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人证
当脑海里被遗忘的事情变得清晰时，阮思才知道自己当年有错过的事实。
“外婆一开始就知道，妈妈不是自杀。”
临近祖宅的时候，阮思忽然开了口。
霍宴臣听着阮思这话，刚好红绿灯，于是他瞥向了阮思：“不管如何，她都是为了保护你。”
“我知道。”
阮思知道的。
她不责备外婆，只是心疼外婆。
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一定很辛苦吧。
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懂事，殊不知外婆却为了她，连自己女儿死去，都只能默认是自杀，而不能去说什么。
阮思只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何要去遗忘那些。
“不管是外婆，亦或者是妈妈在天之灵，肯定都希望你幸福快乐。”霍宴臣发动了车子，目视着前方的路，即使他没去看阮思，却好似清楚阮思的想法。
阮思因为霍宴臣的话看向了她。
她略是诧异，不明白霍宴臣说这话的理由。
“你是她的骨血，外婆希望你健康快乐的成长。”
“毕竟你也是外婆女儿生命的延续啊。”
霍宴臣并不擅长说温情的话语，但是为了阮思，他愿意学着会安抚人。
彼时的阮思，需要被安抚。
阮思豁然开朗。
从前并不知霍宴臣这般会安慰人。
她有些惊讶，却又觉得合理。
霍宴臣一直都给她惊喜。
“我知道了。”
总是霍宴臣在她迷茫的时候指引她前进，从前她以为她可以足够独立，如今才明了，她并不独立。
车停在了祖宅的停车场。
随后阮思跟霍宴臣搭乘电梯上去宅子一楼。
外婆正在刺绣，范佩云则是在捣鼓自己的花儿。
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同时在聊天。
听着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都猜到了是谁来了。
不过谁都没有去刻意做什么。
猜测到了，却不需要多说。
“外婆，奶奶。”阮思走在了霍宴臣前面，跟两位老人打招呼。
“思思来了。”范佩云将手中剪刀放下，随后她冲着阮思招手。“来，看看我这花插得如何。”
阮思看向范佩云所插出来的的作品，赏心悦目，更适配当前的季节。
“奶奶的作品，自然是极好的。”
“就你嘴甜。”
“时间到了，我该吃药了，你陪着雅萍说说话，阿宴，陪我去吃药。”范佩云三言两语，不着痕迹的就让霍宴臣跟她离开。
这样的安排并不会显得突兀。
不过在场的人，都跟明镜一般。
待范佩云跟霍宴臣离开后，阮思走到了外婆身边。
见外婆还没有放下手中的作品，她不由得出声：“外婆，您知道了吗？”
没有前因后果，只是一句知道了吗。
阮思相信，外婆会说知情。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外婆没理由不知道。
外婆原本在绣兰花。
得了阮思的话。
她停下了动作。
“你怨怼外婆吗？”外婆看向阮思。
她终归还是害怕的。
害怕阮思会怨她多管闲事。
外婆将绣品放在桌上，神情是忧虑。
阮思走在外婆身边，在她面前蹲下，握着那双已然有了褶皱的双手。
“我为何要怨怼您呢？”阮思声音不由自主的哽咽。
有些难过，从不需要说出来。
一想到这么多年外婆知晓高芸死于谋杀，却因为她的存在只能默认为自杀，她就心如刀割。
是她一手造就了母亲枉死多年，到今日才能昭雪。
是她的错。
阮思知晓孟钰诚一直在找他的母亲，只是此前不知道他的母亲，就是她的母亲。
因而若非外婆一直知晓母亲死得蹊跷，时隔多年，就算是孟钰诚找到了她，又怎么会知道母亲的事？
外婆这些年太苦了。
“我一直没告诉你真相。”
“若是我告诉你真相，你也不会这些年，一直不敢去回忆当初的事情。”
外婆了解阮思，若是阮思知道了高芸死于谋杀，一定会不择手段要调查到真相。
阮思骨子里是个执拗的人。
阮思摇着头。
“您是为了保护我，如果我自小就知道母亲死于谋杀，或许我早就死了，不是吗？”
陆栀的落网，如果不是孟钰诚跟孟京辉做局，指不定还要到何年何月。
当初她知道真相，倘若不择手段去查，最后结局很可能是以卵击石。
外婆是为了她好。
经过这些事，阮思到底是成长了。
即使陆栀的落网她什么都没做，但是看着每个为她好的人，都因为担心隐瞒她给她造成了困扰，她就觉得，她应该学会改变。
“思思。”外婆一直担心阮思无法接受，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外婆，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阮思转过头来劝阮雅萍。
阮雅萍释然的笑着点头：“恩。”
“你父亲跟哥哥，你，可以接受吗？”阮雅萍想到了孟钰诚还有孟京辉。
“我，可能会有不习惯，但，可以的。”
“我知道父亲没有死，只是没想过，他会是我的父亲。”
此前倒是也有猜测过，可猜测，总会以为是胡思乱想罢了。
谁能想到，是事实呢？
她不排斥的。
因为她知道，当年母亲没有恨父亲。
如今她长大了，母亲死去的真相也在眼前了，过去被忽视的一些信息，都浮现在脑海里，几岁的时候无法理解的事情，而今已然清晰。
当初母亲没想自杀的。
母亲跟她说过，会带她见父亲。
那是母亲死去的前一天。
因为母亲死了，这件事，也被她忽视了。
那时候母亲就好像是自杀，后来外婆出现，年幼的她根本不敢去多想，也就是这样，潜移默化的认定了母亲是带着她走不下去，所以自杀了。
“你能接受就好，他是个好人。”
这么多年，阮雅萍终于明白，她的女儿眼光并不差。
若非是孟京辉，陆栀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进监狱吧？
“恩。”阮思点头。
她情绪有些激动，不过更多的，是喜悦。
她也该去警察局一趟。
她可以当人证。
当年她见过陆栀。
那时候她回家，在巷口见到了走出来的陆栀。
可笑，她与杀人凶手说过话，却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