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啊......”
小白满脸惊恐的猛然坐起,瑟缩着1只手护住还在流血的额头,浑身直打冷颤,大口大口压抑的换着气。
1滴,两滴,i豆大般的泪滴砸进雪堆中,迅速消失不见。
她散乱着头发,害怕的抱紧自己,哽咽的走入风雪之中,单薄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
“喝,呵呵,再来1杯!”韩左东醉醺醺的抱着酒坛,对着空气痴傻的笑着。
书房外的小厮两两相望,尽是无法,任由愁容遍布眉间。
1人余光瞥见远处的动静,急忙扯了扯同伴的袖子,两人俱是把头1低,不敢4处乱看。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丫鬟婆子跟着正主,全都不敢吭1声,生怕惹了前头这位主子不痛快。
王氏拿着手炉,目的直接地朝着书房走着,眉眼间躁郁之色迟迟挥之不去。
她1拧眉头,心里这口气就不上不下的,属实是让人难受。
天知道她卯时未到就已起身,料理府中杂事,劳心劳力好不容易得会儿空休息,就听见下人来禀——2老爷在房中醉了1宿,这快到晌午了,人1醒过来就就又喝上了!
王氏当时是又惊又气,心里对韩左东埋怨至极,却不得不端起大娘子的架势,先那些妾室1步才能不落了话柄。
以至于她急急出门,裹带着寒风都不能平息的怒气,压着火的猛然推开书房的门,跨步而入。
燃着的熏香混着满屋子的酒气,难闻地令人作呕,尤其是再见1堆肥肉拼凑起来的人形,心里有1股说不上来的恶心。
她拿帕子捂着鼻子,上前两步,轻轻推了推抱着酒坛正在酣睡的男人。
韩左东打着响鼾,随意着手挥了挥,就跟驱赶苍蝇似的,接着“砰”的沉闷1声,整个人鼓着肚皮,1下子倒在了身后的软榻上。
许是梦境渐入甜美,他傻傻的发出两声憨笑,手上1松,陶瓷片噼里啪啦的碎裂声炸开在王氏脚前,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
视线1从酒坛上移开,就见着韩左东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煞气冲天,仿佛是看见仇人1样的敌视目光,刺得王氏心里1痛,险些维持不住面上假意的笑容。
“老爷,这天冷了,喝冷酒伤身,咱们还是院里头歇着如何?”
说着小心跨过碎陶片,就要去夺下对方的酒盅。
哪知她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杯面,对方粗大的手顿时1甩,1把将她推到在地。
王氏脚步1个趔趄,1手按在了陶片的碎渣上,痛得她当时尖叫出声,引来张妈妈慌忙进屋查看。
“哎呦,我的老天爷呐!”张妈妈的表情夸张至极,不知道还以为是她受了伤呢。
王氏1个眼刀子过去,立刻止住了对方夸张的表演,借着她的力道,被人辅扶坐在了椅子上了。
尖锐的陶片上泛着血光,没1会儿,王氏的脸色苍白如纸,不停地吸着冷气。
“快......快叫沈大夫来!”
张妈妈慌忙地点头应是,“听见2奶奶您出事了,奴1早就遣人去了......”
正说着,门外1个小丫鬟慌忙的跑了进来,迎头就是跪地连磕响头,带着哭腔道,“主儿,主儿,沈大夫告假了,1直还没回来!”
手腕时不时传来钝痛,王氏没心情理会她,只是语气不善的埋怨张妈妈,“傻愣着干嘛,巴不得我死不成?”
张妈妈吓得虚汗都出来了,转头凶恶的朝着小丫鬟,“府里没有大夫,城里难道没有,还不快去!”
小丫鬟慌忙抹去眼泪,边拿袖口抹着鼻子,边着急的跑了出去。
也算是她好运,快走到大门口时,就见着1个背着药匣子的老大夫正在拱手作揖,准备辞别而去。
小丫鬟用出了吃奶的力气,岌岌扯住了老大夫的袍子,把送人的彩菊都给惊了1跳。
老大夫看清对方是个小姑娘,面有急色,便知是出了什么事了,他缓和神情,眉目慈祥的问道,“姑娘家别急,细细跟老夫说来是怎么回事才好。”
小丫鬟缓过神来,眼里泛着泪光,“我家2奶奶手伤着了,流了好些血,您快去瞧瞧!”
老大夫1听也是个金贵人物,心想惹不起,连忙开口道,“走,老夫这就随你过去。”
“哎,您先别急。”彩菊笑着上前,叫住了对方,“我家主子嘱咐我重谢您1番,再将您送出府去,您这要是跟去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好交代啊。”
她从袖中拿出什么,握着拳就交到了老大夫的手中。
彩菊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今日您只瞧过我家主子,其余1概不要多说。”
不过瞬息,彩菊就与他错开来,仿佛并没有多跟他说过话似的。
小丫鬟已经急得不能再急了,拉着大夫就跑远了。
却没注意到身后人神思分散,目光转而就落到了手里的东西上——那赫然是1块金子。
*
彩菊快步走回了枫叶轩,1进屋就能问道浓郁到发苦的药味,她理好床帘,双手入水拿着白巾细致入微的给人擦拭了1番。
接着手背再上前1试,才松下1口气来。
山茶端着1铜盆的热水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她这副满面疲惫藏不住的样子。
她心尖1疼,“彩菊姐姐,你都守了1宿了,换我瞧着主儿好不好,你去歇会儿。”
彩菊摇摇头,换了个位置免得耽误对方手里的活,“阿桃那边情况怎么样?”
山茶面色1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
“情况很糟糕?”彩菊似有所感,继续追问道。
山茶默默的点了头,和盘托出实情,“你去送大夫的时候,阿诺姑娘吐血不停,我进去1看,阿桃姐姐的脸色差到极点,只因她吐出来的血都是黑的。”
“这么严重?”彩菊眉头1蹙,隐约感觉事情不简单,“我见着大夫顺利的把箭拔了出来,包扎好了啊?”
“是这样没错。”山茶把新端来盆里的水给换到了架子上,“但阿诺姑娘面色越来越不好也是事实。”
彩菊沉眸1思量,“我去看看,你这边顾好主子。”
山茶乖乖应是,就见着对方立马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彩菊抬脚走进隔壁屋的时候,与韩朵朵那边满屋的药味不同,这边尽是浓重的血腥味。
她神情凝重,合着阿桃有些暗沉的视线对上了。
“现在如何了?”
她走近了两步,打量了1下侧躺在床上正在昏迷中的阿诺。
阿桃声音有些嘶哑,许是滴水未进的缘故,“你看桌上的箭头,从阿诺的症状上来看,怕是上面沾了毒。”
此话1出,彩菊眼神1凛,用帕子隔着拿起了那枚断箭。
就算屋内是昏黄的光线,也隐隐映出凌厉刃锋上泛着的莹莹绿光。
“有点像胡人的毒,但我不太确定。”
1道亮光顿时从阿桃眼里闪过,她猛然恢复活力,两眼有神的望着彩菊,“能有办法救阿诺吗?”
彩菊眼里闪过迟疑,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我或许不能,但有人说不定可以。”
“他是?”
彩菊抬眼望向院里的两个空盆栽,“在相州认识的1个花农,不过,他现在人在京城,不知道这信11来1回,能不能赶上。”
“花农?”阿桃带着些疑惑,“他是大夫?”
“不是。”彩菊摇摇头,“他被丢在边境,被金辽的毒婆婆养大,对胡人的毒了解的很。”
这话1出,惊得阿桃都要跳将起来,“金辽人!你怎么和这么危险的人来往,大周向来和金辽交恶,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我就不从得知了。”彩菊按下阿桃的肩膀,将人安抚了下来,“以后再去追究这些事吧。说回来,我怕时间不够,这怎么办?”
阿桃甩去脑中多余的震惊,略微1思考就拍板道,“我带着阿诺骑马过去,不眠不休,两日便可赶到。”
彩菊有些担心,想出言劝阻,不过1抬眼,看见了对方眼里的决绝,又把话吞了回去。
“那我去写封信,你带给花农,他会帮你的。”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走了两步,又掉头回来道,“我怕阿诺身上的毒蔓延太快,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阿桃想了想,眼眸1亮,“我等下会封住她的经脉,护住她的肺腑,应该能撑到救治的时候。”
彩菊见她心里有成算,放心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不多时,等她拿着新鲜出炉的1封信回来时,阿桃简单收拾了行装,把阿诺绑在了腰上,背了起来。
东南方的角门托着旁人打点了1番,守门的婆子跟没瞧见她们似的,管都不管。
1匹骏马背牵了过来,阿桃1手护着背上的人,脚尖1点,轻松的上了马。
1袭厚重的大氅迎风披落,盖住了两人的身形,隔绝了呼呼的冷风。
彩菊又上前跟阿桃说了什么,对方点点头,1声力道十足的“驾”策使马儿跑动起来,带着两人消失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