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失控
习西看向张漠烟。
“出去吧。”张漠烟平静地道。
习西刚把门关上，晏清予就跟浑身烧着了似的步步逼近过来，“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勾搭上那个管泽的？管泽在国外几十年，回国没几天，你怎么会有机会跟他认识！”
张漠烟本来还平和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他只觉得一股怒火直窜脑门。今天真他妈见鬼了，他居然连续被两个人用“勾搭”这个词来羞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胸口怒火，迎上晏清予愤怒的目光，“晏清予，你这人讲不讲理，你凭什么说我勾搭他？”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晏清予胸膛剧烈起伏，眼里火光四射，“你是他亲戚吗？他为什么放着别人不提，就单单提你一个人的名字？！”
“这就证明我勾搭他了么？晏清予我真想揍你！”张漠烟怒瞪着他，攥紧拳头，“我要是想勾搭谁，还用得着这么多年接的都是烂片！”
俩人狠狠对视，愤怒的火光在空气中交战。
晏清予瞪了张漠烟足有十几秒，突然移开眼，微微泛着血丝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委屈。
张漠烟一愣，还没等他细看，晏清予已经扭头推门而出。
张漠烟狠狠地踢了椅子一脚，操！真他妈招谁惹谁了！挨骂的是他，被羞辱的也是他，他晏清予有什么可委屈的！
晏清予咬紧牙关，冲出了活动板房。
张漠烟浑身一凛，顿生警觉，他沉吟片刻，猛然想起他好像在试镜现场见过此人，当时，余磊试镜的也是男一。
虽然余磊至今还没演过男一号，但也小有名气，尤其以演技好著称。而刚才那一镜，余磊却低级错误频出。
张漠烟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迈到了过道，冷静地看着余磊。
“余磊，你怎么回事？”副导演杨导从监视器后面走了过来，“我不是和你说了么，你眼神要一直盯着张漠烟，你看哪呢！”
张漠烟偏头看了一眼余磊。
不论如何，他也无法接受在这种状态下被张漠烟看出什么。他扬起下颌，冷风一遍遍吹过脸颊，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静下来。
“我看他？他一个小白脸，除了靠卖屁股争资源，他还会什么！”
他这是怎么了，他从没有如此失控过，即便那个管泽看上张漠烟，又怎么样？
难道他会比不过一个管泽么！
余磊突然甩掉手里的道具书包，恶狠狠地瞪向张漠烟。
杨导急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撞到了身前的监视器，余磊有武术根底，试镜是他给通过的，万一张漠烟出事儿……多少个他也赔不起啊！
“你这个卖屁股以色侍人的小白脸，我今天就给你破了相，叫你……”红颜祸水、祸国妖姬这些词好像用在张漠烟一个一米八八，七十多公斤的人身上不合适，余磊突然卡了壳，但生风的拳头一下子朝张漠烟挥了过去。
余磊面露狰狞，一步步走近张漠烟，“我还纳闷呢，凭什么男一号选他！我一个出演过那么多部剧的演员，会输给一个年年演烂片的小白脸？！”
片场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这个男主角本来应该是我的！！！”
余磊毕业于知名表演学校，今年29，当年一毕业就去当了武替，他打得了拳，翻得了跟头，舞得了剑，后来逐渐在圈内有了一定口碑，开始出演主要男配角。
“直到今天，我总算知道了，呵，原来你身后的金主是管泽，你们公司老总！我说呢，凭什么你一个刚毕业没几年，部部烂片的人会一下子跃升为男主角！”
晚上拍摄进行得十分坎坷，第三场第三镜已经ng了十多次。
他拼命咽下差点就要涌出的泪水，差一点，差一点就被张漠烟看出了他的异样。
张漠烟本以为今天倒霉的事儿够多了，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漠烟配合你十多次了，你一个科班出身，怎么这么简单的戏份演了十多遍都不行，你到底还想不想演？！”
他攥紧拳头，雁羽似的睫毛在他眼睑扫下一道冰冷的阴影，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眼底。
这完整的一幕被刚拍摄完，正好过来的晏清予尽入眼底，他眼里迸射的怒火就差点点燃余磊了。
“张漠烟！！”晏清予用力喊道，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见张漠烟侧开身，一把握住了朝脸袭来的拳头，反手拧住对方手腕。似乎没用多大力，张漠烟一拧一推，余磊就连着倒退好几步，一下子撞倒了后面的椅子摔倒在地。
晏清予刚要松口气，余磊手一撑地，瞬间翻身起来，抄起旁边一根铁棍，冲着张漠烟的脸劈头盖脸就要砸去。
片场众人吓得目瞪口呆。
晏清予眼看着赶不过去，眼里的怒火和恐惧瞬间升到极点，他一把扔出手里握着的手机，手机擦着铁棍，滚到了角落，可铁棍的方向仍旧不改。
张漠烟徒手抓住砸来的铁棍，抬腿一个侧劈朝余磊腰部踢去，只听凄厉地“啊”得一声，又是一腿重重地踢在了余磊的肚子上。
余磊一下子被踢出好几米，重重摔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叫声比哭还难听，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还没起身，大腿又抽了一筋，陡然趴在了地上。
张漠烟两手插进兜里，冲着余磊挑了一下眉，“我这么不济的男主角，你怎么还是打不过？”
说完，他低眸，扫了一眼摔到桌子下面的手机。
余磊恶狠狠地瞪着张漠烟，想爬起来，可再一次颓然瘫在了地上。
众人直到这时方回过神，一窝蜂地冲上前去。
“行了，今天都太冲动了，余磊助理呢？快点扶回去。”杨导皱眉喊道，余磊是他拍板定下的男三号，他想赶快息事宁人。
“等等。”
声音不大，但莫名充满威慑力。
众人齐齐看向发声的人，是晏清予。
“晏老师。”杨导叫道。
晏清予连看都没看他，视线直直地朝张漠烟看去。
张漠烟正低声和助理说着什么，从头到尾也没有看晏清予一眼。
晏清予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到余磊身上，黯淡的眼神骤然变得狠戾，那种慑人的气魄叫人不寒而栗。
“你是谁？”晏清予寒声道。
余磊没有说话，他旁边的助理胆怯地看着晏清予，颤唞地答：“余、余磊。”
“一个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人，居然大言不惭要演男主角？我问你，你凭什么？”
“就凭你这淹没人海都看不到的长相？还是凭你这20几岁一副油腻的气质？又或者凭你一次次熟练摔倒的姿势？还是说，你的演技够精湛？！”
片场鸦雀无声，此时，张导和方主任也闻讯，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晏清予重重地冷嗤一声：“什么都当不了第一，你居然想当男主角？！”
“你也配！”
余磊面色如土，也不知是被晏清予震住了，还是本来就心虚无底气，刚才还振振有词的余磊，此时除了满脸愤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晏清予转过身，喊道：“张导。”
“在。”张导立刻答道。
“不好意思啊，张导，我替你做主了，这人演男三都抬举他。”
“对，对。”张导连声道，说完瞪了一眼杨导，“你是怎么选的演员。”
“对不起，是我不够仔细，谁想他这样呢。”杨导吓得躲在张导后面，生怕被殃池鱼。
晏清予侧眸看向制片主任，“方主任？”
“哦，没问题，您说了算。”制片主任工作多年，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能没有，这是晏清予在为张漠烟撑腰、为张漠烟扫清障碍，这番话可不光是说给余磊听，也同时是在威慑其他艺人。
晏清予作为电影的主要投资人，根本不需要经过他同意，现在要他发言，无外乎还希望以他的身份再震慑一下剧组其他人。
制片主任清了清嗓子，“余磊，你ng十多次，演技不过关，无法胜任角色，不止如此，还先动手打人，于情于理你都站不住脚。既然这角色你演不了，我会联系你经纪人，之前给你的片酬，要一分不差退回来……另外，因为你的关系，拍摄延误造成的损失，也会由你负责赔偿。”
余磊面色瞬间青白，“主任——”
制片主任挥挥手，打断了余磊的话。
“晏老师，这样处理，你认为可以吗？”
他顺着晏清予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晏清予的目光落在张漠烟身上。
他鬼使神差地说：“张漠烟老师，您认为呢？”
他这一刻突然觉得，只要他处理得让张漠烟满意，晏清予就会满意，而让张漠烟满意……大概就是让张漠烟顺顺利利地当男主角吧？
张漠烟看了一眼制片主任，又看向晏清予，“感谢晏老师帮我澄清，也谢谢方主任，至于男主角，我做不做其实无所谓，但我不能随意被污蔑。”
说完，他双手插进兜里，昂首挺胸，再也没看晏清予一眼，无比潇洒地走出了拍摄现场。
晏清予抿紧嘴唇，脸色比刚才还差。
他突然意识到即便他站在张漠烟的一边，张漠烟也没打算就这么原谅他。
如果不原谅他，那他纠结张漠烟是否勾搭了管泽，有什么意义！
晏清予一咬牙，拔腿朝张漠烟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