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贵女放肆 > 第两百九十五章 晕天雾
    次日,陵阳天气略显阴沉,但天之沉,沉不过鸿胪寺内的氛围。
    不到晌午,庭院内,第三次响起宫婢挨板子的惨叫声,花典赞神色惶惶地立在清妧身侧,悄悄低喃:
    “县主,若太子再不来,只怕今日所有人都得挨一轮板子。”
    今晨,太子和青阳公主依依告别时,太子曾许诺,下朝后,再来鸿胪寺,邀青阳公主去仙游寺赏红枫。
    然,日已上三竿,太子却迟迟不来。
    一个早间,往青阳公主房里送膳食的宫婢,不是不小心打破茶盏,就是摔烂碗碟,公主震怒,命人一通杖责。
    清妧试图劝青阳公主两句,却被公主一通怼,还说她敢多言,定要去溱帝跟前问一句,何时治安行洲的罪。
    庭院里,宫婢已被打得奄奄一息。
    正此时,王怀瑾步履匆匆地奔进鸿胪寺。
    “这是怎么了?”
    吕蒙迎上前:“王尚书莫急,不过是几个宫婢毛手毛脚,砸了碗碟,公主命人打她们几下板子,以儆效尤。”
    看着后臀被打得开花的宫婢,王怀瑾心如明镜。
    “是该打。”
    吕蒙勾起唇角,不着痕迹地问道:“今日怎么只见王尚书一人?太子殿下和三殿下都没来吗?”
    “太子昨日感上风寒,这会儿下不得榻,御医说,得将养几天。至于三殿下,北夷的使臣来了,陛下总要差人去迎一迎。”
    吕蒙神色微微一变:“陛下对北夷使臣,倒是极为慎重。”
    “大溱乃礼仪之
    邦,对来使皆慎重。”说罢,王怀瑾登上台阶,朝房里拱手,“青阳公主,车马已备齐,臣陪公主去赏红枫。”
    “不去!”
    王怀瑾呵呵一笑:“今日天气不好,确不是赏红枫的好日子,那臣明日再来请公主。”
    “明日也不去,滚——”
    “……”
    吕蒙暗叫不好,急忙致歉:“王尚书见谅,公主昨夜梦到韩国被北夷杀得尸山血海,故而今日情绪不稳,还请尚书大人多多见谅。”
    “无妨。”
    “那我送王大人?”
    “有劳。”
    吕蒙一直送王怀瑾到陵阳大街,才敢折返。
    太平坊人声鼎沸,但吕蒙心里却冰冷如霜,太子没有来,说明溱帝察觉太子心思,更说明,溱帝不会帮韩国。
    难道天要亡韩了吗?
    正当吕蒙心惶惶时,有人朝他拱手作揖:“吕尚书有礼。”
    “崔离郎?”
    崔郁离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七风居道:“吕尚书若是不忙,仆请尚书大人喝一盏茶。”
    “好。”
    须臾,两人步入七风居,崔郁离丢给小二五十银:“要一间清净的雅室。”
    “好嘞。”
    小二领着他们上到二楼,走进最东面的一间房。
    “上一壶咏秋,几碟特色点心。”
    “是。”
    东西很快被送上来,小二在掩上门扉前,笑言:“这是七风居最清净的一间房,便是两位大人在房中载歌载舞,也不会有人听得见。”
    门被关上,室内果真静到极点。
    “吕尚书,请用茶。”
    吕蒙垂
    眸,委实端不起茶盏。
    “太子……”
    “太子不是病,是被陛下勒令在东宫不得出,因为陛下不想助韩国脱困,陛下更想和北夷联手,灭韩国。”
    果然。
    溱帝不是韩王,胸无大志,终日沉迷于女色,对于如今的天下局势,大溱助韩国,不如和北夷合力,同灭韩国。
    然后,一统天下。
    “吕尚书,殿下差仆来,一是将陛下心意和他的处境尽数告知,二是想让仆问一问大人,大人待如何?”
    吕蒙苦笑:“我还能如何?”
    “吕尚书决议认命?”
    “什么意思?”
    “太子不想认命。”
    吕蒙抬眸,眼神终是充满惊讶:“太子打算怎么做?”
    “陛下决议如何,溱国知,韩国知,可北夷不知,如若北夷使臣在抵陵阳前遭遇伏击,又将如何?”
    “北夷人必将震怒。”
    “不错。”崔郁离颔首,“北夷和韩国不同,和溱国从无盟约,北夷使臣前来,心中定然惴惴。
    若叫北夷在半道遭遇溱人伏击,那不管溱帝心意如何,至少北夷不敢再信溱国,如此,北夷和溱国就不可能站到一处。”
    “对!”吕蒙激动地低吼,“北夷使团若遭遇溱人伏击,说不得当场折返,再不来陵阳了!”
    崔郁离勾唇:“现在,吕尚书有心情喝茶了吗?”
    吕蒙低眉,还是生不出喝茶的心。
    “崔离郎,你的主意不差,可哪里来的溱人能去伏击北夷使团?”
    崔离郎抬手,食指轻点吕蒙
    。
    “我?”
    “溱人和韩人生得相似,北夷人本就难分,若吕尚书趁夜动手,那北夷人就更加不可能分得出。”
    “这……”
    吕蒙不是不想去,可万一事情败露,或者太子临时倒戈,那不止不利韩溱和亲,反倒叫溱国和北夷同气连枝。
    “崔离郎,不是吕某推脱,而是我能调用的人有限,若只有几个人出手,怕是奈北夷使团不得吧?”
    “吕尚书是要太子另备些人?”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待仆回去禀告太子,再来回吕尚书。”
    “有劳。”
    崔郁离走后,吕蒙独坐在雅室,端起冷透的茶盏,抿了半口咏秋。
    极其苦涩。
    太子的主意看似不差,但吕蒙忧心不减,因为越和太子相处,他越觉得溱太子靠不住。
    可除了靠他,韩国还能靠谁?
    正此时,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
    “谁?”
    门外人不言,但叩门声不减,吕蒙犹豫再三,起身打开门。
    立在门外的人,年约四十,相貌俊朗,一派书生气。
    “你是?”
    顾新阳略躬身:“户部侍郎,顾新阳,见过吕尚书。”
    吕蒙眉目皱起:“顾侍郎,本官不认得你。”
    “尚书大人是不认得下官,但尚书大人一定识得安乐县主,对吗?”
    “那又如何?”
    “下官是安乐县主的大舅。”
    “所以?”
    “下官有幸,和二殿下喝过两回茶。”
    吕蒙立刻错开身:“顾侍郎请进。”
    先前桌上的两盏茶未撤,崔郁离喝过的
    那一盏,还余一半。
    “原来吕尚书今日是以茶会友。”
    “对,会友。”
    “不知吕尚书会得是哪位好友?不知下官可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