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病故
就连杨老太太自己看上去心情也不错的样子，眼睛里头神采奕奕的，比先前没生病时还多了许多光亮。
只是在这么温馨的场合之下，宋如棠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只是宋如棠，杨颂兰和其他人心里头也有这个想法，特别是杨老太太开始说话后，心里头的不安愈发大了起来。
只见杨老太太坐在床上，披着大氅，端着药碗喝了一口，轻声开了口：
“从前我只说明达夫妻俩不会教孩子，把儿子惯成那副混不吝的模样，可如今看来，不会教孩子的或许是我。”
“怎么会呢娘，”杨明书坐在杨老太太跟前开了口，劝慰她道：
“您瞧瞧你这些孙女儿，品沁品衍哪个不是在您跟前养大的，一个个不都是个顶个的好？明达只是一时想不开，错走了弯路，人品受您教导还是不错的。”
杨老太太闻言看向几个孙女儿，见她们接收到自己的目光后，几个孩子脊背都挺直了些，心里头一暖。
又扭头看向几个孩子，想到杨明达，眼神暗淡了几分，低声喘着气道：
“咱们自家人家产分得不清楚，你们若是有委屈的，到时候再商量商量，把家里头剩下没分出去的财产都分出去罢了。”
众人闻言，都点点头，复又摇了摇头：
“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娘身体这么好，定能长命百岁，怎么就开始说起分家产的事儿来了？”
杨老太太听到这话的时候刚喝完一碗药，将碗放到桌上，弯着眉眼笑了：
“算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们也不必安慰我。”
见众人沉默不语，杨老太太轻声道：
“这么严肃干什么，早晚都有这一天，难不成我老婆子还是个长生不老的妖怪不成？”
说了几句，屋里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些许，众人也没了刚进来的沉闷，总算是敢和杨老太太说笑几句了。
只是这会儿众人都歇了凄惨的心思，杨老太太反倒是开始伤怀起来。
转头看向杨颂兰，眼泪带了些泪水：
“我这女儿是叫我最愧疚的，她长大的那一阵子我没带好她，叫她离我远了那么些年，直到这一阵子才把她找回来，还没怎么对她好，又叫她陪着我忙活了好一阵子，瞧着她这么累，我心里头着实愧疚的很。”
杨颂兰眼瞧着杨老太太一说起伤心事，状态越发不好了起来，心里头害怕得很，连忙上去凑到杨老太太跟前，给她掩了掩被子，宽慰她道：
“娘，我没事，当年是我叫娘担心了，您瞧瞧，如今我回来在您身边的时候日子过得多好，日日跟着您吃香喝辣，虽说忙生意累了点，可赚的钱都是我的，日子更有奔头，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您怎么反倒愧疚起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杨老太太笑了几声，又看向宋如棠，神情中挂了几分担忧：
“你这孩子，心思说重也不重，说浅也不浅，只是还是莫要把心思都藏在心里头，有事多与你娘亲姐妹们商量商量才是，若是日日积压在心里，是要把身体熬坏的。”
宋如棠点点头，走上去握住杨老太太伸出来的手，浅笑着道：
“外孙女知道了，外祖母莫要挂念这么多，还是要多照料好身子才是，早点好起来，也好早点叫孙女们安心。”
杨老太太点了点头，松了手，示意其他人过来。
宋如棠也就顺势往后退，在后头看着面前这形势，只觉得杨老太太这模样实在不像是太好。
方才还光彩照人的，这会儿杨老太太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听着杨老太太喉间有微微粗重的喘气声了。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心里头也越发凝重起来。
只是谁都没有把话挑明，脸上挂着笑，有一搭没一搭回着杨老太太的话，陪她说着话谈着天，试图叫氛围更轻松些。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杨老太太的状态愈发不好了起来，眼神也开始逐渐涣散，在有一会儿和杨品沁说话的时候，虚虚撑着眼睛去拉了杨品柔的手。
杨品柔破天荒地没什么坏情绪，把杨品沁拉了过来，一块握住了杨老太太的手陪她说着话。
杨明礼皱着眉头纠结几分，最后还是趴在杨老太太耳边问了一句：
“娘，您要不要换身衣裳？”
“要的。”
杨老太太意识有一瞬间的清醒，转头吩咐道：
“把我和你爹葬在一块。”
“……好。”
杨明礼没忍住，眼泪差点掉下来，但还是赶紧收住了泪水，转头喊了人去拿寿衣。
人一少，杨老太太精神头愈发不好，强撑着说了几句话，挥挥手虚弱道：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睡一会儿。”
众人都意识到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舍地回头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惦念着杨老太太的话，一个个接连走了出去。
等到最后一个人走出去关了门，这边杨明礼叫人拿的寿衣也送了过来。
杨明礼进去看了看，没多久，屋子里头传来隐忍的哭声。
众人忙都跑进去看，也再顾不上杨老太太之前不叫人进去的嘱咐，一窝蜂跑到杨老太太床头去瞧。
这一瞧才发现，杨老太太手里头的药碗落了地，早就没了生息。
一阵隐忍的哭嚎声总算是响了起来。
*
雪灾刚过，杨老太太病故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叫众人好一顿唏嘘。
谁都知道雪灾的时候就属杨家做的事多，救了不少灾民，作为杨家当今的掌权人，杨老太太自然是收获了许多人的赞叹。
虽其中不乏对之前杨林两家事迹颇有怨言的人，但后来杨家拿着签了杨明达字据的契据澄清过后，对杨家的恶评也总算少了些许。
有些人还疑心是杨家推出了杨明达这个替罪羊掩盖了杨家的罪行，可当林朝清都因为城里的风评害他吃不到新品酸辣粉而不得不出面解释之后，对杨家的骂声总算是隐藏到水面之下了。
因此在杨老太太出殡这日，倒也来了许多不认识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