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天命
李儒回首看向身后的西凉军，第一次感受到董卓对自己这群人的意义。
是的，董太师不是什么好人，这个大家都清楚。
但是有他在，这些从小被歧视的西凉人就能肆无忌惮地在雒阳和整个天下横行霸道，这是除了董卓之外，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力量。
他是混蛋，但他是我们的混蛋。
现在呢？
没有了这个全天下最凶恶的家伙撑腰，这群西凉饿狼居然朝夕之内就成了绵羊，各个无精打采。
若是以这种军容打仗，恐怕还没短兵相接，就要跑得一个不剩了。
跑是对的，再屈辱也得跑，李儒暗道，既然已经成功金蝉脱壳，那么回到长安后的下一步，就是恐怖的杀戮。
是的，能继承董卓权势的方式只有一个，就是用明晃晃的刀子让朝廷公卿们明白，这天下，还是董氏的天下！
他要用最酷烈的手段——比董卓那种偶尔还要立个牌坊更加酷烈一百倍的手段，直接把自己这些人原本的面纱撕下来，告诉这些人上人：不听话，就得死！
这也是西凉军最后的活路了。
李儒想着，回头催促身后的部队速速行进。
第一步疑兵之计已经成功，在司隶校尉部内暂时不用担心消息泄露，迁都之后的公卿们就是被拔了根的树，对于东面的消息一无所知。
他抬头远望，仿佛长安隐隐约约就在眼前。
李儒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是死是活，就让我与老天见个分晓！”
雒阳。
孙坚与袁绍算是前后脚到，孙坚稍快一步，而这其中还发生一件趣事。
原本是袁绍所部离雒阳的直线距离要更近一些，但是袁绍自恃身份，并没有亲自领军向西突击，而是让麾下将领代劳。
这样一来，在孙坚面前可就不够看了。
若是袁本初亲至，孙坚也许还会掂量掂量后果，可是现在只有他的小弟，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所以孙坚直接拿出长沙太守乌程侯的官位出来压人，以军令为由直接把袁绍的人挡在了外面，这一来一去，加上请示的时间，袁绍便再也追不上了，这才有了孙文台独占大功的事情。
他清点完毕圭苑，确定其中并没有火并过的痕迹，而是有序撤退之后，便带人进城。
放眼望去，此时的雒阳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
孙坚时隔多年回到这个地方，便是以他的英雄胆气，也生出几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的感慨来。
当然他是吟不出这等句子来的，只是在城南摆开一桌。
“公覆、德谋”，孙坚举起一杯，对众人道：“我等终于来到了雒阳，先与我一起告慰祖茂的在天之灵吧！”，闻言，满饮一杯，“此番虽收复东都，扬我孙家之名于天下，可天子仍在长安，诸位还要奋进才是！”
停下来休息是有原因的，长时间行军本就是一件非常伤士气的事情，何况将士们与袁绍军一路赛跑到这里，若是再不好好修整一番，只怕情况会更加严重。
一行人在城南饮酒作乐不提。
而第二天清晨，袁绍军才姗姗来迟。
袁本初快要气疯了！
你孙文台是什么身份，说的不好听一点，区区吴郡寒门出身，便是要给袁氏当狗，都不一定能进他家的门。
现在倒好，攀附上了自己那个丢人的同父弟弟，居然敢挡他袁本初的路！
袁绍带着亲卫们气势汹汹地冲进雒阳城南的孙坚营地。
远远看见到一大群人围着一口井，外围的士卒们都在议论纷纷，却不知道里面到底围的是什么东西。
袁绍还想往前挤一挤，可是周围这群冒着臭汗的大头兵又实在可恶——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像个市井里看热闹的游手好闲庶民一样，再往前挤。
就这样，袁本初与传国玉玺之间，隔着一群在他眼里毫无用处的庶民，他选择端起天下楷模的派头，静静的等着，浑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人群的最中间。
孙坚站在井边，把刚刚从井中掏出来的传国玉玺藏进怀里。
就在不久前，天色还未明之时，这口甄官井上突然冒出五色光华，把井沿都染成了霓虹之色。
见士卒惊疑不定，孙坚把大部分兵士屏退十几米，让人入井探查。
没想到这个原本只是为了防止有什么妖物的决定，居然意外地为他保守住了惊天的大秘密！
孙坚只觉得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经历如此惊人，甚至前半生加在一起，也不如最近这十几天。
他明明已经把东西藏得严严实实，却又忍不住拿出来悄悄看了一眼。
传国玉玺。
就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错不了。
此物方圜四寸，上面五条玉龙扭在一起，有一角残缺，正是王莽篡权之时，派人找太皇太后王政君拿玉玺时，被王政君所砸。
当初，黄门张让等作乱，劫持天子出奔，左右分散，所以掌玺的官员把它投进井中藏匿。
上有铭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孙坚看到这八个字，一阵目眩神迷。
好在身边只有黄盖和程普几个绝对忠心之人，他们赶紧围起来，这才让主公的失态没有被所有人看到。
“天命！”
孙文台罕见地失了神智——实在不容他不多想，如今汉室衰微至此，天下人皆言天命已经转移，转移到何处？
在我这里！
孙坚握住玉玺的手猛然用力，崩起青筋数条。
在我孙文台这里！
什么追杀到长安，什么匡扶汉室，都被此时的孙坚忘到九霄云外了，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收复了雒阳，我得到了玉玺，就是我，上天选中的那个人就是我！”
脑中这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歇斯底里。
正当孙坚脸色阴晴不定，像个拿到了魔戒的咕噜时，一个士卒壮着胆子靠近自己的主公。
“主公.”
他伸出手，想要引起孙坚的注意力，没想到孙坚立刻把玉玺用力塞进怀里，抽起腰间的古锭刀就是一记不管不顾的挥击！
刀锋划过喉咙，温热的血液喷了孙坚一脸，让他着了魔的心暂时恢复了清明。
“.”
黄盖程普见状，赶紧走向前去，悄悄把腰间的短刀塞进那个倒霉蛋的手中，向众人大声宣布：“此人是董贼细作，已经伏法！”这才暂时止住骚动的人群。
“公覆、德谋”，孙坚的眼珠子红红的，脸上沾满了无辜的鲜血，“给我找间静室，一套衣服。”
等孙坚收拾好心情和着装，便听到黄盖进来禀报。
“主公，袁本初已经等了很久了，他要见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