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挺暴躁。”白夜笑道。
男生身上瞬间燃起一股大火，烞烞燃烧，并伸出火舌，想把苏青柠拉进去。
苏青柠更怒了，一脚踹过去，将男生放倒，然后两只脚胡乱踩，“你个纸人小鬼还想暗算我，你算老几，耍你怎么了，我连你正主都敢耍，你算个鸡毛玩意儿！”
顷刻间，男生身上的火被踩灭了，而他本人也化作一团灰烬被风吹散，没有烧到的地方可以看出他是个纸扎小人。
随着男生被火吞噬，周围几对散步的情侣齐齐地扭过头，盯着苏青柠。
苏青柠叉起腰，想着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所有情侣再把头扭过去，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白夜朝一对情侣走去，“他们都是纸人小鬼，没有自己的思想，被主人设定了固定思维，就像是机器人，只会做出固定的反应。”
果然，苏青柠看到一对情侣中女方正在给男方喂奶茶，“好喝吗？”女孩抬起头，盯着自己的男朋友，满眼都是爱意。
“嗯，你喂的都好喝。”男生说着油腻的情话，然后两人对视，男孩把女孩拥进怀中。
下一秒，女孩重复问道:“好喝吗？”
男孩重复回道：“嗯，你喂的都好喝。”
再次对视，再次相拥，不断重复。
苏青柠：“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我们现在所处的学校已经不是之前的学校了。”
白夜点头，“也就是说，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有人特意安排的，因为都是低阶小鬼，只能进行拙劣的模仿，所以他们才会不断重复同样的动作。”
“有人想把我们引进来，所以才会安排这一切。不过他倒是想多了，学校里有没有人，我都会进来的。”
苏青柠说着，随手扯开一对情侣，男女双方瞬间变成纸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脸上都刷着恐怖的红色颜料，呆滞地瞪大眼睛。
苏青柠和白夜继续朝前面走去，路上见到的所有人，学生，环卫工人，商铺店员等都在进行着机械的动作，学校里灯火通明，店铺生意兴隆，但是所有的人，所有的声音都是假的。
“都是假人，真人去哪了？”白夜所到之处，随手用掌心的狐火烧掉纸人，忽然他看到前方的校内观光车上，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小树！”他喊道，却被几个迎面走来的纸人挡住了视线。
苏青柠暴力地撕碎那几个纸人，观光车却已经开走了。
“我记得小树说过，校内观光车十分钟一辆，起点是行政楼前的广场，终点是北操场。”
白夜点头，“都是电瓶车，开得不会太快。”
苏青柠和白夜当即扫了两辆单车，追上去。
而前方的观光车内，白嘉树呼吸狂乱，不断地重复着低头喝水的动作，每隔两分钟都要问一遍师傅，“师傅，前方的湖心岛停吗？”
这已经是他第二十次坐这趟车了，也是他不知道几百次问这句话，他不能停，一旦停下来就会有人发现他的不对。
因为他周围的所有人都在重复同样的动作，就连上车下车的那些人都在重复。
白嘉树心里慌得不行，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诡异的平行空间，所有的一切都在循环往复。
但他只是在图书馆睡了一觉，等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此时在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内，一座宝塔似的空间内密布着纵横交错的红绳，红绳上挂着无数颗天珠，不断地碰撞交汇再分离，仿若天上璀璨的星辰。
而红线下则是一个硕大的沙盘，沙盘行伫立着一栋栋建筑，仔细看正是白嘉树所在的学校。
一个满头白发黑色道袍的老人正背手站在沙盘前。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看着沙盘上看似忙碌热闹，实则毫无生机的校园，老者露出满意的笑。一旁伺候的徒弟谨慎地问：“师父，如此颠倒乾坤，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老者捻着胡须轻笑，“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世上真真假假何必分那么清楚，说不定有些人就喜欢活在虚假中。”
徒弟不解，也不敢多问，只能耐心地帮师父维护沙盘上的秩序。忽然他看到沙盘上两个如蚂蚁般的小人在攻击其他的人。
而其他的人都在按照他们的程序忙碌着，情侣在忙着谈恋爱，学霸在忙着挑灯夜战，社团在忙着开展活动。
只有那两个蚂蚁般的小人所到之处都会燃起一团团火，将其他人吞噬。
徒弟诧异地俯下身，盯着那两个小人，慢慢看清了他们的面目。
“师父，这有两个人，好像不是这个学校里的人。”
师父一脸淡定，“那么大一个学校，出现外人也是正常，肯定有不少游客……”
“不是的，师父。”徒弟第一次打断师父的话，“我的意思是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是我们计划之外的人。”
师父俯下身，也认真地看，这一下不打紧，惊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两个蚂蚁般的小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俊美飘逸，玉树临风，眉宇间有几分邪气，不像是人。女的五官精致，气质清冷，眉宇间多了三分匪气，。
在白胡子老者附身观察的时候，那女孩像是感应到他的存在，抬起头与他对视。
老者心中一悚。“怎么可能？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徒弟立马伸手，两颗红色丝线从半空中飞下来，停在他面前，红线上的天珠不断颤抖，演绎着星轨路线。
徒弟查看片刻，道：“他们果然是计划之外的人，是因为特殊的因缘才进入我们的计划中。师父，这两个人怎么办，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吧？”
“无妨，宵小之徒，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白胡子老者看似不在意地安慰徒弟，转身离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沙盘上的那个女孩刚刚撕碎一个着火的纸人，将手中的碎屑吹飞，狡黠地朝他眨眨眼。
高校内，苏青柠和白夜一路追到图书馆，正好赶上一波波学生进入图书馆，挡住了他们的道路，只能目送观光车拐进另一条路，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白夜淡淡道：“先不用管小树，他能坚持到现在，说明他看懂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苏青柠点点头，看向一波波排队进入图书馆的学生，“我倒是很想进去里面看个清楚。”
“你是觉得图书馆里有问题？”
“那倒不是，单纯是没有读过大学，没有见识过那么大的图书馆。”
白夜顿时沉默，苏青柠的原身，好像确实没有读过大学，高中毕业就匆匆读了个艺校，然后在谢家的支持下进入娱乐圈。
“你刚才在看什么？”白夜问。
他们刚才骑着自行车-穿过木桥的时候，苏青柠突然停下来，一脚支撑地面，然后抬起头朝天空吹出一口烟灰。
苏青柠耸耸肩，“我现在明白过来了，我们应该是进入了一个实验场地。”
“什么实验场地？”
“我还不太清楚，但应该是类似鬼蜮的空间场所，每个空间里都有特定的规则，有人操控一个个鬼蜮空间取代现实。不过只是我的猜想。”
苏青柠伸手摘下一朵，放在手心里，刚才还娇艳欲滴的蔷薇顷刻腐败，发出腥臭的气息。
“你的意思是我们所在的学校只是鬼蜮空间的一次实验，而我们是意外闯入的。”
“对，我的出现本身就打破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我和白嘉树的缘分是新形成的因果线，之前世界没有出现的。而我和你的缘分也是因为我先认识白嘉树，所以从我穿越过来后，之前固有的因果线就被打断了，形成了新的因果，那么必然会改变原有世界的结局。”
白夜有些诧异，苏青柠竟然如此坦然地说出她是穿越过来的。完全没有隐瞒自己的意思。
苏青柠再次老神在在地说：“所以我穿越回来应当是引起了时空裂缝，造成时空乱流，也导致有其他东西跟着我一起穿越。”
白夜捏起一片她掌心腐败的蔷薇瓣，悠悠吹飞。
没错，他就是跟着苏青柠一起穿越的。本来这个世界跟他没有关系，但他跟苏青柠有因果线。
苏青柠的出现，将修仙世界和现实时间连接起来，也缔造了新的因果线。
白夜还在沉思的时候，苏青柠伸手拦下一个男生，“同学，学生证借我用下。”
那个男生明显是个理科生，戴着眼镜，一路上和同学讨论着什么问题，被苏青柠猛然打断，他就像是突然卡壳的处理器，呆滞地盯着苏青柠，脑子处理不过来。
“学生证，学生证。”苏青柠用手比划着，真诚地望向卡壳的男生。
“>3<《@*^_^**#^o^”男生说道。
“太可惜了，长得还挺帅的，乱码了。”苏青柠并没有毁掉纸人，只是随手取下他挂在脖子里的学生证。
白夜走上前，取下另一个卡壳的学生证，然后一把狐火烧了两个纸人。
他们直奔图书馆，此时图书馆外面排起了长队，有的人埋头听英语，有的人交头接耳。
苏青柠和白夜直接走到入口刷起了学生证，这个操作把后面的学生弄懵了。
苏青柠掏出学生证的时候那个同学也掏出了学生证，同时去刷。
机器滴的一声提示认证错误。于是那个同学看向苏青柠，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只有茫然。
苏青柠耸耸肩：“不好意思，我知道我容月貌，机器认证不了我的美。”
那学生：“#^o^>3<《#……”
“知道你长得丑，还是个npc，肯定是心甘情愿地把位子让给我。”
苏青柠说着把那个学生推到一边，自己单独认证。
如此公然插队搞得后面的学生也懵逼了，全都停下来呆愣愣地看向苏青柠。
“识别错误。”机器再次发出提示音。
“我就知道机器人审美不行。”苏青柠嘟囔一声，直接闯卡。
旁边有站着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也懵逼了。
大厅内所有人都停下看向苏青柠和白夜，白夜也淡定地插队，认证。
机器发出提示音“认证不通过。”白夜淡定地打开关卡，走了进去。
大厅里死寂一片，忽然安静里大厅传出一阵阵骚动，排队的人，维持秩序的人，以及已经进来准备借书的人，全都困惑地抱住脑袋，有的原地打转有的一脸茫然，有的抓住别人问。
“好可怜，程序紊乱。”苏青柠淡定地说一句，和白夜来做读书区。
沙盘上肉眼可见地整个学校骚乱起来，那些被注入单一思维的npc因为苏青柠的一系列操作，陷入逻辑困境，无法执行任务。
“这……”徒弟急出了一头汗，慌乱地操控天珠，想让学校恢复秩序。
图书馆大厅的混乱很快引起连锁反应，一个短发戴着眼镜的女孩正在收拾书包，看样子要离开。
人群的骚乱让她手中的动作停下来，茫然地抬起头：“不对，我为什么要收拾书包离开？”
“我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女孩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刹那间记忆复苏，她死在回宿舍后没多久，就在今天，甚至就在半小时后。
她是中毒死的，临死前还在遗憾如果一直在图书馆上自习不回宿舍的话，今天就能逃过一劫了。
记忆的复苏让短发女孩全身颤栗，她竟然回到了死前半小时，现在还来得及做选择。
于是她惊恐地抱着书包坐下，内心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留在图书馆，绝对不能回宿舍。
对了，宿舍其他人呢？
会不会已经……
短发女孩哆哆嗦嗦地打开手机，宿舍共六个人，有一个饮水机，毒就是下在饮水机里。
下毒的叫王晴。
她们五人有一个群，把王晴排除在外，但是不知道其他人还有没有另外的群。
“顾潇潇，你回宿舍了吗？”短发女生在五人群里问。
良久没有回复。
短发女生心脏狂跳，她记得第一个回宿舍的就是顾潇潇，她也是第一个中毒倒地的，她回宿舍后看到顾潇潇仰面瘫倒在桌椅上，嘴角流出的黑血已经凝固。
所以她肯定是第一个死的，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她现在已经死了。
短发女生惊恐地捂着心脏，正要给另一个女生发信息，群里顾潇潇回复她了：
“刚回，怎么了？”
短发女生盯着手机上顾潇潇的回复，嘴里呢喃：“不可能，不可能，她这时候已经死了。
“同学你好，这儿有人吗？”苏青柠走到她旁边，笑意吟吟地问。
短发女生抬头瞥她一眼，很漂亮的女生，但不认识没见过，于是不耐地点点头。
“这有位，坐这吧。”苏青柠回头对白夜说。
白夜点头，和苏青柠在短发女生身旁坐下。
两人对视一眼，短发女生的意识觉醒和其他npc不一样，她是真人。
五人群里，顾潇潇还在继续问她，“李尔雅，怎么了？有事吗？”
李尔雅，即是短发女生，不敢回复顾潇潇，转而私信周琪，“琪琪，你回宿舍了吗？”
“还没有，正在爬楼，怎么了？”周琪回复给她一个苦逼的表情。
她们宿舍在五楼，没有电梯。
“你……”李尔雅打了一个字，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顾潇潇是第一个被毒死的人，周琪是第二个。
“机会只有一次哦，你们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苏青柠忽然道。
李尔雅震惊地抬头看向苏青柠，眼神惊恐，表情扭曲。
“你，你是谁，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苏青柠笑着眨眨眼，“记住哦，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李尔雅看着手机，咬了咬唇，回复周琪，“没事，你回吧。”
宿舍楼三楼楼梯的拐角处，周琪背靠着墙，满脸怨毒地盯着手机上李尔雅的回复。
明明知道回宿舍会被毒死，却不开口提醒自己。
李尔雅，你就是想让别人都当替死鬼。
手机屏幕上还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宿舍只有一人能活下来。]
同样，五楼宿舍，站在门口的顾潇潇也满脸怨毒地盯着手机，五人群里她明明已经说了自己在宿舍，却没有一人提醒她不能喝饮水机里的水。
摆明了是想让她死。
手机上那条匿名短信还挂在悬窗上：[宿舍只有一人能活下来。]
苏青柠发了短信后从书桌上随手翻开一本书。
沙盘前，徒弟操控的天珠越来越乱，最终红色丝线缠成一团，天珠碰撞发出嗡嗡的声音。
“师父。”徒弟大喊，“有人在修改规则。”
顾潇潇在宿舍门口站了一会儿，见群里没有人劝自己别回宿舍，冷着脸转身下楼，在三楼楼梯口看到了周琪。
“琪琪，你怎么不上去？”顾潇潇收起冷脸，露出甜美的笑。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周琪转身想走。
顾潇潇拉住她：“现在都几点了，先回去吧，等会儿一起出去吃饭。”
顾潇潇拉着周琪上楼，打开宿舍门，里面一切如常。
顾潇潇淡定地接了一杯水，然后递给周琪一个茶包：“我刚买的，尝尝吧。”
“谢谢。”周琪接过，并没有要去接水的意思。
顾潇潇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胳膊搭在椅背上，扭着身盯着周琪。
“琪琪，你怎么不喝水？”
说罢，她拿起周琪的杯子就要亲自接水。
周琪站起身，一把摁住她：“你为什么非要我喝水，我又不渴。”
顾潇潇冷笑：“周琪，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吧。”
“那你又做了什么，自己不也一样清楚。”
两个女孩互瞪，怨毒的眼神恨不得杀死对方。
忽然！
顾潇潇先动手了，她抓起自己的水杯，揪住周琪的头发，就要把水往她嘴里灌。
周琪和她僵持着，怒骂道：“顾潇潇，我看想下毒杀人的不是王晴，而是你吧。”
“少废话！发生这种事，只有一个能活下来，那必须是我。”
眼看顾潇潇的水杯已经抵到周琪嘴边，周琪伸手往她眼睛里一抠。
顾潇潇发出惨叫，周琪反手抓住了那杯水，压制住了顾潇潇。
几分钟后。顾潇潇瞪大眼睛，捂着喉咙，身体不甘地倒下去。
周琪披头散发，指甲上还带着血，手中端着水杯，发出一声声冷笑。
宿舍门啪嗒一声打开，圆脸的李秋霜走进来，淡定地看一眼倒地的顾潇潇。
周琪恶鬼一般地盯着她。
“别这样看我，我早就活够了。”
李秋霜掏出水杯，满脸悲观地说：“琪琪，你觉得真的有人能活下去吗？”
“为什么不能！只要你们都死了，我就能活下去。”
李秋霜苦笑一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有人能发出那条短信就证明有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李秋霜接了一杯水，对着周琪手中的水杯碰了一下：“祭奠505宿舍的所有亡魂。”
说罢，她仰头喝下几口水，捂着胸口大口倒气，挣扎半天，身体缓缓倒下，双眼瞪大望向天板。
“废物，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
周琪说着喘口气坐下，看向方舒的座位。
方叔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放心，任何事我都能摆平。”
“一个小小的王晴而已，她死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件事就没有证据。”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损俱损。”
周琪大口地喘着气，要不是方舒，她们也下不了决心毒杀王晴。
等等——
不对！
不是说王晴给她们下毒，毒死她们五人吗？
怎么记忆里方舒的声音完全相反。
到底是谁毒死了谁？
周琪捂着脑袋，把头发揉成凌乱的一团。
图书馆里，李尔雅正紧张地蜷缩在座位上，手机发出的任何响动都让她惊恐不已。
忽然，方舒的微信发来：“你还在图书馆吗？怎么不回宿舍？”
李尔雅咬唇，每回复一个字都让她觉得无比艰难：“我今天通宵自习，不回去了。”
“呵！什么时候这么刻苦了。”方舒发来的只是文字。
李尔雅却像看到了她嘲讽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