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敬我就算了。”
“你愿赌服输就好。”
顾寒打开出租车的后排车门，把白芷柔先送进去，自己随后坐进去关紧车门。
让本想和两人挤在一起的秦龙飞不得已只能坐在副驾驶上。
“师傅，去天水南路的朝歌酒吧。”
司机大叔点点头，瞥一眼后视镜，手握档杆，操着一口山东口音。“小伙~嫩先把安全带系上~”
秦龙飞尴尬一下，“好嘞好嘞。”回头手忙脚乱，安全带抽半天，越用力带子就越卡在身上，抽不出来。
也就二十几秒的时间，后面车流已经形成一条长龙，不停地鸣笛催促。
白芷柔单手捂住自己的脸，干脆扭过头去不看秦龙飞，用整个身体语言写满了无奈两个字。
顾寒算是知道了，她讲这一路上不容易，究竟不容易在哪。
“你别急，一点点抽。”
“好了好了！”秦龙飞终于连扯带拽，把那安全带系在了卡扣上，黝黑的脸色憋得通红。
“我那个……我……”
“不好意思啊叔，我们都是小城市来的，没怎么坐过出租车。”顾寒提秦龙飞接过话茬，缓解了秦龙飞的紧张和局促。
秦龙飞向顾寒投来救命一般的目光，后车鸣笛的催促，让他手心的汗珠浸满了一层又一层。
“嫩这娃说什么嘞~”司机大叔向秦龙飞点点头，回头看了眼顾寒。
“俺干的这一行，哪有什么添麻烦的说法，你老家是哪的？”
顾寒熟练的和司机师傅搭话，用手拍了拍秦龙飞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离这200公里的外的一个小县城，地方不大，从南到北的距离，跑步一个小时就贯穿了。
出租车顶多十分钟就到地方了，没系安全带的习惯。”
在顾寒和大叔一言一语中，租车行驶进密集的车流，白芷柔有些心安的看了眼顾寒，不自觉距离顾寒坐得更近一些。
疲惫了一天的心绪，终于能在此时稍稍的放松，顾寒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闻着闻着，白芷柔就靠在顾寒的肩膀上沉沉睡去了。
秦飞在出租车的后视镜上看到了这一切，目光在绚烂的车流中逐渐迷失。
看一眼顾寒，再看一眼白芷柔，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情绪都在回荡，慢慢定了决心。
“寒子！这次我听伱的！”
等司机停车，白芷柔才发现自己靠在顾寒身上睡着了，瞥一眼顾寒，看顾寒也闭着眼睛，悄悄赶紧把头挪正，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反正自己不会主动靠在他肩膀上睡觉的，绝对不可能！
小嘴鼓成一团，悄悄的嘟囔着。“应该……没发现吧。”
秦龙飞不明所以，解掉安全带，回头准备叫两人下车，看见白芷柔先醒了，憨憨的一笑。
“醒啦？寒子的肩膀靠着舒服吗？”
“什么呀！我哪有！”一句话让白芷柔羞红了脸，怒瞪着秦龙飞，毫不客气一拳打醒顾寒。
“下车啦！”
顾寒笑着没应，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做出一副嫌弃的动作。
“你！顾寒！”
果然惹的白芷柔又嘟脸生气，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没跑多远。
三人下车后，顾寒向秦龙飞索要手机，看他到底有没有拉黑杨天心，谁知道秦龙飞憨憨一笑，尴尬的手指抠裤缝。
“嘿嘿。”
“拉黑这种事儿哪轮得着我呀，昨天天心就把我给删了，电话也给黑了。”
“上泥马洋当了！”
顾寒瞪了秦龙飞一眼，自己怎么没把舔狗没有拉黑权给忘了？
同时对秦龙飞的舔狗行为有了进一步的理解，人家都全网拉黑了，你自己心里还惦记着。
靠什么复合？靠心灵感应吗？
“得得得，想明白想不明白，这都是最后一次。”
“骗我无所谓，别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白芷柔走回来在顾寒身侧，一听这话微微蹙眉，手指用力捏住顾寒胳膊，“你说谁呢，谁骗自己了？我不就是太困了，在你肩膀上靠一下吗！小气鬼！”
顾寒莫名其妙挨一顿掐。
白芷柔奇怪的脑回路又增加了一分。
怪不得她上学时完形填空基本能全部做对，对号入座这事儿，白芷柔可太行了。
天水南路的街面，大大小小都是各种ktv和酒吧，除了最西边是一家便利店，这里所有的地方都被嘈杂音乐覆盖。
有人酒过三巡，有人才刚要推杯换盏，来来往往，三五成群的不同人都在兴奋表演。
秦龙飞和白芷柔两个人紧紧的挤着顾寒，这样的地方对他们两个来说，带来只有陌生和恐惧。
秦龙飞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想去喝一杯了，这里想象的和他不太一样，至少在家乡的ktv里没有这么多看起来像黑社会的黄毛……
“寒子！要不咱回吧。”
“只有我和你就算了，咱还有个姑娘在这儿，回到你的宾馆，咱买点啤酒也能喝，是不？”
白芷柔自从小车之后，就一直拽着顾寒的衣角，心里的傲娇完全敌不过这个地方带给她的压抑和紧张。
可听秦龙飞这么说，白芷柔莫名其妙有点火气。
“什么叫还有一个姑娘？我……我又不怕！不就是酒吧吗？顾寒，我想进去看看。”
和顾寒预料的完全一模一样，秦龙飞来了之后会临阵逃脱，白芷柔倒好得多。
也不知道很多年后几乎生活在酒吧里的秦龙飞，会不会记得今天。
这个连酒吧大门都不敢进的青涩的自己。
“进去坐坐吧。”
“有朋友在里面，给我们留了座。”
秦龙飞和白芷柔神色怪异，两人自然没想到顾寒才来了江北一天，已经在这里拥有朋友了，甚至还是在酒吧里。
秦龙飞更多的是羡慕，顾寒如今的蜕变让他始料不及，也有些佩服自己兄弟这些天的变化。
白芷柔一心则只是想着，顾寒这个朋友到底是男是女。
错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顾寒在酒吧卡座的角落里，看见了预留好的桌子。
舞台上罗巡正在奋力的敲吉他的吉他，酒吧里狂热的气氛，点燃了他的音乐灵魂，他喜欢这种因为音乐被簇拥的感觉。
用力的演唱着那首他最擅长的歌曲，《光辉岁月》。
熟悉了酒吧的环境，秦龙飞和白芷柔的局促，也因为早已经预定好的卡座消除了大半。
在空气酒精的挥发和众人疯狂痴迷的情绪煽动之下，两个人也逐渐的进入节奏。
原来这就是酒吧，没有两个人想象的那么神秘，也没有两个人想象的那么刺激。
台上一曲落罢，罗巡的目光飘向角落里的顾寒，眨一只眼睛狠狠弹舌，算是和顾寒打过招呼。
顾寒同样的动作给予回应，两个人都相视一笑。
“寒子！他……是你朋友啊？”
秦龙飞的语气更有几分不可抑制，全场人的目光几乎都在这位拿吉他的皮衣男孩身上，他是如此的耀眼。
秦龙飞在进来之前试想过顾寒的朋友，或许是一个胖子，或许是他的亲戚，又或许是一个黄毛。
可就是没敢把注意力，放在台上演唱的那位身上。
“你们怎么认识的？寒子！”
“他在这里看着很受欢迎啊。”
“一场意外。”顾寒没打算给秦龙飞更多解释，因为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事情。
罗巡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秦龙飞的自卑放大了罗巡此刻的耀眼。
秦龙飞有些痴痴的看着罗巡，被这么多人簇拥着，那种感觉一定很不一样吧。
“来！咱喝一个！”
秦龙飞和顾寒默契的倒好酒杯，谁都没有送酒给白芷柔，毕竟两个人在三年期间还真的没有看过白芷柔喝过酒水一类的饮品，哪怕是果啤。
白芷柔自然也没有喝酒的想法，来酒吧更多她是想监督顾寒的，而且顾寒这位朋友是男生，让她心情大好。
趴近两人面前的酒杯，白芷柔做起裁判。
“秦龙飞你少倒点，你那杯明明比顾寒这边少，你能不能公平一点呀？”
“我来倒酒！”
白芷柔从秦龙飞的手里夺过那一瓶叫不上名字的洋酒，小心翼翼给秦龙飞添满再多倒一滴，都会溢出来的程度，才心满意足的作罢。
“啊？”看着眼前自己的酒杯几乎快要溢出，秦龙飞嘴巴微张，怀疑顾寒跟白芷柔已经存在不能言说的秘密关系。
“你们是没把我当人是吧？”
“合着你们两个才是一家的吧？”
“白芷柔！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家寒子了？故意耍我啊！”
“他那杯只有一半，我这杯都快溢出来了，你管这叫公平？”
顾寒在桌子底下踢一脚秦龙飞，自顾自把面前这一杯酒倒进嘴里。“别废话，干了。”
秦龙飞的苦涩在这一刻更甚，酒倒在嘴里都没有多少味道。
两人互相碰了几杯，顾寒脸色如常，秦龙飞一张黑脸上已经能看见红晕，有白芷柔这个偏心裁判在，他不止人醉，心更醉。
推杯换盏之际，舞台上的罗巡又演唱完一首英文曲目，跳下小阶梯，向顾寒几人走来。
先打量一眼白芷柔，随后一拳砸在顾寒的左臂上端。“我以为是早上那姑娘呢，怎么又换人了？”
“你这么整身体能受得了吗？”
顾寒没好气的回他一拳，一把拉他坐到自己身边，把自己的酒塞到罗巡手里。
“别胡说八道，都是同学。”
“这位白芷柔，车上给我打电话那个，这位秦龙飞，车上给我打电话那男的。”
罗巡两眼放光，没想到自己还有幸能见一见，昨天电话里那两位痛哭的人才。
“幸会幸会。”
“两位还真是……不同寻常。”
秦龙飞因为陌生感，有些局促的向罗巡点了点头，罗巡的光芒太甚，让他在这场酒局中更加的放不开手脚。
白芷柔则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神情，在外人面前，她一向就是如此的。
罗巡也不介意两个人的态度，用手肘点了点顾寒，端起面前的酒瓶给顾寒和秦龙飞都满上。
“怎么不和你姐坐一桌？你们一家人还说两家话？”
“要是嫌桌子不够大的话，我可以让人给你们拼桌。”
“我姐？”顾寒在人群里扫视一眼，并没有找到顾千的身影，大学生的项目需要天天出来应酬吗？昨天他们不是才喝过酒。
“对啊，还有两男的，你姐那同学，叫什么岸青的也在。”罗巡用手给顾寒指了一个大概的方位。
顾寒记忆里大概浮现出两个人的模样，如果不出意外，就是昨晚上那俩孙子。
喝一天酒，可以说是为了项目。
喝两天酒，可以说是为了庆祝。
尼玛天天喝，这不是色心写在驴脸上？
不过按照老姐的性子，一天不答应这两个男生就一天喝一次酒，十天半个月过去，这不得给那两孙子喝破产了？
“拼桌就没必要了，给我姐那桌上几杯足烈的，做好了我端过去。”
只一个眼神，罗巡就懂了。
酒吧里的烈酒分两种，一种是高品质，一瓶成千上万的，给高端客户群体享受。
另一种是调酒师自调，两杯充其量也就一百块钱，可两种酒除了口感不同，浓烈程度基本完全一样，算是酒吧给低端消费群体一点也带来宿醉的体验。
“吧台上多的是，不用等。”
“两杯就够量了，三杯以上估计得上吐下泻到明早上。”
罗巡瞥一眼顾寒，越发觉得顾寒特别对自己脾气。
“那两个人也是酒吧熟面孔了，认得这酒，你端过去不见得人家会喝。”
“要不哥们给你耍点手段？”
“不用，把我两个朋友照顾好就行。”顾寒摇头已经走向吧台和服务生打过招呼，要了六杯浑浊的“海洋之泪。”
在服务中惊诧的目光中，走向另一个卡座，在这个酒吧里还没人一次敢喝六杯海洋之泪。
“学长，好巧！”自己精湛的演技，制造出毫无痕迹的偶遇，顾寒端着的酒杯已经放在了四人的桌子上。
“是我，顾千的弟弟。”
两个男生都神色一尬，抬头颇有些不快，要不是顾寒，昨天两个人说不定已经有实质性的进展了，自然记得清楚。
“顾千弟弟啊！记得记得，昨天我还夸你帅呢。”
“怎么？又来接你姐吗？”
对着顾寒说完这句，名叫王林的男生看向顾千，“看来学妹对我们很不放心啊，这就已经叫好家属了？”
“没有学长，什么不放心，都是同学嘛。”顾千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顾寒，表情有几分惊讶，正想着要如何给王林解释。
顾寒已经端起酒杯递向王林和张凯二人，表情真挚，一脸迷弟的模样。
“哪有不放心的！”
“王林学长是吧？我姐昨天回去还提起你呢，说你酒量真好，千杯不醉！”
王林笑笑没反应过来那一杯酒已经塞到了他的手里，不过看顾寒的模样，不像是说假话，心里自然有几分得意。
“还行吧，喝她们女生当然没问题，我和张凯都是酒桌上锻炼过的，喝啤酒根本就喝不醉。”
顾千和柴岸青的表情都有几分不自然，别说回去提起张凯王林了，两个人想起这人就犯恶心，谁也不知道顾寒心里是什么鬼主意。
“真的？那学长您真得教教我！我一喝点酒就头晕，这不才刚一会儿就出了这么六杯。”
顾寒满面愁容，看着酒杯又叹一口气。“这么多，我怎么喝啊，我估计我得吐！”
王林轻蔑的瞥一眼酒杯，和张凯对视一眼。“你们高中生还是少喝酒的好，也就今天碰上我们了，要不然你还真得喝死在这儿。”
“这种酒你不能一口一口抿着喝，一鼓作气干了，也就那么回事。”
“看好了。”
王林看了顾千和柴岸青一眼，顾自摆了一个自认比较潇洒的姿势，把嘴张大，一股脑把那一杯海洋之泪全部倒进喉中。
“看吧？是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再给我来一杯！”
王林自己伸手来抢顾寒端着盘子里的酒，顾寒则稍稍往后退一步。“学长！他们这酒烈的很，你别喝醉了啊，可再不能喝了。”
王林身后张凯站起身，看两个女生一眼，干脆把整个盘子都接过来。
“喝醉了？这什么话？”
“什么烈的很？不就一人三杯吗？你看好了就行。”
“以后多锻炼锻炼，总有一天酒量就锻炼出来了，我和王林都是这么过来的。”
“看吧，三杯喝完，脸都没红。”
顾寒接过空酒杯，对两个人的酒量又吹嘘了一番，不顾顾千的阻拦，端着酒杯执意离开。
顾千两根眉毛都快拧成梅了，小声对着顾寒嘀咕。“你别走，走了你姐我今天就麻烦大了！！！”
顾寒回头挑眉，对自己老姐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给我一首歌的时间，让酒劲再飞一会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