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何烟怔住，记忆逐渐清晰，这个问题，似乎他们曾经聊过。
“我说过，这个事我不会怪任何人，是我自己的问题。”
“何况，关于这件事，你不是已经试探过我的想法？你已经知道我心里不会介意，却依旧选择隐瞒下去。”
何烟说着，情绪忽然上来，“你明明有很多坦白的机会，在你生病那天晚上、医院里、你的书房，可你都没有，你继续欺骗我，我像个傻子一样，顶着那可笑的罪恶感跟你玩暧昧，被你耍得团团转。”
祁尘肆对上她眼底的失望，着急地道，慌乱得手足无措。
“我没有，我从来就没有玩弄你，你相信我……”
何烟注视着他，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却毫无笑意。
“骗子说的话，在我这里，没有第二次相信的机会。”
她说完，拿起手机和包，转身离开。
“何烟！”
祁尘肆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嘶哑。
何烟微微往后倾，差点重心不稳，她侧过身，冷静地看向他，眼底充满决绝，“祁先生，我们互相体面一点，别纠缠。”
“不…我不要……”
祁尘肆摇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像握着生命中的信仰，眼眶泛红，声音沙哑。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骗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哽咽地乞求，一双深邃的黑眸透着无尽的卑微，眼眶坠着水雾。
何烟看着此时的他，神色毫无波动，甚至有几分困扰，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却无法脱开。
她无力地垂下手，“祁尘肆，我不是没给你过机会，四年前我找过你，我想过听你解释。”
她又笑了笑，“这个解释，这个原因，竟然在四年后才知道，不过没事，现在知道也一样。”
“那我们……”
祁尘肆泪光闪烁地看着她，眼底充满渴望。
“没有我们，只有你和我。”她语气微冷。
话落，祁尘肆更加扣紧了她的手，他垂头，碎发落下，隐匿了他的情绪，隐隐可见的是那双颤抖的手。
一滴滴湿热的泪水溅落到何烟的手臂上，她身体一僵，心中仿佛有根线牵扯着她的心。
她咬紧下唇，松开，冷漠地道，“如果你还在意我，你就会知道，我现在很疼，手……很疼。”
话落，祁尘肆仓皇地松开她的手，不期然看到她手腕上两条深红的手印。
是他掐出来的。
“对不起……”他甚至没敢抬头看她一眼。
何烟揉了揉手腕，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留恋，回身离开。
从茶室出来后，她快步下楼，目光着急地寻找何彧的身影。
她要赶紧带何彧离开，不能让祁尘肆知道。
好在刚走出几步，就看到江南一手一个牵着两位小朋友朝茶室的方向走来。
何烟疾步冲上前，一把抱起何彧，匆匆地跟江南打招呼。
“江南，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江南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何烟的身影已经离得很远。
她看着慌慌张张的身影，瞬间意识到她应该是与祁尘肆碰面了。
何烟将何彧抱入车后座，而后快速上驾驶座，启动引擎出发。
“妈妈，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回家了？”何彧乖乖地被她带着，不解地问。
他还没跟音音说再见。
“乖，妈妈等下再跟你解释。”何烟从后视镜朝他扯出一抹笑。
“何烟！何烟！”江南着急的声音传来。
何烟已经将何彧藏在车里，她瞥了一眼茶室的方向，没看到那道身影，心松了一半。
见江南一脸着急，她停下来等江南跑到车窗边。
江南弓身在车旁着急地解释道，生怕她误会，“何烟，你相信我，我没有刻意安排让你们见面，这一切都是巧合。”
何烟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点头笑道，“我知道的，江南，我没有误会你。”
若是想安排，这四年间这么多次机会，不至于到现在。
见没有被误解，江南放下心来，“那就好，你快走吧，放心，我不会让他发现的。”
何烟点头，打转方向盘，从江家大门离开。
“妈妈，你们在说谁呀？跟谁见面呀？”
何彧方才一直在听她们的对话，一下子抓到了关键，疑惑道。
何烟整理好状态，所有紧张随车离开大门。
“没有，只是遇到一个妈妈很讨厌的人，碰巧他也在江阿姨家做客，妈妈不想见到，所以就先离开。”何烟半真半假地搪塞道。
何彧哦了一声表示知道。
那他星期一上学再跟音音解释一下。
何烟尝试转移何彧的注意力，忽而发现他换了一身新衣服，不禁问，“彧彧，你的衣服……”
“这个呀，这个是江阿姨送我的见面礼，她带我去换的，好看吗？”何彧笑得十分开心，似乎很满意身上这套新衣服。
“好看，我们彧彧穿什么都是帅帅的。”何烟不疑有他，认真地夸着。
车子离江家愈来愈远，何彧也成功被转移了注意，何烟的背软了下来，往后靠去。
她绝对不能让祁尘肆发现何彧的存在。
江南把江音交给张姨，转而朝茶室的方向走去。
祁尘肆靠在柱子上，麻木地抽着烟，一地的烟蒂，透着颓丧的气息。
他以前从不抽烟，他很讨厌烟味，可现在，他却只能依附烟来压抑情绪。
江南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祁尘肆猛抽着烟，眼眸失神地望着何烟方才坐的位置，整个人像被剥离了灵魂，空洞虚无。
江南脚步微缓，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侧影。
他这样，反倒像是被抛弃的那个。
可被伤害的，是何烟不是吗？
她怎么可以对他产生同情……
“如果我早一点解释，在她发现的时候立马解释，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祁尘肆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声音沉到低谷。
江南沉默了一会儿，也不想打击他了，“看开点吧，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跟云屿桉？”
江南冷不丁听到他这样问，本想否定，但转念一想，想到何烟刚才说的话。
“是啊，云屿桉这一照顾，就是照顾了四年。”她有意道。
尽管他不看好云屿桉，但比起祁尘肆一声不吭消失，他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