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苑
是四姨娘院子的名字。
这段时间，渐离成了这里的常客。
今日她穿着一袭烟灰色长裙，头发在头顶扎了一个高马尾，整个人显得俏皮又灵动。
絮一看到她……手中的袋子，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渐离却告诉她，“今日没有带吃的，我们去醉仙楼吃好吃的！”
絮自然不知道醉仙楼，渐离就告诉她，是上次吃过的美味。
絮想了想，“上次……”
渐离期待地问，“想起来了吗？”
以为絮会说不知道，谁知她竟快速地点了点头。
“你记……”她住了口，左右瞅瞅，将她拉到一边，确定没人发现才道，“你是不是记起来了，我是谁？”
絮想了想，脑子里有些东西时不时会窜上脑海，让她时而想起什么，时而有些模模糊糊。
“七……七姐姐！”絮试探地喊出声。
“对，我是你七姐姐！”
渐离突然泪奔，“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说完她又四处看了看，“走，我们进去说……”
佛堂内，蒲团上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深绿色宽松长裙的二姨娘，还有一身灰色裙的四姨娘。
瞅见渐离两人进来，二姨娘嘴巴下意识地撇了撇，眼睛还朝天翻了翻。
“四姨娘。”渐离招呼。
四姨娘一看是渐离来了，倒是热情的回应，“是小七来了啊！”
“我来找絮儿。”
四姨娘不愧是官家千金，父亲虽只是个小官，但她接受的礼教却比二姨娘强上不少。
就算人家再如何不喜欢一个人，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哼！假惺惺。”旁边一个声音道。
“哟，二姨娘您也在呢？”渐离似乎才看到她一样。
“咱们七小姐啊，眼睛向来是长在头顶的，自然看不到咱们这些蝼蚁。”王氏阴阳怪气地说道，莫氏虽是官家之女，但长幼有序，这渐离一进来，就跟老四打招呼，把她这个二姨娘放在后面，就是不知礼数。
渐离呲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蝼蚁，很贴切。
“你二姨娘在跟你开玩笑呢，小七莫要多想。”四姨娘出来打圆场。
“呃，我知道的，二姨娘向来如此，小七懂得，呵呵呵……”
“你……”二姨娘想发火，但人家渐离一脸带笑，她这火还真不好发。
发了，也只是使得自己落了下风。
干脆闭上眼睛念经，至于念的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絮站在渐离身后良久都不说话，不是她不想说，她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平日里，她连姨娘都不会叫的。
“嗯，絮儿今日可吃药了？”四姨娘开口。
例行一问。
“张嬷嬷端去了，我们一会儿就喝。”渐离回答。
四姨娘点头，“你费心了。”
渐离笑道，“四姨娘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跟絮儿可是好姐妹。”
她边说边观察四姨娘神色，“那个，四姨娘，我今日可不可以带絮儿出去玩玩，就是去集市走走看看……”
四姨娘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四姨娘了！”渐离得到应允，抓着絮的手就离开了。
二姨娘睁开眼睛，“莫氏，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渐离有些邪门儿，小心她将你的女儿带坏了。”
四姨娘拿起一本《心经》，翻到书签的位置，放在她的面前，指着上面说：“这是你今日的课程……”
“莫氏，你不听我的劝告总有你吃瘪的时候，你……？”
话没说完，四姨娘已经自顾自念了起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二姨娘气得差点扔掉面前经书，老娘又不做姑子，念个屁的经。
“二姨娘，诚心……”四姨娘的声音宛如幽灵地传进她的耳膜，她吓得赶紧抱起经书，跟着念了起来。
渐离带着絮回到她的房间，向以前一样喝光了一碗药，张嬷嬷知道她作假，但她发现不了，反正四姨娘也说由得她去，她也当作没看到。
两人喝了药，张嬷嬷就走了出去，渐离照惯例给絮撒了药粉，趁着昏迷给她施针。
两刻钟时间，她们出了丞相府。
七月中旬，是一年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即使没有太阳，空气也是燥热烦闷的。
但这丝毫不影响大街上人来人往。
两个少女手拉手，在街边摊上走走看看，一切都显得那样好奇。
絮一身浅色粉裙，秋水墨瞳左顾右盼，脸上的笑容自从出门后就没有停过。
这样真实的絮儿，她好久没看到过了。
“那是什么？”她指着一个卖葫芦问道。
“那是葫芦，想吃吗？我买给你！”渐离看着那货郎扛在肩上的葫芦，决定帮他减轻负担。
“嗯嗯嗯。”幸好上次还有当金钗的二两银子，“老板，给我两串葫芦。”
“好勒！”
货郎取下两串葫芦交给渐离，渐离递上一两银，“姑娘你稍等，我找你零钱。”
“好！”渐离将一串葫芦给絮，“吃吧，可好吃了。”
絮伸手接过，舔了一口，果然好吃。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被卖面具的吸引了，也顾不得等她姐姐，就兀自跑了过去。
就在渐离接过货郎零钱的时候，身后传来两个女子撞击的声音。
“啊……我的葫芦。”
“哎哟……我的药！”
渐离转身，就看到两个女子都坐在地上，絮身旁，葫芦沾满了灰；另一个女子一身劲装，跟她一样扎了个高马尾，身边药草散落一地。
她率先拉起絮，将自己葫芦给她，再给对方道歉，“实在对不起，我妹妹她没注意到你，这药多少银两，我赔给您……”
女子抬头跟她对视，惊讶，“渐离！”
渐离这才看清，她不是上次差点被骗买假玉石的……
“李子越！”
渐离伸手将她拉起来，“有没有伤到？”
“没事？”她拍了拍身上尘土，“就是可惜了我的药。”
“我再去给你抓一副！”
李子越摇头，眼眶瞬间就红了，“算了，没用的，或许是天意……”