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藏在墨镜下眼睛不知是否在看着她。
站在她一旁的保镖见此人有些可疑，抬手做起了保护的姿势。
“没事。”何烟示意保镖不要太凶。
“你好。”何烟先行开口，忽而有些好奇他这身行头。
祁尘肆颔首，没有说话，递上了手里的漫画书。
何烟接过，视线落在他戴了黑色皮质手套的手，顺着视线往上滑，发现眼前的人身上没有一处皮肤见光。
蓦地，一道猜想在她心中闪现。
“你生病了吗？”
祁尘肆肉眼可见地一愣，默了几秒，呆呆地点了点头。
何烟有些感动，没想到有漫迷扛着身体的不适来参加她的签售会。
“其实身体不舒服的话要多多休息不能乱跑的哦，谢谢你能来参加我的签售会，谢谢你对这本漫画的支持，辛苦你啦。”
她微垂着头，将发缕勾到耳后，一边签名一边柔声说道。
话落，她也签好了名，双手将漫画书递给了他。
祁尘肆听着她的温声细语，看着附送的一张精美卡片，视线落在卡片上的一句话——希望你早日康复～
他要的不是这句话。
祁尘肆没有接过手，而是抬头看向何烟。
何烟虽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呆愣。
“怎么了吗？”
祁尘肆依旧没有说话，他拿出手机，长指快速敲了敲，再将手机递给了她。
原来还是个哑巴。
何烟心里更加感动了，她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有一瞬间愣住。
她看向了男人，男人依旧在看着她，但不知为何，尽管看不到男人的脸，却无端能感受到他投过来的期待。
仿佛在说“可以吗？”。
何烟最后点了点头，找了一张大一点的卡片，拿起一只钢笔，在卡片的空白画了起来。
很快，卡片的空白处被填满，多了一对用简笔勾勒出来的男女，甜蜜地依偎相拥在一起。
何烟是凭着自己的想象画的。
这是眼前男人的一个请求，画一对情侣，情侣的外形以他和她的外形来临摹。
“这样可以吗？”
何烟举起卡片，询问他的意见。
祁尘肆连点了两下头，似乎很是满意。
何烟将卡片递给了她，真诚地道。
“谢谢你的喜欢。”
祁尘肆将卡片接过，卡片上的女人留着长发，拥抱着男人，男人则戴着帽子和口罩，虽然缺了个墨镜，但看得出来是以他为原型画的。
他看了许久，忽而想到了什么，再次在手机上敲下了一句话，递给了何烟。
【可以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何烟看着这句话，犹豫了一下，最终应道，“可以。”
孟云在第一排坐着，反复确认了台上那坐在何烟对面背对她的身影。
“现在是轮到三号没错吧？”孟云朝一旁的秦冉又一次问道。
这已经是问的第三次了。
“是的，孟总，是等太久了吗？我现在去催一下。”秦冉作势就要起身，却被孟云按下。
“着什么急，我只是确认一下。”孟云皱着眉盯着祁尘肆的方向。
“……”秦冉默默地坐了回去。
这是三号没错，三号是祁尘肆这小子应该也没错，问题在于这小子干嘛打扮成这副样子来参加签售会。
他不是要捧场吗？
孟云思索着，蓦地，突然想到一点。
这小子是不好意思被何烟知道？
这小子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孟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她老太婆总是被这小子压着，这次终于轮到她了。
何烟看着男人口中所说的私人问题，原来是问这个。
她正开口想回答，忽然一顿，明明是很不假思索的回答，此刻却突然像被一块石头强行堵住一般，无法出口。
她噎在喉咙，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祁尘肆将她脸色的变化没入眼里，她在迟疑，她没有立马回答，意识到这一点，他内心那朵枯萎的花终于饮下了迟来的晨露。
他问的是——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何烟愣了几秒，发现自己内心没有答案，若放在以前，有人问她，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一定是斩钉截铁地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但现在，她竟答不出来。
她对屿桉的感情已经随着他的离世而淡化了吗？
“抱歉，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何烟脸上的笑淡了许多，转而多了几分茫然。
见此，祁尘肆收好了漫画书和卡片，起身颔首，做了个“谢谢”的手语。
这样已经够了。
这次来签售会的目的也达成了。
他知道她现在的心已经挪出了一个空位。
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了机会。
祁尘肆转身时，迎面走来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一头苍苍白发，却透着精致和高贵。
他脚步有些迟疑，漆黑的眸子眯起。
孟云正踩着楼梯上来，抬头就看到祁尘肆，像是不期然的偶遇一般，脸上露出了惊喜，开口就想扯出一口大嗓门。
“原来是……唔……”
一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女工作人员捂住了她的嘴，抱歉而无奈地在孟云耳边道。
“对不起孟总！祁总吩咐了，一旦孟总朝祁总走来，就要捂住孟总您的嘴，属下只是秉公办事，并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
孟云听着，一双清明的眼眸划过一抹失策，她点了点头，拍了拍工作人员的手，示意她放开。
这小子，原来早已料到这一步。
“抱歉孟总，得等到祁总离开，我才能放开您。”
孟云气得胸闷，亲人与亲人之间一点信任都没有！
祁尘肆拿着漫画书的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插兜，从容淡定地朝孟云走来，他慵懒地摘下墨镜，看向孟云，眼里掠过一道挑衅。
哎哟，这小子。
孟云有被刺激到，一口闷气无处宣泄，一个坏意刚从心里燃起，一旁的工作人员适时地道，“孟总，祁总命我全程监督着您，若您暴露他，祁总……”
孟云抬手，示意工作人员别再说了，她不玩了行吧。
工作人员噤了音。
孟云看着祁尘肆即将从身旁经过，由于视线都在他身上，没注意前方有一个小台阶。
砰——
她猝不及防崴了一下，往一旁倒去，正好朝祁尘肆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