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酥还在继续往里面添酒精。
王冠快速上前一步，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还要继续烧吗？”
“嗯。”
栗酥不慌不忙，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便继续认真工作了。
王冠的心跳像打鼓一样。
“咚咚咚……”跳个不停。
时间好像变慢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面上的火终于熄灭了。
当看清楚之后，王冠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太漂亮了！”
他见过点火烧铅的，但能把颜色复原得这么绚烂的，真的很少。
纸上的颜色活灵活现，仿佛从没受过时间的侵蚀一样。
这次，王冠真的服了。
没再说一句话，而是静静地看着栗酥一点一点地修复颜色。
光是修复颜色，就花了整个下午。
那么大幅的画作，一点一点地烧除表面的浮铅，半点失误都没有。
每次操作都恰到好处。
整个过程中，栗酥都十分从容自若。
王冠彻底改了口，“栗大师，真的太感谢你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真有这种手艺，之前是我孤陋寡闻了，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的眼睛落在栗酥修好色的画上移不开。
栗酥擦了擦手，说：“余下的明天再来，你这种损伤程度，不用换命纸，明天就能修完。”
“好！明天一早我在这等你！”
栗酥又说：“别忘了我和你的赌约。”
王冠眼神闪了闪，随即重重点头，“嗯，不会忘……”
栗酥打算离开的时候，王冠又叫住。
“栗大师。”
“还有事吗？”栗酥问。
王冠有些踌躇不定，他想问的话有些冒犯。
但他又是真心佩服栗酥的手艺，最终还是开了口。
“栗大师，我是想问，你这么好的修复手艺，为什么要在网上哗众取宠呢？我知道这话可能不好听，只是觉得有点浪费你的好手艺了，你如果想来博物馆工作，我随时欢迎……”
栗酥笑：“你怎么就知道我算命卜卦不是真本事呢？修古画是修，算命卜卦、抓鬼驱邪，又何尝不是呢？”
“我还是不能明白……”王冠说。
栗酥垂眸，摇了摇头说：“王馆长不用明白。”
“……”
次日一早，郁时霁送栗酥到博物馆的修复中心上班。
“真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栗酥摆摆手，“大叔，真不用，你忙你的去吧？哪有上班还带家属的？”
“家属”两个字让郁时霁很是受用。
他强忍着上扬的唇角，“下午要回去之前给家属打电话，家属来接你。”
“知道啦！”
栗酥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又被郁时霁拽住衣服，“围巾围好。”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凑过来帮栗酥整理围巾。
“好了。”
他摸了下栗酥的脑袋，“去吧。”
栗酥点头，一只手将挡着嘴巴的围巾往下扒拉了些，在郁时霁的脸颊上蜻蜓点水的碰了下，便迅速打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
“大叔再见！”栗酥站在车外对着郁时霁招手。
眼睛中闪着细碎的笑意。
可以看得出来，小姑娘偷袭成功，心情很好。
郁时霁忍不住弯眸，“晚上见！”
当然，他后面还有半句没说。
“晚上见！”
栗酥将车门关上，一阵寒风刮来，刺得脸疼，她又将围巾往脸上拉了些，只露一个眼睛在外面，脚步也加快了很多。
冬天早上的风，可真的不是吃素的。
栗酥还没去推门，王冠便先把门打开了，脸上带着笑意，跟昨天刚见时那种礼貌疏离的笑完全不同。
“栗大师，你过来了！”
栗酥点头，“嗯。”
她搓了搓手，确保手不僵了之后，说：“开始吧。”
调色，绘画。
栗酥握着毛笔的手要多稳就多稳，每一次下笔，都是一挥而成。
绘出的线条就像是原本画上长出来的一样，风格和笔锋都极其统一。
补好一个洞之后，王冠又被惊艳到了。
“太妙了！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补过。”
栗酥弯眸，对王冠的夸赞欣然接受。
她说道：“还有一个洞了，应该比昨天预计的要早点完成，王馆长，不知道你联系过你女儿了没？”
“我昨天给她打过电话，她不信是你要见她，不肯过来……”
“再打一次。”栗酥说。
王冠叹了一口气，又打了一次。
手机响过好几声，一直没人接，就当快要断线的时候，电话才接起。
“蓁蓁，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在博物馆等你。”
“爸，我不是说了，不去。你这是干嘛，故意用天桥大师引诱我回去，我怀疑有别的目的，不会想让我相亲吧？”
“哎呀，真是你想见的那个天桥大师。”
王冠将手机放到栗酥跟前，“栗大师，你帮忙说句话吧，他不信我，没办法。”
栗酥缓缓开口，“蓁蓁你好，我是栗酥，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天桥大师。”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之后，爆发出激动的叫声。
“真是天桥大师？”
“对，是我。”栗酥回答。
王蓁蓁立即道：“我现在马上过去！”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王蓁蓁就赶到了。
剩下的那个破洞大一些，栗酥还没有修补完成。
王蓁蓁就乖乖在外面等着，时不时趴在门口往里面看两眼。
直到栗酥将古画修补完成之后，王冠才将外面的王蓁蓁叫了进来。
“天桥大师，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爸骗我！大师，你比直播里面还要好看！”王蓁蓁看着栗酥的眼睛都闪着光。
“他没有骗你。”栗酥说。
“能……能帮我算一卦吗？”王蓁蓁问。
王冠说：“你以为栗大师叫你过来看什么的？”
王蓁蓁笑眯眯地抱住王冠，“爸爸，你也承认天桥大师是大师了？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两人吵架的时候，王冠管栗酥叫神棍。
还说，这个年头，什么人都能被叫做大师了。
真是拉低了大师的档次。
王冠轻咳了一声说：“我叫大师，是因为栗大师的修复技术可以被叫做大师，不是因为别的……”
虽然他承认栗酥修复古画的水平真的很高，但他还是不敢相信，栗酥这个小姑娘，真能像网上推崇的一样，算卦那么准！
“我跟大师打赌，你赢了给你算一卦，不过我还是认为，这种玄学的东西在心，你觉得她准，就是潜意识的暗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