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裙倩影自顾自走进凉亭，拂裙而坐，自斟自饮，宛如自家庭院一般。
“救你，是还上官序的情分，而你对我来说，也并非敌，我不想杀你。”
“但你若是想踏足进来，影响到我跟沫离感情，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冷言一语，让上官羽若端起的茶杯，微微轻抖了一下，滚烫茶水洒落在白皙手面，瞬间泛红，却不为所动。
片刻沉寂，轻抿了一口茶水，红唇轻启。
“我去外界，是为了寻找星辰印，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吗？又为何只有我一人？”
轻言一语，一双璀璨星眸紧紧盯着手中茶杯，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夜北面无波澜，没有言语，静等对方继续说。
上官羽若前往外界寻找星辰印，这不是秘密，夜北本就知道，但是她是如何前往外界的，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一点，万般重要。
凉亭倩影缓缓侧目，微扬的红唇挂着微微笑意。
“这是秘密，你离我这么远，我如何去说，若是让旁人听到了，一旦传出去，你就不怕他们前往外界？这不是你最担忧之事吗。”
话落，一手挥出，设下一道真气屏障，覆盖方圆十米范围，将整个凉亭尽数包裹其中。
朦胧屏障，阻隔视线，更能阻隔声音外泄。
夜北凝视着眼前屏障，下一刻，径直迈步而入。
通往外界之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而眼下，便有一人清楚的知道。
“坐。”
上官羽若一手撩起纱裙袖口，为夜北斟满茶水。
感受到杀意依旧弥漫，婉儿一笑。
“你就这么想杀我？”
绝美的脸庞，翩然若惊飞鸿雁，微微轻启着红唇，怕是令天下男人为之动颜。
但是夜北却面如止水，淡然冷冽目光相视。
茶斟七分，上官羽若收回手掌。
“想杀我，无需你动手，在这里，谁能保证能活着看到明天的日出？”
“闲言碎语就不用去说了，说说你是如何前往外界的。”
冷然话语，让上官羽若柳眉微蹙。
“臭直男！”
这个词，还是她在外界所学，用在此刻，再适合不过。
只是三字落下，夜北骤然起身。
不杀她，不意味着听她在这说无用之语。
“你怎么来的，我就怎么出去的！臭直男！”
对于这三个字，夜北没功夫理会，侧目问道：“阵法，是你布置的？”
夜北留有疑心，并未说出具体位置。
“没错，就在赤谷城外的那片海域之上。”
上官羽若直接挑明具体方位。
而这句话，让夜北没有丝毫的怀疑，那个地方，除了自己跟殿中将士，没有人知道，至少眼下是如此，如若不然，这里的人，恐怕早已出现在了古武沼泽之中。
“除了你，没有其他人知道？”
夜北记得，那个阵法，连上官序都不知道，曾经还反问过他，只不过是真是假，尚不得知。
上官羽若陷入了沉思，片刻回道：
“那天，在那片海域上，有人跟妖兽搏斗，我布阵前，都给杀了，但是有无人在远处偷窥，就不好说，不过应该没有，那里位置偏僻，我才特意选在那。”
夜北闻言，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
至少眼下看来，是安全的。
“你身上的伤，是被司深，还是司炎雷所伤，是为了前往外界的阵法？”
上官羽若体内那致命伤，便是那雷霆之力，除了他二人，还有何人。
“是司深。”
“千年前，神王宫一脉为了一争高低，发生了混战，混战中，我被司深一击所伤。”
“而就是这一击，才让我前往外界。”
……
上官羽若一饮杯中茶水，缓缓诉说了当年之事。
司深的这一击，蕴含术武之种，虽不致命，却是无药可医，上官羽若自知生命所剩无几，便想帮父亲寻得遗落在外界的星辰印，只要得到星辰印，便能让上官一脉，力压众人之上。
也算是死之前，为家族做了一件最后之事，可护家人安全，死，也无憾。
然而茫茫天涯，星辰印岂是随意便能寻到的，后来黄石翁独自前来天山，说可助她一臂之力。
说到这时，夜北眉头微动。
很显然，那黄石翁不过是为了利用上官羽若而已。
红尘万千，皆是因果，世事变化无常，一切皆有定数。
这个大楚神算子，卦象推演，谋算千步棋，说到底，还是想自己独吞星辰印罢了。
就是不知道他黄石翁有没有算到，会是自身陨落这个结局。
“你为何又要回去？”
“我记得你临来前，来漠北之地找过我，那盒子中放的，是一枚灵晶。”
这件事，夜北清楚的记得。
后来被楚天河那小子偷偷拿去，给偷偷用了。
在那时，灵晶自然是修炼的绝佳之物，但也是开启那阵法，通往两界之门的‘钥匙’。
她上官羽若显然是想让自己，前往这所谓的第一大陆。
随着夜北的话音落下，上官羽若久久不语。
“我在外界，虽然待了千年之久，但是真正的时间，不足三个月，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冰封之中度过。”
轻言一语，难掩一抹哀伤惆怅。
“那三个月，我走遍了华夏神州，虽然是为了寻星辰印，但是，也领略到了这片世界的祥和，安稳。”
“后来遇到黄石翁后，他告诉我，这片祥和之地，会彻底的沦陷，化作一片汪洋废墟……”
“千年已过，如今算来，已是不足十七年。”
十七年这三个字，让夜北尤为的敏感。
很显然，那所谓的‘大劫’，上官羽若也是知道，或许知道的，更多。
“夜北，你阻止不了的。”
“世间事，一切皆有定数，凡事不可强求，更不可逆天而为。”
“带着你的家人，离开这里吧。”
上官羽若凝重目光，看着眼前的白衣青年，这个让她夜不能寐之人。
自己，的确是爱上他了。
可他，已有妻女，对自己，更是毫无情分，哪怕自己拥有着倾世般的容颜，在禁地之中，更有肌肤之亲，依旧没能有所改变。
一生一世，只爱一人。
或许，这便是自己不能忘掉他的原因吧。
哪个女人，不希望如此？
“夜北，若是早一点遇到你的话，咱们……”
“不会！”
“呵呵，你果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臭直男。”
上官羽若不免摇头苦笑，无人知道，眼眸深处，已有泪光在隐隐闪动，再极力的抑制。
“该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了，是去是留，那是你的事。”
“茶不错，你走吧，我喝完茶，便会自行离开。”
说着，拿起茶壶，自顾自斟满了一杯。
却是反着手。
夜北眉宇微动，反手沏茶，在外界，那是祭祀死者的。
但没多想，毕竟她上官羽若，不应该知道这些规矩之事。
“屏障我就先不撤了，免得有人前来打扰我饮茶。”
眼看夜北迈步离去，上官羽若淡然说道。
白衣身影没有停留，径直离去。
百步之遥，凉亭中传来一道细微至极的声音，屏障虽能阻隔，那是相对旁人而言，但对于如今的夜北，又岂能完全屏蔽。
脚步渐止，侧目望去，却是看到屏障内侧，一抹淡淡的红色，如鲜血般艳丽。
辛林在茶中下毒了？
寻常之毒，又岂能伤了他上官羽若。
闪身间，夜北冲进屏障之中，眼前的一幕，让他为之一惊。
那胜雪般的肌肤，此刻隐隐发黑，明显是中了剧毒。
再看茶水，并无异样。
“夜北……”
“对你，我如何能下的去手……”
微弱的喘息，掌心之中，已是乌黑一片，正顺着手臂，向身体缓缓移动。
“我、我就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过，一丝的动心，哪怕，哪怕骗我，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