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么一提醒，程小玥才想起来，因为父母和哥哥怕她有时一个人上学放学会遇到意外，所以自己的手机定位一直都是开着的。
完蛋，难得干点儿坏事，居然还忘记关定位！
程小玥一下怔住，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圆谎呢，冷不丁听见江见川终于开口问，
“你俩来这儿干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冷硬，听起来很是不近人情。
孟欢这时已经心虚地低下头，全靠程小玥一个人硬撑。
她已然感受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所以很识时务地赶紧应道，
“我们能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餐厅，当然只是吃饭而已。”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舞台灯光骤亮。
“欢迎各位来到晴天猛男秀！”
主持人一声清亮的欢迎词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朝舞台好奇地看过去。
绚丽的灯光打在舞台上，紧跟着幕布后7、8位穿着白衬衫的高大男模特鱼贯而出。
这些模特大多是附近过来兼职的学生，一个个年轻健壮，阳光帅气，手臂结实的肱二头肌将衬衫面料绷得很紧，领口更是直接大喇喇地敞开着，露出底下健硕的胸肌和腹肌，引得全场一片欢呼和尖叫。
没见过世面的程小玥和孟欢一下惊呆，差点儿跟窜天猴一样弹起来，
“卧槽——”
这也是她们能看的画面吗？
然而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眼前忽然一黑。
两人跟两只小菜鸟一样，猝不及防地被猛地捂着眼睛，紧跟着就被拎出了餐厅。
程澍和江见川一人提溜一个，直到将人带出了声色犬马的网红餐厅，才松开捂着她们眼睛的大手。
江见川松开手，淡淡地朝两个女孩子瞥了眼，什么话都没说，先折返回去收银台替她们结账。
刚刚过于冲击的画面，再联想起前几天程小玥提出的反常要求，程澍还没开口骂人就先被气笑，
“你们怎么想的？跑这儿来看猛男秀？”
程小玥竖起一只细白的手指，摇了摇，
“不是看猛男，是看腹肌。”
程澍：“....？你没见过腹肌？”
程小玥抠抠指头，小声说，“没见过。”
程澍挑眉，“没见过？”
程小玥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立刻又改口，
“...好吧，我见过江见川的。”
程澍这才哼了声，理所应当地说，
“那你看他的不就完了，又不用花钱。”
程小玥：“？？？”那不是白嫖吗？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不能白白占清白人家的便宜，于是迟疑几秒，还是忍不住小声问，
“但是我跟他那么熟，看他的会不会有点儿大逆不道啊？”
大逆不道，原意是指犯上谋反。现代语境里也可以指罪孽深重。
程澍一顿，眯了眯眼，有些不能理解看个腹肌怎么就变得罪孽深重了，于是疑惑地问道，
“大逆不道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这回没等程小玥开口，一旁的孟欢就小声纠正道，
“应该叫有悖人伦。”
程澍：“？？？”
他再次无语噎住。
一个迷迷糊糊的小混蛋也许他还能应付得过来，但猝不及防又来一个小迷糊，让他训斥的思路一下被打岔，半天没跟上来。
程澍看向刚刚一声不吭，却忽然出声打断他的小姑娘。
孟欢的个头跟程小玥差不多，两人低垂着小脑袋站在一块儿，莫名有种落魄姐妹的神似感。
程澍一下有些被气笑，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妹，不好说她什么重话，于是忍了几秒，又重新回到刚刚的话题上，
“先不管是什么，你们自己看看这里头给你们看的是正经腹肌吗？这是擦边懂不懂？”
对面是名声响亮的学长，被他这么一训，孟欢不敢吭声了，低着头看脚尖。
程小玥倒是习惯了程澍一贯的雷声大雨点小，闻言抠抠手指头，小声辩解道，
“擦不擦边的我不懂，但你和江见川都不愿意这样给我看，而他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愿意给我看腹肌。这不是擦边，这是救赎，更是我心目中的男菩萨。”
话说完，死一般的寂静。
程澍凉凉看着她，唇角似笑非笑地翘着，一副等着看你怎么被收拾的表情。
程小玥奇怪程澍居然没有马上反驳她，眨巴眨巴眼睛地等了好一会儿，倏尔似有所感，立刻猛然回过头。
结完账折返回来的江见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他穿着普通的白t恤，额角掉落几缕碎发。往那儿一站肩宽腿长，有种年轻蓬勃的帅气，吸引了很多经过的女生都不加掩饰地转过头来看。
此时他微微垂着眼睫朝她看过来，眼角微眯，眸底情绪分辨不明。
他显然听见了她的话，因为程小玥清晰地看见他的唇角，在她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微微勾起几分嘲讽的弧度。
然后迎着她僵硬的脸色，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男菩萨？”
他轻抬眼皮，语气不带半点情绪，看似不经意地嗤了声，
“那你还不赶紧给他磕个头？”
程小玥：“？？？”
程小玥：“....”
干嘛这样阴阳怪气！
程小玥的拳头握紧了。
没等她将愤懑的拳头招呼到他胸口上，程澍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抬头淡淡看她一眼，
“行了，没被人占了便宜就算万幸。”
说完扭头看向孟欢，“你住哪里？顺路的话送你回去。”
学长的话不容置疑，孟欢和程小玥无助地对视一眼，表情似哭非笑。
程小玥&孟欢：呜呜呜...还我腹肌！
....
程澍开车去送孟欢，将程小玥丢给了江见川。
瑞园很近，车子被程澍开走，江见川带着程小玥去打车。
两人一高一矮站在路边等滴滴司机开过来，江见川垂眸，看向身边气鼓鼓的小姑娘，无语失笑，
“说你两句就不乐意了？”
程小玥不看他，鼓着小脸气呼呼地看着前方路灯，语气更是生硬，
“我很生气！”
江见川大概是没想到她还有脸生气，闻言讶异了一瞬，眉梢轻微扬起，
“为什么？”
程澍不在，程小玥胆子又壮了起来。她垂着脑袋，声音闷闷不乐地说，
“你自己想下如果是你花钱叫了个鸭，衣服还没脱就告诉你结束了，你心情能好吗？”
江见川眉心一跳，“鸭？”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抬了抬眼皮。
程小玥以为他不明白，老神在在叹了一口气，还挺有耐心地替他解释了一句，
“不是嘎嘎嘎那种，是嗯嗯啊那种。你懂吗？”
江见川不想懂。
隐忍几秒，他气极反笑，但还是耐着性子，一字一顿回答她，
“第一，我不会叫鸭。”
“第二，我也不会跟你讨论这个话题。”
他的表情肃穆认真，并不像是跟她开玩笑。
程小玥觉得他今天似乎尤其不好说话，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有些迷糊不解，
“为什么？”
江见川垂下眼眸看她，目光清浅而平静，
“你说为什么？”
他屈起指节，不轻不重地在她脑门上敲了下，
“多大点人，脑子里哪儿来的这么多黄色废料？”
程小玥经常被人敲脑门，对此十分习以为常。
她自觉自己刚刚说的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但也还算常识了，而江见川都20岁的人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当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就叫黄了？看来不给你露两手你还真以为我是个什么好东西！”
江见川一顿，被她的自知之明无语凝噎住。
他知道这个小混蛋一向不好管教，但并不知道她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在学校里接触了些什么东西。
沉吟几秒，他决定钓鱼执法，于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说来听听？”
没想到程小玥完全不上他的当，只是得意地一扬眉梢，朝他摊开白嫩嫩的掌心，
“想听请付费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