲进了人群,白桃下意识地喊身边的侍卫:“有贼!愣着做什么,追呀!”
    都有人敢偷她的东西,这还能忍?
    人流涌动,身边的侍卫没有见到那位贼人,一时有点分不清方向。
    白桃指了远处,急道:“那边,那边。”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被挤进了一家布匹的铺子门外。一位大娘带着人往里头收摊子,一面还嘟囔道:“要下雨了。”
    白桃回头一看,方才跟在她身边的几个小侍卫不知去了哪里。她心底先是一慌,不习惯没有人跟着。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悄悄地沿着铺子长廊往外走,便到了另一条小街。这条街依附于京华大道,开的是寻常的铺子,来往也多是普通百姓。
    将要下雨,一路上都有人在收摊和狂奔。
    白桃来不及多看,便沿着屋檐往外走。
    她的手中拿着她的钱袋子,刚刚她没有被抢,好歹她也是在外摸爬滚打过的,对自家的钱袋子都有一种异样的敏[gǎn]。
    如今钱财俱在,又没有侍卫跟随,正是离开的好时候。
    进京之前,她是跟着二殿下的马车来的,没有什么身份凭证。如今要再出去,最好也是混别人的马车,货车也可以。
    白桃无意中打听到,京华大道旁的两条街里出入京城的人最多最杂。
    她心底编好了故事,就盼着能早点找到一个将要出京的好心人。
    可惜天公不作美,还没等白桃找到合适的马车,淅沥的雨点便飘落下来,竟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白桃只好一边寻车,一边找地方躲雨。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身后有人呼喊:“白姑娘?”
    起先她还没意识到这是在喊自己,直到街上再没有其他可以称作姑娘的人,白桃才回头一看,竟有人将一把伞撑到了她的面前。
    她有点诧异,定眼一看。这人身量板正,眉清目秀,但总看着有些呆板,和跟着她的那些侍卫很像。
    “你是殿下的人?”白桃问。
    “我是殿下吩咐巡视这条街的。”对方给白桃解释,又问,“怎么不见姑娘身边的侍卫。”
    “……走散了。”白桃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瓣,问道:“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在巡街吗?”
    “是。”对方压低声音回答,“都在暗处。”
    这些还是不能外传的话,白桃识趣地不再多问。
    “属下送姑娘回府。”侍卫将伞尽力地撑在白桃的上方,他自己反而被雨淋了半身。
    “你也遮着些。”白桃推拒道。
    她心中自知今日出京无望,又拗不过他的主动热情,只好道:“……多谢。”
    不试不知道,原来出京城的第一步躲开他的人,就有这么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