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言而落,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原先借着重选家主而心思活络起来的诸位族老神色乏倦,实在是这1两个时辰过的,那叫1个1波3折,曲折得很,属实叫人心累。
于是纷纷起身朝着新任家主简单道喝两句,便拱手告辞,日后再相见。
韩朵朵自是11应是,不做挽留。
毕竟眼下还有1摊子乱糟糟的事等着她去处理,万1横生枝节,事情反倒不妙。
族老们33两两来结伴而行,诺大的前厅瞬间就冷清下来了。转眼间,就只剩35人还在位上,看着并无起身辞行的意思。
韩朵朵抬眼望去,可算是对为首的人印象深刻——那是在她拿出搬出韩启轩之后,率先坦言赞同老先生所言,站在她这1边的人。
想到此处,她弯起嘴角,带着对长辈的敬重道,“如今诸事皆已经尘埃落地,长者这是还有话欲同我说?”
那人1身的书卷气,举手投足自带风骨,看着便让人觉得,显然是不屑于老太爷为5的那等人。
只见对方开口言道,“先前与你有过几面之缘,果不其然,姑娘是个有大作为的。也是老先生目光毒辣,料定了你定能收服众人,我却只做了那枝头雀,冷眼观望,真是令某有些汗颜啊。”
“您这话却是自谦过头了。”韩朵朵唇瓣张合道,“先前的情势于我多有不利,您却只寥寥数语便定下来了半数人的心思,足以见得在族中威望颇深,如此才得以助我事半功倍。”
那人赞赏的看了韩朵朵两眼,眉间带着满意的神色,“不想你小小年纪却是通透的很。众人对这家主之位趋之若鹜,为此不惜使些阴诡的手段。”你得了却不惊不喜,神色沉着,想是心志超乎寻常。”
“我倒是想问上1问,你所求为何?”
韩朵朵正色道,“为使家父汲汲求索数年创下的诺大家业免于被人糟蹋,为使我韩氏门楣鼎落,再次昌盛。”既为人子,理当明所责,守其义,居本身,行端正,我既为长房孤女,肩上亦有此任!”
“好!话当如此!”那人捋胡合掌赞叹道,“你胸有大志,我亦有佳言相赠,便祝你淤泥池中起青莲,瓣瓣层开锦团簇,所求所愿皆所得,快意人生无恩仇。”
“那便借长者尊口,多得些福气。”韩朵朵笑着言道。
又聊了些许话,这位族愈发觉得此子对得上自己的脾性,不由得更加和颜悦,眉慈目善起来。
韩朵朵但笑不语,只是时不时应和他两声。
说及王氏,她微微1顿,抬起目光看向了对方。
对方略微1沉吟,“你先前的法子就很好,省的王家知晓抓住了错处,免不了牵连,只是终究不是解决之法,不如......”
族老的眼神微顿,有些迟疑。
杏眼里流光微转,韩朵朵泰然道,“您但说无妨。”
对方眸光暗了暗,压低语气朝着脖颈比划了1下,“当是狠辣果决,以绝后患!”
微不可察的,韩朵朵眉头微挑,有意思。
她故意流露出几分不忍,惹得对方特意加重了语气,靠近了些言道,“对外只说突然恶疾,身后事办得漂亮些,定不会使人生疑,明里暗里交代府衙两句,想是无甚么大患。到时王家派人来,也只会是慰问吊唁,生不出什么事端。”
他见着韩朵朵面色沉沉,始终没有吭声,以为是王氏纵火1事仍有怨怼,劝解道,“虽说这样1来那毒妇种种阴行不能示人前,但是好歹是保全了韩家的颜面,省的为外人耻笑。”
“而今你既为了家主,也当多思量些,尤其是想着宫里头的那位,若是真定韩氏名声有污,你猜猜,最先动刀的会是谁呢?”
他沉甸甸的视线对上韩朵朵淡然的目光,极具暗示性。
韩朵朵却是微微1笑,“天色不早了,族老快些回去吧。”
对方面上神情1僵,没说什么,带着其余几人拱手告辞了。
等人走后,韩朵朵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
没1会儿,阿桃拍了拍手,走了进来。
“主儿,都料理好了,王氏和着张妈妈分开关押,差去看守的也都是信得过的护院,觉对出不了半点差错......”
她的目光冷不丁的对上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来,话语1顿,转而言道,“今日结果不错,不该高兴吗?怎么突然......”
韩朵朵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脸色又苍白几分,由内而外的感觉到乏倦。
“咱们回去吧,怕是等会要起凉风,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子受不住。”
阿桃点点头,跟在对方身后,眼神隐蔽的询问看了1眼阿诺,对方却是摇了摇头。
先前几句倒是听清了,后面似蚊蝇嘤嘤耳语,没听真切。
屋外起了风,吹着枝上嫩芽又绿了几分,雀儿团起了枝叉出的窝,黑豆子般的小眼里映出3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
乍闻枫叶轩那位成了真的主子,阖府上下惊疑不定,1连几日,素日嚣张的2房没了动静,就连老太爷也是整日避在房中,不再过问府中事宜。
众人不由得暗叹家里的这位姑娘年纪不大,手腕却强的很,越发地在心里恭敬起来。当然,那些个爱攀附的,可是逮着机会就往枫叶轩跑,人人都抱着想在新主子前露个脸的想法,实在是1遭得了青眼,腾龙飞凤的梦做得太美了些。
彩菊阴沉着脸有训了1番新来的下人们,才松了口,叫人散了去。
1转身,就瞧着阿桃正在缠着阿诺上蹿下跳的,非要拉着人去比试1番,彩菊不禁白了她1眼。
没好气地上前道,“你俩可是属实艳羡我罢,整日里杂事繁多,实在叫我脱不开身去,看着也不来帮我1把,终究是感情淡了,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说着,拿起手帕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偷偷拿眼瞧着她2人的反应。
阿诺面上人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手上却是不自在地推开了抱在她腰间的两臂,神色有些奇怪,有些僵硬,眼神1个劲的往别处飘。
阿桃顺着她的力道,松开了手,朝着彩菊无奈道,“找我也不行啊,我又不会这些。山茶那个小尾巴不是成天地跟在你后头嘛,你教出来的1把好手,该好好用用才是。”
“今日可是你第3回拿话刺囊我了,可不能老是找上我1个人啊,彩菊姐姐。”阿桃眨了眨眼,活泼灵动地朝着屋内努力努嘴,“你要是实在烦这些琐事,进去跟主儿说从别处院里再调两个能干的女使来,可不就轻松了吗?”
“瞎出什么鬼主意。”彩菊嗔怪了她1眼,话里带着担忧,“主儿可是比我还要忙些。”
“近几日倒春寒,眼瞧着1连咳嗽几日,手心1直是冰凉的,半点热气都不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病倒了。案头杂事公文又堆了好些,天天夜里蜡烛都燃了好几只,劝着早些休息却是怎么也不听。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话1出口,气氛沉闷了下来。
阿桃不自觉地蹙起了眉,跟着担心起来。
院里头的风擦着几人的脖颈问过,阿诺黑沉的眼里多了些别样的情绪。
这风,却是凉得很。
山茶抱着几本册子从屋中走了出来,看着不言不语的3人,眸子里带上了疑惑的情绪,“诸位姐姐站在风口是要作甚?主儿正在寻你们呢。”
说着走到了彩菊的身边,从手中抽出1本,递给了她,“主儿说明日考较的内容都在里头,叫姐姐你得了空好好看看这账目。”
“嗯。”彩菊伸出手接过了册子,拿手摩挲了两下书皮页,“你先去忙吧,我们这就进去。”
山茶点了点头,去了别处。
阿桃探来好奇的目光,问道,“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彩菊:“主儿说府里杂事冗余,要培养两个算账的好手,就挑了我和山茶,亲自教着呢。”
阿桃听着咧了下嘴,神色间满是庆幸,“还好不是找我,不然着东西能烦死我。”
说着,1只手重重地搭在对方肩上,正色道,“彩菊,你辛苦了!”
彩菊心头1暖,有些哭笑不得,拿下了她的手,“好了,咱们过去吧,主儿还在等着呢。”
不多时,埋头案桌的韩朵朵手里的笔尖1顿,看着进屋的3人,眉间的郁郁散开了几分。
“你们3个还是1齐来的,是不是背着我躲懒去了?”她眉眼温和带着笑意,全然没有责怪的意思。
彩菊见着桌案边的杯子空了也没人上茶水来,眉头不由得1横,边上前拿了空杯边道,“今日该是谁当值,怎么如此疏忽,回头我非得再斥责她们1顿!”
韩朵朵浅浅1笑,“是我叫她们少来,进进出出地,耳朵没吵着,眼睛看了却烦得很。”
“您哪,不过心疼那些年纪小的。”彩菊轻哼1声,打心里地不赞同她这话,“如今人人都赶着伺候您,那几个小崽子指不定多高兴呢,不过是端茶送水罢了,也不是多重的活,真是养成了懒怠的性子,才是对她们不好哩。”
韩朵朵无奈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对她们也是好心思,别老是吓唬她们,都还小呢。”
彩菊低声应了两句,上了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