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看在烤串的份上
杨颂兰读过书，也认得字，将告示粗略看了一遍，心直往下坠。
“棠……美妞，莫非是我认错了字？杨家人怎的突然成了带着流民起乱的罪魁祸首？”
人多眼杂，杨颂兰顾忌着身份，没敢直说，惊愕的神情下还掩藏着些担忧。
宋如棠也没想到仅仅只是过了一晚，事态就发展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见告示上并未多说，拉着杨颂兰转身走了。
杨颂兰稳了稳心神，没让自己在人前表露出什么来，只是握着宋如棠那微微颤抖的手表露出她此刻的心神不宁。
宋如棠攥了攥她的手，什么话都没说，带着她左拐右拐，去了似日客栈后头的小巷子里。
庄莽已经在这里头等着了。
见宋如棠过来，他忙迎了上来，将她拉到里边，焦急道：
“恩人，不好了，杨家出事了！”
“我知道，你们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宋如棠听他开口就是这事，便知道他定也下了功夫，直接问了出来。
庄莽想了想，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简略说了出来：
“我听人说，安平郡旱了多时，知县隐瞒了许久才上报，曾有人见朝廷发放的赈灾物资被趁夜送往县衙，但那之后便没了消息。
他们还说，县衙仓库里头至少有三年的粮食，但知县不愿发出去，还暗地里运往米铺，高价卖出去，知县府里头以玉石铺地，连知县夫人养的狗都顿顿有肉吃。
这次流民在墙外徘徊数日，实在饿的受不住了，对城门发起了攻击，知县大人不但不放粮，还叫士兵往箭上燃了火，有流民偷偷从另一侧爬了进来，被士兵乱棍打死，城中居民也被误伤，人人怨声载道，但知县大人非但不管，还叫他们都闭紧了嘴，说若是过上一阵子京城的大官来暗访时，若是有谁走漏了风声，定要扒了他全家的皮！”
“暗访？”
宋如棠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倒是想到了能把杨家人救出来的办法。
庄莽点了点头，想着自己听乞丐狱卒们说的那些消息，又从中想到了些许有用的：
“应该就是这几日了，昨儿晚上听喝醉了酒的狱卒在路上说，知县昨儿个给杨家人搬了牢房，令人严加看管，让他们顶了带领流民起乱的名头，在官员暗访前绝不准让他们出事。”
听了这些，宋如棠大致也能猜出来知县是要拿杨家人做些什么了。
无非就是为战乱这事顶了罪，好叫知县能从中摘出去。
只是不知那京城来的官员是个什么性子，若是清正廉洁还好说，可万一和知县一样，官官相护，给杨家定了死罪，那就只能弃了杨家，带着杨颂兰改名换姓继续逃。
“可问出来那官员具体什么时候会来了？”
“没问出来，我叫弟兄们去城门口守着了，虽说这些日子也不乏逃荒之人路过，但想必官员和百姓总是有些不同的。”
宋如棠思虑一番，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你也过去，记住，只要有人进城，务必想法子把他们引到燕归饭馆来，我在那里卖烤串，若是这事成了，我请你们吃盐焗烤串。”
“得嘞！您尽管放心，大家伙看着那烤串的份上也一定能把这事给您办成喽！”
庄莽乐呵呵喊了弟兄们，众人一听有烤串吃，一扫先前的疲累，卯着一股劲儿去城门口捞人。
宋如棠安慰了杨颂兰一番，叫她别那么慌张，等她脸色正常了，才带她走出了巷子。
两人并肩往燕归饭馆那边走去，殊不知被似日客栈那告状又挨了打的伙计小四瞧见了，跟在二人身后一路前行，到了地方后便躲了起来。
“师傅，您可算是来了，没您在，我一个人还真是应付不过来。”
厨子忙得焦头烂额，见宋如棠来了，忙给她让了位置，将主位交给她，自己在一旁腌着肉，顺便把刚腌好的另一盘肉一个个串了签子。
经过昨儿一晚上的舆论发酵，这盐焗烤串也算是打响了名声，众人一大早就来排起了长队。
旱了多时，安平郡的百姓虽手里头都还有粮，可都为了日后长久有粮，节省着吃，也是过了许久的清贫日子，这时候乍一出来个有滋有味的烤串，还是肉串，众人也便拿了银子，一个个跑出来开荤。
这情景倒是有点像口罩期间乍一解封后人们的状态了。
宋如棠一边烤着串，一边看着厨子手里头那几盆子肉疑惑。
“哪儿来的肉？我今儿在路上可没看见肉铺开门。”
厨子手上动作不停，听出宋如棠这是怕肉不新鲜影响了口感，笑道：
“您尽管放心，，这是我们掌柜的他娘昨儿晚上专门寻了路子弄来的，保证新鲜，为了这事儿掌柜的还挨了一顿打呐！”
宋如棠忍不住笑，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多嘴问道：
“为了那二百两银子的事儿？”
“嘿，师傅您可真是神了，连这都猜的出来，您是不知道······”
厨子还想再说，被小二猛然给了一胳膊肘，只觉后脖颈一阵凉意传来，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往后一看，见秦钰明正冷冰冰盯着自己看，打了个哆嗦，忙改口道：
“我们掌柜的足智多谋，怎么可能这么大了还被他娘亲打？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这话，诋毁了我们掌柜的名声，实在是可恶！”
宋如棠噗呲一笑，不用想也知道秦钰明在后头听着，笑道：
“是是是，真是可恶极了。”
秦钰明冷哼一声，怨气极重，不愿意跟这两个人一般见识，瞥了一眼杨颂兰的腿伤，转身进屋给她煮鸡蛋去了。
这边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排到了路口去，个个都要几十串，一个炙炉实在是忙不过来，小二无法，赶紧去别地借炙炉去了，带着人又搬了三个炙炉过来，宋如棠跟厨子两人一人管着两个，这才勉强够用。
小四躲在暗处观察了许久，看清了情况，偷着跑回了跑回了似日客栈，进门就挨了掌柜的一巴掌，顾不上生气，着急道：
“昨儿那小娘子在燕归饭馆前头摆摊呢，可多人去买了，那银子一把一把往兜里揣。掌柜的，要不咱们也去卖烤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