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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吾往矣!(下)
    时候尚早,董羽才刚刚起床。
    又不是平民家的孩子要早起帮忙带孩子做家务,嗜睡是正常的。
    仆人全程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帮他穿戴好小铠甲,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按摩。
    听到徐嘉树的声音,董羽随口问道:“门外可是在喊我?”
    “小公子不用理会。”,仆人陪着笑,“今天是去找小姐玩,还是照旧去街上练习骑术?”
    “算了吧”,提起董白,董羽皱着眉头,“族姐嫌我是个小屁孩,不爱跟我玩。”
    这个年纪的小孩,已经会有意识地争夺大人的注意力,或者说争宠。
    作为董氏唯二的三代,两人平时互相不对付也是正常。
    “那小人去为公子把駃騠牵来.”
    仆人极尽谄媚。
    只要把这个小公子伺候好,将来的前途可不比当初的十常侍小。
    不得不说,他的目光放得挺远,王振直呼内行。
    “嗯”
    董羽点点头。
    等马牵来,仆人前去通知厨房准备朝食。
    听到这恼人的声音还在,董羽烦躁地喊了一声:“吵死了!”
    他翻身上马,要去看看门外到底在搞什么鬼。
    駃騠虽是匹小马驹,却是董卓当上相国之后优中选优而来,即使背着通身的玉甲跑起来却也不显笨重。若不是才出世不久,必然是一匹不亚于赤兔的宝马。
    只不过这马天生脾性不太好,需要好好下功夫磨合,是以董羽不论去哪里都要带上它。
    随着徐嘉树的背诵,董府门外已经是一片愁云惨淡,死别之悲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喘不过气。
    董羽骑着马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听清徐嘉树在历数罪状,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反而笑道:“你这大个子记性还挺好的,只是还漏了一件事。”
    “三月底,有一群老家伙找死,挡在我的马前,都死了”,董羽得意洋洋地提醒他,“还有一个娘们,竟然想对我的小马射箭,也一并被杀了。”
    说着,他摸了摸胯下駃騠的脑袋。
    那算是他纵横郿县以来,最刺激的一次骑术练习了,所以印象深刻。
    别说駃騠这匹世上无双的好马了,便是损坏了它身上的玉片,也是这些贱民拿命都赔不起的——这些可都是皇帝才能用的玉。
    “真有此事?”
    徐嘉树转过身来,言语如寒霜一般冰冷。
    “所以说你背得不行”,董羽犹自摇头晃脑,想出了一个新奇的点子,“让我想想,罚你去郿县的牢里背一辈子怎么样?”
    总是练习骑术,也容易玩腻。
    徐嘉树点点头,淡淡说出一个“好”字。
    他转身对众人宣布:“犯人董羽,已经认罪!”
    董羽见这人神色古怪,虽然活这么久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危险,却感觉自己犹如被猛兽盯上一般,本能地就要跑回门里。
    “駃騠”,他喊了一声,勉力扯动缰绳。
    纹丝不动。
    董羽顺着胯下駃騠的方向看过去,徐嘉树的脚下,放着一小捧马草。
    小马驹贪吃,一大早还没有喂食,见到马草便小步过来啃食,董羽的御马之术也只是刚刚入门,否则也不会天天到大街上练习,情急之下,竟然拉不动它。
    快停下!
    只是瞬间,徐嘉树暴起迎上前去,一把抓住玉马上的董羽,只用力一掼,便把他按倒在地上。
    精铁札甲砸起一阵扬尘。
    不等有人反应过来,徐嘉树对着董羽的脑袋与腹部全力出拳。
    此人身上的铠甲乃是顶尖工匠量身打造,坚硬非常,就连等闲的刀斧不能伤之,便是真有刺客突然发难,也足以抵挡片刻。
    但只要是札甲,就没有免疫拳头这么一说。
    忍着拳峰处传来的火辣痛感,徐嘉树手上不停,一直打到自己脱力为止。
    董羽被拉下马的时候还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吃痛的尖叫。
    拦住人群的卫士感觉面前原本压抑的人群瞬间沸腾,又听到身后这声尖叫,赶忙回头,却看到小公子董羽躺在地上,铠甲下面已经慢慢渗出了血污。
    完了!
    都是老卒,很清楚一旦松手,自己这寥寥数十人就将被冲散。
    “祸事了!”
    那远房族人终于从面前的惊天血案前回过神,双腿抖个不停,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跑进董府搬救兵,“董羽公子遇刺了!”
    徐嘉树感觉一股热血冲入脑中,看到犹自低头吃草的駃騠,放下已经血淋淋的拳头,从侧面一脚将其踹倒。
    “哗——”
    套在马身的玉甲被震得纷纷散落,小马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躺在地上哀嚎。
    徐嘉树大步向前,对着马头又是狠狠两脚,直踢得那畜生四肢抽搐直起,方才停了下来。
    来不及喘气,他一把扯起金缕玉甲,随手扔在董羽再无半点声息的身体上。
    “董羽乃相国之孙,虽认罪伏诛,仍以玉衣葬之!”,他对着人群大喊:“今日此案了结!”
    说罢,从卫士身后冲破拦截,一头扎进人群之中。
    法正来得最早,亲眼目睹全程,此时眼睛快要把眼眶睁裂,一股雄浑豪气直冲到胸口,不吐不快!
    我要说点什么!
    我要说点什么!
    “快跑啊!”
    少年清脆的声音格外夺人,身后凑热闹的人虽然没看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到这声,顿时乱成一团做鸟兽散开。
    法正与孟达差点走散,一直跑到无人的街角才停下来,还要回头确认身后没有追兵,才敢大口喘气。
    “一刻也不能留了!”,孟达体力更好,率先恢复,他不容置疑地开口:“我们马上动身入蜀!”
    徐子茂何许人也?
    当众诵董卓之孙罪状,捶杀之!
    “大丈夫”,法正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喃喃道:“当如是也!”
    “不要说胡话!”,孟达心急如焚,直呼挚友的名字:“法正,再不走,我可就管不了伱了!”
    董府门口此刻空无一人。
    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大事,十几名卫士非常默契地四散而逃。
    只留下董羽和駃騠尚且温热的尸体,无人问津。
    池阳君看到被沾血的玉甲包裹着的孙子,当场昏死过去。
    这一大家子良家子出身的族人谁也没见过这场面,乱作一团,一时不知找谁好——董卓此时远在雒阳!
    徐嘉树准时赶到约好的地点。
    到了这里,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身子直挺挺地倒在马上,双手抱着座驾的脖子,再也不愿动弹。
    甘宁嘴里叼着一根草,打量了一下徐嘉树血淋淋的拳头和不停颤抖的腿,大概猜到他刚才干了些什么。
    他把嘴里的草一吐,问道:“子茂心情如何?”
    “如释重负.”
    呕——
    话没说完,徐嘉树便翻身下马,蹲在地上狂吐不止。
    直到现在,那股杀完人后的恶心劲头才从胃里翻涌上来。
    “我不是说过吗”,见状,甘宁轻笑道:“杀完人之后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吐”
    看看徐子茂这个样子,多丢人。
    往那一蹲让人笑话一辈子。
    可算是有把柄了!
    甘宁觉得自己原本岌岌可危的主将位置再次稳如泰山。
    “人都接出来了?”,肚子快吐空了,徐嘉树才来得及问这个问题。
    闻言,甘宁笑容一滞,“呃出了点小意外。”
    徐嘉树只让他接走蔡家人,但是
    刘营掀开马车的帘子,露出脑袋;
    然后是桓阶;
    最后才是蔡琰。
    至于蔡邕,老头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动身,被不耐烦的甘宁捆起来扔在车厢里,暂时没法参与打地鼠。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甘宁振振有词,“加量不加价!”
    “.”,徐嘉树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把地上刚才吐的那团挡住,“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好好的长公主不当,非要私奔.我是说逃命?
    还有桓阶!
    别装了,我知道你小子是来蹭饭的!
    多说无益,这些人现在一个也送不回去了。
    “子茂想好去哪里了吗?”,甘宁热情推荐道:“我知道一个叫巴郡的地方还不错!”
    “.”
    徐嘉树正要开口,却见天边一线烟尘,一彪人马飞速赶到。
    是追兵!
    他浑身汗毛倒起,转身对甘宁嘱咐道:“你带他们先走!”
    甘宁纹丝不动。
    好吧,马车怎么也跑不过骑兵,甘宁麾下还有几十骨干可用,便是搏命,也有几分胜算。
    徐嘉树暗恨道:只恨自己的模拟次数已经用光,下一次要等到明天才能刷新!
    眼看那十几骑越来越近,他的脸色却变得诡异起来。
    “吕小姐?”,徐嘉树迎上前去问道:“你怎么找到长安来的?”
    “原本是来看徐子茂出丑”,马上女将冷冷道:“不想上天赐我如此大功!”
    两人本就只是陪练的关系,勉强算得上普通朋友。
    如今大功在前,世之虎女可不会放过——想想阿父会怎么做?
    “.”,徐嘉树叹了口气,“吕小姐非这样不可吗?”
    “除非投降,否则废话少说”,吕玲绮挽起画戟,“这次可不是空手比试了,小心刀剑无眼!”
    那我懂你意思了。
    “兴霸,带人拖住她的卫兵!”,徐嘉树知会了一声,在甘宁见鬼的眼神中,赤手空拳冲向吕玲绮。
    片刻之后
    徐嘉树制住吕玲绮,向着并州亲卫们喊道:“速速退走,不然你们小姐小命不保!”
    亲卫们大眼瞪小眼,心说我们这还没热身呢,怎么小姐就倒下了?
    有演员吧!
    徐嘉树手中握着那把【锋利的短刀】吓唬他们,“再不走,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把吕玲绮一并捆了,原本就不够用的几辆马车顿时更加拥挤——反正能得罪的都得罪光了,不差吕奉先一个。
    只是现在自己这一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了
    最后搞定这个买一送一的,徐嘉树沉吟片刻,回答甘宁之前的问题。
    “我们去西凉!”
    燃的吱个声,不燃我下次努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